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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翼覺到的虛浮無力，眼底過一道哀。
“你竟這般恨我。”
他天真地以為，他做了這麼多，便是一塊石頭，也能捂出三分……
可他心之人，卻只想讓他死。
雲清絮坐在轎中，聽著他的指責，緩緩從袖中翻出一只竹哨。
那是霍千斛留下的。
只要吹響哨聲，霍千斛和羌門便知已功，會過來給玄翼收尸的。
雲清絮手著竹哨，沉默不言。
山上秋風漸起，薄冷的風刮在轎上，撞出悉悉索索的聲。
二人隔著帳子，彼此之間，只有風聲和呼吸聲。
時間過得很快，日頭下垂，才過了一個時辰，玄翼已察覺到自己的力越來越虛浮了。
雙眼沉重如鐘，如何費力都很難抬起來。
他不嗤笑一聲，“這就是你背叛本王要投奔的人？”
“連一味毒藥的發作時間都要騙你？”
“別說三個時辰了，就是一個半時辰，本王都撐不到了。”
“與虎謀皮者，能得幾時好？”
他忍了忍，沒再怪雲清絮，將自己里頭干凈的扯下一角，咬破手指，寫了一道書，投進轎中。
“有這道書，無論本王怎麼死的，王府衛都不會追究到你上，另外，你可憑此號令軍護你一次，將你和孩子從羌門中營救出去。”
“你兄長雖正邪難辨，卻已地方大臣，深得你兒子看重，你去投奔他，他定能護你半生周全。”
雲清絮攥著他扔過來的書，嗅著鼻尖趨之不散的腥味，尚未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便敏的捕捉到他口中“兒子”二字。
大腦懵了一瞬。
什麼兒子？
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生死不明，這個當娘的正想盡一切辦法要去救他，哪里能跟雲大人扯上關系？
玄翼自然知道的困。
從前他瞞著，是不想離開自己。
如今彌留之際，往後沒辦法再護著了，自不能再瞞了。
“不止你有前世的記憶，本王也知道前世發生的事，還有我們的孩子……淵兒，也了如今的平安帝。”
“前世，他五歲而亡，懵懂不諳世事，卻記得你的模樣，記得你與他相濡以沫的歲月，如今雖了帝王，卻不敢忘你前世的生養之恩。”
“你在王府養病的時候，他數次到王府看你，縱是帝王之，與你相時，仍小心翼翼……”
“幾個月前，他到淶水鎮，也不是非要害死你，只是悲痛之下，嫉妒你腹中的孩子能得你我的疼，才會傷害你……”
“母子之間，哪有隔夜仇？”
“你便原諒他吧。”
“往後，無論是你兄長，還是我們的孩子，都要仰仗平安帝的面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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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
雲清絮猛地扯開那轎簾，沖到外頭，不顧外頭沖刷的秋風和暮，跌跌撞撞地尋到他的位置，扯著他的領，雙眼赤紅一片。
“你在騙我對不對！”
從前所有異常，如今織一個滿目瘡痍的真相，雲清絮不敢想、更不敢相信！
那是的淵兒啊！
從前地獄般的日子里唯一的，縱舍了這一也要護著的孩子，的全部啊！
如今玄翼告訴，的孩子沒死……
在京城時，與他幾次相逢，明明近在咫尺，二人卻對面不相識，一次又一次的錯過……
甚至，甚至到最後，兩敗俱傷。
仍記得二人最後一次相逢。
記得在淶水鎮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年帝王不顧安危，孤一人縱馬從京城趕過來，拽著的袖，求憐憫。
他滿傷口，狼狽又荒唐。
卻冷著心腸，狠狠推開他，任他遍鱗傷。
後來在客棧里，巧言令、機關算盡，告訴他自己和玄翼的孩子是多麼珍貴多麼重要，只要他能放過這個孩子，當牛做馬都愿意……
這樣的作為，放到任何人上，都是可以釋懷的事，都是人之常。
可偏偏，他是的淵兒啊！
發誓耗盡生生世世的慧命，也要護他一生平安的淵兒啊！
做母親的，本該一眼的就認出自己的孩子，見了那麼多面，怎麼就沒發現呢？
皇宮那麼冷，嘉華太後那般狠辣，攝政王如此霸道猖狂，他一個五歲的孩子，要經歷怎樣的磨難，才能長如今這樣？
那些被忘的線索，漸漸串聯線，織一個無法辯駁的真相。
雲清絮淚流出來，抓著玄翼的領，麻木的搖著頭，上說著不可能，可與玄璟淵相的一幕幕回在心頭，事實最終辯無可辯……
“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為什麼……”
雲清絮聲音沙啞 ，好似老嫗，風將的碎發吹，再無從前的清雅，只余一零落。
玄翼縱然到了瀕死之際，可看這樣，又難免心疼。
任攥著自己的領，緩緩松開披風的帶子，將厚重的披風覆在上，為擋住山頂的秋風。
蒼白的指尖為平發後，用盡兩世的溫，輕聲勸。
“不用難過。”
“你還活著，他也還活著，你去了閩南，好好將養子，過個幾年回京尋他，你們仍會相逢。”
“到時候，便可以再續前緣。”
“往後要辛苦你了。”
“兩個孩子，我兩世欠他們的父，都要你來彌補，你一個人太難太累了。”
“我想把攝政王府麾下的勢力留給你，護你後半生平安，可時間太短了，絮兒，本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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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千斛，雖是險小人，懦弱無能，可待你也有三分真誠，你一個人撐不過去的時候，讓他幫扶著，也能暫緩憂慮。”
“只是你要記住我的話，除了我之外，不要信任任何男人，即便是你的兄長、你的兒子……”
“絮兒——”
他一口噴出來，滾燙的，灌進雲清絮的脖頸中。
帶著他那些抑的、未能言說的意，“照顧好自己。”
他形寬厚，有兩個雲清絮那樣的寬大。
如今呼吸殆盡，厚重的無力支撐，眼看要將雲清絮倒在地，怕傷了，卻又在關鍵時刻將推開，子朝後面的石，重重倒去……
肩上，披風溫度仍在。
雲清絮空在前的雙手，卻控制不住地開始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