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黃昏。
黑越野在經過一條路段高峰后,公路上逐漸荒涼,幾乎看不到車影。
路兩邊麥田青綠,生機盎然。
蘇云眠在這時醒轉。
眼神呆滯,還有點沒從夢里離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從京市出來后就總是頻頻想起過去的事。
那些最想逃避的過去,被那一頁頁資料喚醒,一遍又一遍在腦海中掠過,就像是在提醒什麼。
又像是在去清算。
清算這一切過往,徹底做一個了斷,才能步新生。
“醒了?”
在開車的方舟見醒過來不說話,自己又是個憋不住的話癆,沒人陪他說話忍了半路,這會開了匣,呱呱不停。
“表嫂,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如夢啊。”
“你那漫畫還更新不?”
“小機人翅膀碎了,從天上掉下來死沒死啊,還追不追月了?”
“求你了,能不能別讓小機人死掉?”
“死了我曝你哈,你微博那些可忍你好些年了,寄刀片可不管我事......”
......
蘇云眠有些頭疼。
這呱呱不停的,聽得人都要麻了,索閉上眼無視了。
“唉等等,你別又睡啊。”
剛呱兩句,見蘇云眠又要閉眼,方舟那個氣啊。
怎麼回事?
一問起如夢和小機人就不理他!
不過想想也是,他那天趴在窗外看的時候,可是親眼瞧著蘇云眠拿小機人砸孟梁景。
看得他心疼。
后來冷靜下來,他也想過,那小機人會不會就是表哥送給蘇云眠的。
再一想表哥的出軌,他就理解了。
分合都要傷筋骨,該扔扔該砸砸,更何況多年夫妻,又是出軌,誰會留出軌對象的東西?
理解歸理解,
但,不想要可以給我啊!
他可是小機人真啊,那很可能就是漫畫原型啊!
當個手辦收藏也不錯啊。
方舟心里那點小期盼蘇云眠是不知道,知道也無話可說,閉眼沒一會,就被殘留的藥效卷了昏沉的夢中。
......
夢里,仍是冬季。
球場上卻是熱火朝天,到是起哄尖聲,蘇云眠坐在靠前的座椅上。
目盯著場飛躍運球的青年。
青年每一次跳躍,角翩飛,就像是在心間起舞,撲通撲通,劇烈到耳鳴。
只看到了孟梁景。
很快一場球賽結束,一幫人笑鬧走近,蘇云眠張地把一瓶水遞給頭前的青年。
這是決定追求孟梁景后,想辦法申請到的球場助理位置。
所以才能坐在最前面。
因為孟梁景在球隊的關系,球場助理的位置競爭激烈,很多生都想要,原本不抱希的。
可沒想到的是,申請當天,就收到通知可以來球場報道了。
運氣是真好。
想,和孟梁景或許還是有緣分的。
當然,也沒被生嫉妒,現在坐在這里,幾乎都能到在后背的數道滾燙視線了。
力很大。
怕被拒絕,都不敢抬頭看,低垂著頭將水遞給青年。
很快手上一松,對方接過了水,還沒等松口氣,頭頂就傳來磁啞好聽的聲線。
“巾呢?”
渾一抖,懵了片刻,趕忙紅著臉拿起巾遞過去,頭都快要垂到地上了。
因此沒能看到,
站在面前,形高大的青年正低頭看,狠魅狐眸里躍著意味不明的。
像是在看懵懂無知的蝶,撞網中。
巾被取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巾取走的瞬間,男生熾熱手指到冰涼掌心,一掠而過,電一般發麻。
大腦嗡鳴陣陣。
呆坐在椅子上,顧不上宛如實質刀鋒狠后背的視線,抬頭看向青年離開的背影。
心跳更快了。
在這之后,在不影響大學學業的前提下,蘇云眠很用心地做著球場助理,幾乎場場不落。
第一次喜歡人,也不會什麼追人的技巧,只能靠網上學來的。
盡最大所能關心留意孟梁景的喜好,對他好。
但因為過去那些不近的傳言,怕青年排斥,也盡量不著痕跡地一步步靠近,想讓青年多了解一些,細水長流,總有可能。
這一追,就到了春天。
......
又是一場球賽結束。
搞定場一些雜碎事宜收尾,蘇云眠才注意到角落椅子上放著的黑包,那是孟梁景的。
他把東西落下了?
猶豫了下,四看了看沒見到人,就拎著包追了出去,想把東西還給孟梁景。
正好多接一下。
卻在追出場館時,聽到上方傳來清澈微冷的男聲,“拿我的包做什麼?”
蘇云眠一怔,抬頭看去。
一清爽運的青年,站在灼灼下,整個人散發著華貴耀眼的,正垂眸看。
雖然這張臉這段時間沒看,但架不住看一次臉紅一次。
深呼吸,緩解著張說:“我,我以為你已經走了,東西忘記了,所以......”
不等說完,青年突然開口,像是失去了耐心。
“你是不是喜歡我?”
蘇云眠嗓音一卡,心意被輕易揭,腦子陣陣嗡鳴快要炸了,僵在原地幾乎不敢。
空氣靜寂沉默。
卻在這時,孟梁景從側邊樓梯走了下來。
他一步一步,緩慢優雅走近,沐浴在之下,黑短碎發墜著剛沖洗的冷水珠閃耀著芒,狐眸清冷魅,俯視著下方驚慌的。
“喜歡我?那,有多喜歡?”
青年聲音青,語調微揚,染了些微的冷,卻又如烈焰一般灼燒著的心。
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沖。
蘇云眠聽到自己帶著些微抖的聲音,“喜歡,很喜歡!”
說完這一句,心跳幾乎要沖至頂峰,眼前陣陣眩暈快要站不住,一手扶在欄桿上,自覺要被拒絕,又懊惱自己一時沖,想開口解釋什麼,眼前卻是一暗。
樓梯上,
青年微微俯,吻了。
瓣輕,潤,滾燙又熾熱,在心里燃燒起盛大的煙火。
孟梁景親了?
那個生絕緣、殺手的孟梁景親了?
他喜歡?
那一瞬間,蘇云眠幾乎要落下淚來,下一刻卻反應過來,連忙推開還想要深的青年。
青年被推開,微皺眉有些不滿,“怎麼了?”
蘇云眠臉頰緋紅,得想要跑掉,卻還是咬牙說:“我,我們還沒確定關系呢,不能親。”
“確定關系?”
青年皺眉,“什麼關系?”
愣住了,像是沒聽懂一樣,下意識回答,“關系啊,親吻,不是只有男朋友才可以嗎?”
“哈?”
青年抓了抓潤的黑短碎發,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俊面孔上滿是不耐煩。
“做我朋友,你配嗎?”
他再沒了耐心,自邊走過,嘟囔了一句,“好不容易遇到個能讓我一眼就有的,可惜了,是個麻煩。”
他離開了。
僵立在樓梯上,春日暖風吹過,卻是一哆嗦,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大顆大顆落了下來。
第一次心,對單純天真的好期盼,被孟梁景輕易撕碎。
如此清晰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孟梁景不喜歡,只是想和上床,并且不想負責。
也不想喜歡孟梁景了。
......
夜幕之下。
黑越野行駛在路上,蘇云眠自夢中驚醒。
大口著氣,此時此刻好像再次親臨數年前仍保有幾分天真的自己,一陣心悸。
按在心口位置,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安,又像是在安過去的自己。
“沒事了,都過去了,過去了。”
好一會才平復好,一抬頭便看到方舟來的震驚視線,似是被突然的反應嚇到了,車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