“何嬸，我先帶阿修去病房，你去繳費。”
馮慧看了眼單子，對家里的阿姨何嬸說。
何嬸點點頭應下。
梁聿修坐在椅上，病懨懨的，過去剛毅有型的臉只剩下瘦削，一片慘白。
他鮮有這麼疲倦的時候，聽著馮慧跟何嬸的對話，眼皮子也不想抬起來一下。
可似乎冥冥之中到什麼，他木訥地抬起頭，對上了輸大廳里，那雙悉的眸子。
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
梁聿修腦子里轟隆作響，覺自己被驚雷劈碎了，很艱難才將神智重塑。
他幾乎立刻偏開了頭，剛剛還燒得昏沉，一下子不知哪來的力氣，推著椅就往反方向去。
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溫伽南卻從中看出倉皇。
覺被雷劈了的人，不止梁聿修，還有。
剛剛那一幕對溫伽南的沖擊太大了，是從沒有想象過的。
馮慧敏銳發現了溫伽南的存在，同時認出來，就是昨天追尾他們的人。
這下，似乎明白了梁聿修的反常。
這個孩子，不一般。
但眼下，馮慧無暇琢磨溫伽南的份。
“阿修。”
梁聿修走了，喊了一聲，快步跟上去。
那影跌跌撞撞，即將消失之際，溫伽南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跟失了智一樣，忽然站起來也要跟上去。
下一秒，手背猛然刺痛。
扯到輸的針頭了。
鮮紅的一下子回流，手背跟充了氣似的鼓起來。
“南南！”
秦薇驚呼，沒顧上繼續為梁聿修的況到震驚，去來護士，然后把溫伽南摁回座位，重新扎針。
護士一走，秦薇在溫伽南面前半蹲下來，擔心地看著：“南南？”
溫伽南眼底閃爍，好似剛回魂。
問秦薇：“薇薇，剛才那是梁聿修，我沒看錯吧？”
秦薇遲疑了會，僵地點頭：“...嗯。”
任誰都沒想到，再見梁聿修，會是這樣的場景。
他竟然變這個樣子。
秦薇不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溫伽南卻是清楚的。
一直覺得車禍后梁聿修對的避而不見很蹊蹺，可哪怕多番打聽，也沒有得到一個答案。
最后得知他跟蔣文菲出國，溫伽南自然不好糾纏。
現在忽然意識到，梁聿修當時避而不見的緣由，有跡可循了。
假若他現在這樣是因為當時車禍的緣故，那溫伽南就是罪魁禍首之一。
所以溫伽南迫切想要一個答案。
“我想去找找他。”
秦薇把攔住了。
“你現在這樣，至把輸完。”
溫伽南眼底暗淡下來，抿著，默默把流速調快了點。
秦薇看得目瞪口呆，想到一年多以前，溫伽南信誓旦旦在面前說不會重蹈覆轍的模樣，幾番言又止。
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不干預他人的人生，也是一種德。
四瓶水一個半小時就輸完了，拔掉針頭站起來的時候，溫伽南覺胳膊有點脹痛，但是沒關系。
現在一心惦記著，想找到梁聿修問清楚。
可沒等兩人走出輸大廳，俞奕塵就出現了。
“伽南，你還好嗎？”
他攔在溫伽南面前，上下打量，毫不懷疑如果沒有秦薇在，他估計就直接手向溫伽南的額頭了。
溫伽南有些意外，腳步虛浮地往后躲了躲。
對上秦薇八卦的眼神，微微抿：“俞總，你怎麼來了？”
“你還說呢，要不是我看你沒上班，問了梁靜一，還不知道你生病了。”
俞奕塵搖著頭，語氣頗有怨怪。
但溫伽南覺得很莫名，怨怪什麼？
他們又不是什麼親近的關系，生病請假，除了直屬領導，當然沒必要跟別人說。
不過俞奕塵的話，其實不太信。
因為半個小時前李鳶在微信找過，旁敲側擊問了在哪個醫院，在哪輸。
溫伽南沒多想，都告訴了，現在才明白的意圖。
謝了俞奕塵的關心，又溫和地與他拉開距離。
然而這落在旁人眼里，并不是這樣的。
梁聿修一直都知道，溫伽南歡迎，學生時代就很歡迎。
漂亮，明，有活力，邊一直不缺追求者，但一直追隨著他。
梁聿修其實不知道，他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所以他一直不認為，會有人真心實意地喜歡他，哪怕是溫伽南，也一樣。
只是聽小姨的話，想要攀高枝。
現在才知道那樣的想法有多荒謬，既糟蹋了溫伽南的喜歡，也作踐了自己。
梁聿修不是沒想過彌補，但老天偏偏跟他開玩笑，讓他了傷，了廢人。
也許，老天也不希溫伽南跟他在一起。
他沒辦法，對溫伽南避而不見，也是為了逃避自己的心意。
不見面，也許就不會那麼沖。
還好，他克制得很好。
但那樣的克制，在看見溫伽南和俞奕塵在一起時，然無存。
腦子被沖占據，梁聿修坐著椅上前。
看見他出現，三人都很意外。
溫伽南更甚。
看見一個活生生的梁聿修出現在面前，坐著椅，心中的一些猜測得到了印證，溫伽南徹徹底底說不出話來。
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梁聿修已經站了起來，作有些慢，看得出艱難。
但誰也沒想到，他站起來的第一件事，是對俞奕塵揮拳相向。
梁聿修只是沒辦法長時間站立行走，不是死了，力氣還是在的。
這樣的半狀態，一拳其實也沒太大威力，但俞奕塵還是順勢倒在輸大廳的椅子上。
而梁聿修也在這一拳之后，跌坐回椅上。
靜不算小，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
場面有片刻的凝滯。
俞奕塵捂著破了皮的角，擰了眉頭，惱怒地看向梁聿修：“梁總這是什麼意思？”
梁聿修雙手握著椅扶手，上半繃得筆直，看俞奕塵的眼神幽邃淡漠。
“我什麼意思，你心里清楚。”
梁聿修的姿態是咄咄人的，俞奕塵則是無辜。
他好笑道：“我不清楚，難道梁總是因為伽南才對我手？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們現在是什麼關系？你有這個權利嗎？”
俞奕塵的話，讓溫伽南反應了過來。
是了，梁聿修和是什麼關系？他有什麼權利干涉和誰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