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清修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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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筱原本也以為自己會熬不住清修的日子,畢竟這樣的生活太簡單了,遠比每日上下班兩點一線還要簡單。

寺院里的齋食特別好吃,不時還會溜去廚房,想說師,在看到那個火氣十足的大爐灶后,熄滅了自己妄圖把食譜帶出去給唐苑,讓做給自己吃的想法。

好吃的不僅僅是手法,還是這口超級大鍋呀!

每日一早,清修的一行人都跟著師父們一起晨誦,而這半個月里最常見的況就是康青青和石鴻俊圍著一個空座位試圖掩蓋某人不在的事實,然后埋頭講悄悄話。

又沒起床?!”

“昨晚熬夜做紙扎了。”

“這小孩心眼瓷實得很。”

“你確定不是缺心眼?大晚上的不睡覺熬夜做紙扎,第二天又起不了床,夭壽噢,還清修個鬼,豬都沒能……哎喲!你又打我!還在佛堂里打!”

“誦你的經,閉!”

……

下午的時候石鴻俊會帶著們連同閆家豪進行視頻會議,終歸是個重要的活,大家比平時完一單生意還要認真,你爭我辯,卻都不是為了讓自己有多出名,而是竭盡全力試試能不能讓展品多樣化,爭取讓國外的留子、游客們多了解一下我們國家喪葬文化的溫和絢爛。

“一想到所有人都能看到我們的紙扎,親眼看到我們的紙扎,我就、我就……”視頻里一個形容單薄,頭發花白,褶皺很深的老匠人突然就了眼眶,擺擺手,讓大家不要在意他。

石鴻俊想煙,想起這里是寺里,默默地把夾在手指尖的煙又塞回去口袋里。

康親舉起手里的茶杯,面上因為探討出好的方案而漲紅,咧大笑說:“為我們搞紙扎的,干杯!”

閆家豪第一次和同行有這樣切的談,盡管大家天南海北。他默默地舉起手里的酒杯,沉默地遙敬了視頻里的每一位。

“莊筱,你個缺心眼的又在吃齋菜!!”

然而總有些人不太喜歡這樣催人落淚的氣氛,夾了半盤齋菜,笑嘻嘻地說:“大家在家里都吃好喝好哈!咱們展會上見!”

原想著要給所有提供展品的匠人一份獎金,意料之外的是,大家都拒絕了。

有一位扎在村里沒出來見過大城市的跛腳阿叔不好意思地問:“在那什麼國展出完,能拉回來我們自己國家展一回嗎?我能坐車出來,去看看。”

去看看自己的紙扎。

去看看一直被傳承下來的文化。

所以莊筱和閆家豪一致決定,把原本的獎金改為所有創作者的機票。沒有人帶他們親眼看看守了一輩子的手藝被展覽,那就由他們這樣有點小錢、微不足道的人帶著大家去看看好了。

“謝謝。”莊筱聽說閆家豪堅持要掏一半的錢,特意給他打了電話。

閆家豪鼻子,覺得直接回答太尷尬了,“夸你是個很心善的人,和你爺爺一樣。”

莊筱點頭,“我覺得你也善的。”

“還、還好了啦。”

“如果你能包了全部的機票,就是個超級大善人呢!”

“……”

“真的,師父說能積好多功德……喂?你是不是想掛我電……喂!”

……

莊筱偶爾也是會去佛堂聽聽師父誦經的,偶爾~

覺得木魚聲和誦經聲很能帶人進哲學的境界,哲學系的老師應該帶著一群學生多多過來坐坐的,覺思維上能產生好多的撞。

偶爾也會呆站在槐樹下天地只有一人的安逸,偶爾抱著厚厚的古籍像是乖巧的學生一般去向僧人請教。

康青青和石鴻俊嘆,寺廟真的可以拴住一個格歡的人,能拴多久是個問題。

在清修的最后一日里,莊筱完了自己準備參展的作品:是一棵繁茂的槐樹,樹下坐著個頭的子,腦袋微微歪著,眉眼彎彎,在睡夢中笑得很甜。子旁邊的石頭墩子上還放著一盤小巧的點心,依稀能看出廣州茶樓點心的樣子來。

“對自己的作品不滿意?”那位慈祥的僧人步履緩慢地走到邊,隨意盤坐下。

僧人沒有告訴大家他的法號,只說有緣相遇,姓甚名誰不過是皮像,就是一聲無名人都可以是他。

莊筱恭敬地朝他行了個合十禮,回道:“師父,我沒有不滿意它,就是覺得,哪里好像可以做得更好。”

師父沒說什麼,只是捻起面前放著的米紙,又隨手拿了條竹篾彎了彎,做出了個半圓的模子來,把一一摁,三兩下就做個球形的模樣。

“你瞧著這是什麼?”他問。

莊筱仔細看了兩遍,“是個古代的蹴鞠?”

師父笑了笑,“再瞧。”

莊筱肅真臉,認認真真又把這球打量了幾番,恍然:“是地球?”

師父搖頭,“就只是個普通的沒做完整的球。”

莊筱:“……”

扎心了,原來師父不是每句話都有禪意的,也不是每個作品都是奐的。

師父把那個沒完的小球放到莊筱的手里,指了指做的那個子,細細地說了手法上存在的瑕疵,又提點了一下藝和展覽是有一定不相容的地方的。

“……展覽要能存放,現在有些人會使用膠水,工業漿糊的,你需要找到自己想要用的材料。如果堅持一定要走傳統的路,那麼平常使用的粘糊是不是合適?有沒有要調整的?”他像一位教書先生,耐心地指導著細節,還幫著一起完善了那棵高大的槐樹的細節,讓那些生的枝丫展開來些,多了點活過來的氣息。

莊筱細細地咀嚼著老師父的話,聽到不懂的就主問,像是能增加粘合能力的植,不同部位糊紙的力度,以及整個作品的禪意。在的手里,這些沒有生命的紙料,全都活過來了。

“畢竟是要展出給別人看的,做得好看些,沒壞。”師父樂呵呵地拍了拍的肩膀,“重要的是你這份心。”

祭祀有祭祀的做法,展覽有展覽的做法,但只要一心想做好,不管是做哪一種,總歸能做得出的。

一番指導后,莊筱茅塞頓開,眉眼里盡是學到了東西的孩般純真的笑意。

“師父,要不您也做一件吧?”

“參加展出嗎?”

“嗯!”

“不用了,你們做的更有意義。”師父看了眼清朗的天空,浮云縷縷,影斑斑,笑著說:“若以后小施主還記得我,不妨在我離開的時候,為我也做一個紙扎?”

莊筱盤著微微了下,隨即直了脊背,“是我的榮幸,師父。”

“您想做怎麼樣的?”

“就做個木魚吧,能敲出好聽聲音的木魚。”

“好的師父。”

……

這日和煦,在槐樹下答應了一個老師父,待他圓寂了,為他做一個木魚的紙扎。把這個約定謹記在心中。

十五天的清修,莊筱胖了半斤。

回程那天,在等大車來接人的時候,管廚房的老師父塞了一張寫滿菜譜的紙條,臉上嚴肅地沖“咳”了一聲,示意不要外傳。

莊筱笑得燦爛如花。

“老師父,您圓寂的時候我也給您做個木魚紙扎?”

畫面頓時有點難控,小沙彌努力地安著想要揍人的大師父,莊筱直接被同伴們胖揍了一頓。

掃地僧樂呵呵地著這一幕,一句嘆息被吹散在風里。

“年輕真好啊,年輕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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