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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翼早就防備著他，見他揮著硯臺砸過來，順手出腰間的佩刀，將那硯臺一揮兩半。
接著，短刀橫過干冷的空氣，到玄璟淵的面門，冷冽的刀鋒折出昏暗的八角宮燈，火閃爍間，玄翼眼底的殺意暴無。
“你若再敢手腳，朕今天就讓你跟你父皇團聚。”
玄璟淵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底過震驚、絕、悲涼……到最後，變滔天的怒意。
“你這個畜生。”
“朕與你不共戴天！”
他恨得心口淬。
娘兩世的安穩和幸福，都搭在攝政王上，因他盡磨難，被他害的顛沛流離……到頭來不僅什麼都沒得到，他跟娘還了攝政王口中的雜種和賤人！
人怎麼可以無恥這樣！
玄璟淵氣得雙眼發昏，眼前現出重影，四個宮燈變八個，兩叢燭火變一大堆，玄翼著黑鎧甲，撞開他的，穿過那火與燭，撞翻屏風，踩著屏風後那陌生嬪妃的鋸，沖向平安帝的寢殿。
接著，在玄璟淵要殺人的眼神中，將那睡的安然的掌珠公主抱進懷中。
嬰兒生的像的母親，玉雪可，白似玉。
被玄翼抱在懷中時，似是嗅到了他上的腥味，眉心微蹙，小小年紀已有病弱西子的憐之態。
玄翼見狀，呼吸都放輕了。
他似乎從這嬰兒的上看到一點故人的影子。
那故人刻在他的心頭，已與他的靈魂纏繞，是他生生世世都不愿掙開的羈絆。
他抱著嬰兒，想到那靈魂里模糊的影子，先是怔愣，而後出一抹釋然的笑。
對啊。
他在魔怔什麼？
等帶著孩子回府了，不就能同團聚了嗎？
想到這兒，收回心頭那莫名的違和，接過後侍衛遞來的披風，將掌珠公主裹在懷中，又踩著謝櫻婳那被他踩臟的宮，頭也不回的離開乾清宮。
直到他的影徹底消散在夜中，謝櫻婳才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住眼底的復雜之，踉踉蹌蹌的走到玄璟淵旁，抬手為他整理雜的領，手著他上繡著的雲紋，溫和地勸道。
“陛下不必惱恨，攝政王素來如此，囂張慣了。”
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這樣的人，必能掌權，必是鐵帝王。
只是如今既了後妃，了玄璟淵的枕邊人，便要與玄璟淵站在一。
而且，今生的玄璟淵，年有為，脈貴重，顯然比攝政王玄翼更值得依附。
“您前朝有眾臣支持，後宮也有嬪妃坐鎮，漠北那邊既有姜家看守，又有和親來的玉淑公主為您調和矛盾……四海升平，天下穩正，您的皇位固若金湯，何必與攝政王這個臣賊子計較一時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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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璟淵渾的鋒芒，被謝櫻婳這一通話給勸了下來。
他頭一次正視自己親選的這位謝昭儀。
殿選時，只覺得生的毓秀可人，背後的鴻臚寺卿也是可造之才，便將留下。
後頭寵，也是因為懂禮儀，知進退，話又，比後宮的任何一個嬪妃都讓他安心，便給了臉面，允自由出乾清宮，時不時殿侍奉，將作為後宮的靶子，來觀察各宮嬪妃會有怎樣的作。
謝櫻婳于他，不過一枚棋子罷了。
可今夜……
見證了自己與攝政王的針鋒相對，見到了他最狼狽的一面，卻不曾失態，更沒有多問，只是像前世的娘親一樣，溫和地站在他的旁，溫的鼓勵他，讓他有種恍然隔世的悉和親切。
那瞬間，他覺得世上除了前世的娘親之外，他另有一位親人。
值得他信任。
玄璟淵下意識地握住謝櫻婳為他整理領的手。
年滾燙的手掌與子瘦若無骨的手掌重疊在一起，一種屬于年人的悸在彼此心頭蔓延。
“你放心。”
玄璟淵對承諾道：“一個狼心狗肺的畜生而已，朕遲早將他踩在腳底。”
謝櫻婳頷首點頭，順勢靠在玄璟淵懷中。
……
冬來了秋走，春過了逢夏。
五年時輾轉而逝。
平安七年。
閩南山間熱的風吹在那芭蕉數上，簌簌兩只飛鳥驚鴻而起，沒在雲間消失不見。
一個穿著短短衫的男，提著手中的木桶，木桶里裝了滿滿的魚蝦，被他跌跌撞撞地提向那半山腰的高腳樓中。
“娘！”
他雖被太曬得黢黑，可一雙黑白分明的瞳孔，卻泄出這天地的鐘靈毓秀來。
“我昨夜下的籠子果然好用，今日桶都裝滿了，還籠到了兩條黃鱔！可惜爹爹不在，那黃鱔太大竟掙開繩索溜走了！”
“娘！爹爹什麼時候回來？他已經出去半個多月了，都沒有人陪昭兒魚了！”
他話音剛落，木門被推開，穿著布的瘦高男子，手提著霍昭最喜歡的蓮蓉，沖他笑著招手。
“昭兒，你不是答應爹爹了嗎？爹爹外出期間，在家中陪著母親，絕不會上山魚打獵的，怎麼言而無信？”
爹爹回來了！
霍昭撲到他懷中的作因他責備的話而停下來，黑白無暇的雙眼咕嚕嚕轉著圈，正要籌備怎麼躲過今日這遭毒打時，陡然看見閣樓里那道清瘦的影，脊背瞬間直，小小模樣又來了氣勢。
“我哪里是去貪玩胡鬧，我明明去抓些野魚給娘養子去了！”
“爹爹你不是說過嗎？娘生昭兒的時候了大難，要昭兒多照顧娘親，昭兒都記在心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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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哼哧哼哧提著木桶進了樓里，將木桶往地上一按，叉著腰，對屋正在灶邊忙活的青婦人道：“娘，今天抓了好幾條鯽魚，讓爹爹給你燉湯喝！”
煮茶的婦人回眸一笑，別在耳邊的柳葉將烏黑的發襯的愈發人，比起五年前，上了哀楚，多了溫馨，眼角偶然有幾縷細紋，卻難掩上歲月靜好的輝。
只一抹笑，似山間的清風，能平人心間的一切燥郁。
“我的昭兒真厲害。”
這婦人不是雲清絮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