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惠忍了忍，按捺住上前看他傷口的心。
冷冷地重復了遍，“我說，我要和你分手。”
沈宗良面上一冷，指了下電腦，“因為要去英國讀書嗎？”
“不是。”且惠搖搖頭，“很早之前，我就打算要和你分手了。”
他心臟突地快跳了一下，失態地哽了哽。
沈宗良說：“說清楚點，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且惠一字一頓地說：“意思就是，我不喜歡你了，干脆用你做了一筆易，和你的媽媽。你知道，牛津法學院很有獎學金的，但會給我一筆錢。”
呵。是這麼個曲折的故事。
只消一句話，沈宗良就明白過來，自己大勢已去了。絕和灰心漫上心頭，緒仿佛一只窮兇極惡的野，在一瞬間咬住了他脆弱的管。
他的太撲撲跳著，手上仍有條不紊的，撥正剛才洗手的茶盞。
沈宗良慢條斯理地問，“你缺錢怎麼不來和我說，我不能付給你嗎？”
原因他并非猜不到。這麼卑微的明知故問，已經是僭越了他的驕傲。
大概就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包括他的錢、他的人脈都不想要，才選擇直接找上姚小姐。
但他還是盡可能的，對無原則無底線地服，做最后的爭取。
且惠笑了下，和從前一樣天真地拿水畫著圈，“拿了你家的錢，就好不再和你有瓜葛了呀。”
這是沈宗良最喜歡的樣子。
到了這個時候，里說著這麼傷人的話，還敢做這副模樣出來。
他氣極了，反而冷冷地笑起來，“是主找上你的，對嗎？”
沈宗良想要說是，窮途末路了，他仍對他心養過的孩抱有一希，如果是出于姚小姐的迫，在進退兩難的況下，權衡之后選擇了自己的前程，他無話可說。
且惠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表演出了問題。
也不知道，沈宗良那麼聰明，是否猜中了事的真相。
但已經沒有退路了，說：“我找你媽媽的，沒想到這麼好說話，很痛快地就答應了。”
很好，他最后一點期許也被無地點破了。
什麼多余一問，這就是。
沈宗良氣得一陣暈眩，眼前黑了黑。
他撐著桌子，閉了會兒眼，再睜開時，還是溫地挽留，“小惠，是不是我最近太忙，疏忽你了，等過一陣子，我帶你去......”
且惠看著他這樣子，心上像被一把尖刀剜出了個，怎麼都合不起來，上的都冷得凝固了，臉也越來越蒼白。
說了這麼該死的話，沈宗良應該大發雷霆才對。
他有這麼嗎？為什麼總在給找借口。
且惠咬了下，“和那些都沒有關系，我就是不你了。”
他冷白的手指點了點桌面，“告訴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哪一個月，哪一天，哪一分鐘。”
沈宗良覺得自己應該是瘋了。
按他的脾氣，不管對面坐著的是什麼人，在說出這些話以后，他也應該立刻起，拿出他一貫的做派來，把的東西丟出去，讓滾遠一點。
但他沒有，他在低聲下氣地追問原因。
且惠回避著他的目，說：“這很重要嗎？”
他笑了下，“對我來說很重要，下次談我也好吸取教訓，對吧？”
只好把那套說辭原封不地搬出來。
且惠說：“非要我說這麼清楚嗎？楊雨濛不是早就提醒你，我混跡在公子哥兒當中，就是攀高枝去的，你是我選中的目標而已。我只能說，你以后再要找朋友，眼睛放亮一點。”
他自嘲似般地哂笑了下，“曾經特地來找我，舉了很多事例證明你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還說，你提前搬去報社大院，是因為早知道我要去，是這樣嗎？”
他們一個問一個答，隔了張油潤褐紅的長書桌對峙，氣氛安靜詭譎。
末了，且惠五味雜陳地艱難扯著角，“就是這樣，你相信說的就好了。”
沈宗良輕慢地勾了勾，“是嗎？”
他并不認為，淺薄張揚如楊雨濛，說出來的話，有什麼信的必要。
但且惠篤定的神，一句句回答像匕首，尖頭向，刺進他的心里，他的被扎得千瘡百孔，模糊。連他自己都懷疑，真的有那麼痛心嗎？為什麼手指都抖起來。盡管這樣，他還得鎮定淡然地坐在面前，勉力維持風度。
且惠抿出一個再鄙薄不過的笑，說：“人們最追逐的，不就是錢財富貴嗎？再不然，就是男之間那點事兒，你我都在彼此上得到了，大家一樣俗不可耐。”
到這里為止，沈宗良已經沒話好對講了。
最讓人無法忍的，是竟然用了俗不可耐這四個字。
就這麼形容他們的關系。
他點頭，“清楚了，我會的。牛津很好，祝你前程似錦。”
最后一點僅剩的自尊，也不允許他再繼續下去了。
且惠站起來，轉前，說了句，“嗯，謝謝您這兩年的關照，再見。”
呼。還好在這里結束了。
為什麼比想象得要久多了，為什麼到了最后，他還在文質彬彬地祝福？沈宗良還不如把杯子摔過來，再痛罵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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