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帝心百轉千回，好在謝行之主和他解釋道。

賜婚不難，但江綰的父親素來，曾揚言不讓自家獨嫁給武將。

謝行之幽幽嘆了口氣：“當年若非是為了陛下，我也不至于棄筆從戎，如今……”

“瞧我，說這些做什麼？”

傅弘深冷笑一聲，那你倒是閉啊！

……

次日，朝堂上陸正狀告江家鋪子為富不仁，草菅人命。

江淵這幾日心里正憋著火，聽到陸正說這話，立馬沖了出來。

“你放屁，我何時草菅人命了？”

陸正冷哼一聲：“人家買了你兒鋪子的東西，爛了臉，不過是想討個說法。”

“江綰倒好，直接縱容惡仆將人關了起來，至今生死不明。”

陸正派去的人，被謝行之關了起來。

謝家軍口風嚴謹，所以到現在陸正也不知道，捉拿自己底下的人，是謝行之。

江淵聞言，心一咯噔。

這綰綰不是沖的人，此事必定事出有因。

但眼下陸正言之鑿鑿，自己又缺乏證據，就在江淵急出了冷汗的時候。

突然，一道略顯清冷的嗓音響起。

“縱容惡仆傷人，陸大人是在說本將軍嗎？”

陸正和江淵面面相覷，這事和謝行之又有什麼關系？

謝行之朝盛帝行了一禮后說道：“陛下明鑒，當時臣路過江家鋪子，見有人為難店家，便沒忍住出手。”

在場的百誰不知道，這謝行之是盛帝的紅人。

就在陸正以為自己要吃下這個悶虧時，盛帝突然了怒，摔下了折子，打在謝行之的上。

“真是出息了你，朕將謝家軍給你管理，你就是這麼管理的？”

“假公濟私，濫用職權。你對得起朕的托付嗎？”

謝行之不卑不地跪了下去：“臣有罪。”

盛帝沒好氣地罵道：“自行出去，領二十軍。”

謝行之嗓音沉沉地應下了。

江淵卻急得百爪撓心，“陛下，這其中是否有誤會？”

“是否要先查一下？”

盛帝黑著臉道：“此事朕自然會查，但這謝行之濫用兵力是事實，江卿不必多言。”

謝行之被拖了下去，打板子的聲音接二連三傳來，聽得江淵心驚跳的。

“陛下……”

盛帝像是疲了，不耐地揮揮手道：“退朝。”

江淵連忙跑了出去，只見謝行之的小廝，攙扶著他準備回去，謝行之上的白袍被鮮浸，面蒼白虛弱。

路過他的時候還不忘代道：“江大人不必擔憂，本將無礙。”

“上京形勢復雜，江大人諸事小心。”

江淵再一次愣住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捐了，日后一家老小的日子能好過些。

但他錯了，陸正先是縱子當眾退婚，毀了綰綰的名聲。

如今還不敢善罷甘休，竟縱容惡仆刁難綰綰，若非謝行之出面，這綰綰還指不定要吃多大的虧呢？

江淵一時間百味雜陳，復雜得很。

他路過一個賣云吞的小攤子，坐了下來。

聽到旁邊的婦人在規勸自己的兒，“這世道，子要想站穩腳跟，談何容易？”

“要麼有個強勢的娘家，要麼尋個厲害的郎君。”

江淵聞言，醍醐灌頂。

對了，他怎麼沒想到。

江家雖是商賈，但若是綰綰嫁了個厲害的夫君呢？

屆時，陸家如何敢欺負？

但這厲害的夫君可不好尋，上京高門顯貴雖多，但人品貴重，且與綰綰年齡相仿的，可沒幾個。

對了，他想到了。

……

“什麼？”江綰驚呼了出來：“父親讓我和他一同去探謝世子？”

江綰覺得很是奇怪，父親不是素來看不上武將麼？

怎麼想去探謝行之了？

冬霧解釋道：“聽老爺邊的冬升說道，今日這謝將軍在朝堂上，為了維護老爺，還挨了板子。”

江綰聞言有些心驚，謝行之挨了板子，傷得重麼？

江綰片刻也不敢耽擱，連忙和父親到了謝家。

江淵看著兒著急的模樣，尋思著該如何，委婉地向說出自己的想法？

江淵猶豫著，但他卻意外地發現，自家兒對于謝家的布局，似乎還的……

江綰和父親來到了謝行之的寢居，俊雅的青年著單薄的寢，面蒼白虛弱。

略顯清冷的眼眸先是淡淡看了江淵一眼，隨后又垂了下去。

“江大人怎麼來了？”

這語氣不可謂不冷漠，江淵突然生出了一種，謝行之不待見自己的錯覺？

江淵素來不喜武夫，覺得他們上的肅殺之氣太重了。

尤其是像謝行之這樣的將軍，舉手投足間的寒意更是駭人。

但此刻江淵突然覺得，這肅殺之氣重點也好。

重點好，陸正那老匹夫欺怕，若是綰綰嫁給了謝行之。

這老匹夫必定不想再來招惹他們。

當初他就告訴娘子了，這陸家父子沒一個好的。

小肚腸不說，還險得很。

偏生夫人不信，才引來了后面的麻煩。

如今，他定要助綰綰擺陸家人的糾纏。

謝家是清流世家，斷不會做出像陸家那般無恥，拿著江家的錢，還欺負江家的人。

有了謝家的庇護，日后綰綰才能安生過日子。

但這謝行之看著，也不像好說話的？

江淵咬了咬牙，豁出去說道：“今日冒昧前來，實屬叨擾。”

“謝將軍在朝堂出言相助，下激不盡。”

江淵讓人將禮呈了上來，謝行之婉拒道：“江大人客氣了，區區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江淵看著謝行之略顯蒼白的面，卻還強打著神安自己，更加堅定了謝行之是個正人君子。

綰綰若是跟了他，日后定然不會吃苦。

于是，江淵厚著臉皮問道：“不知世子可有婚配？”

謝行之停頓了一下：“并未。”

江淵聞言，眉眼藏不住高興：“那世子看，我家綰綰如何？”

江綰：“……”不是，老爹什麼刺激了？說好的不要武夫的？

謝行之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嗓音溫和了不：“江姑娘自然是極好的。”

江淵聞言，眉眼的笑意更歡了：“那就好，那就好。”

“我僅綰綰一個孩子，日后的家業都是要給的。”

“不敢瞞世子，今日宮門前，世子的話言之有理，這陸家狡詐多端，以江家如今的實力，實在是以卵擊石。”

“這陸景言不是東西，綰綰定是不能嫁給他。”

江淵豁了出去：“若是世子肯出手相助，娶了我家綰綰，我江家日后，愿為世子效力。”

江綰怎麼也沒有想到，父親竟為謀算至此，的眼眶，忍不住泛紅。

“父親，我……”

“綰綰，聽話。”

江淵生怕耍小子，連忙開口打斷的話。

謝行之嗓音低沉，語氣中著敬意和鄭重。

“江大人言重了，江姑娘蕙質蘭心，為人純善，承蒙江大人看重，肯將江姑娘許配給我。”

“行之榮幸之至，愿意將名下一半的家產，作為江姑娘的聘禮。”

江淵和江綰都愣住了。

江綰：“……”蕙質蘭心，他說的是我麼？我還有這玩意兒？

江淵：“……”謝行之是謝家未來的家主，謝家一半的家產，他干幾輩子也賺不來啊！

這天上還真有掉餡餅的好事？

但江綰和江淵沒想到的是，謝行之竟然求來了賜婚的圣旨。

江綰原本以為和謝行之的婚事，不過是為了報答他救了自己，雙方各取所需，互相困罷了。

但怎麼也沒想到，這謝行之竟然這麼豁得出去？

等到屋只剩他們的時候，江綰突然開了口。

“世子，這圣旨是怎麼回事？”

謝行之垂眸看了小姑娘一眼，漂亮的桃花眼繾綣溫，低聲說道。

“年時祖父教導我，謝家的孩子，做什麼事都不能落于人后，讀書的時候，學問要爭第一，朝為，不能碌碌無為。”

“我尋思著，當別人家的夫君，我也要當最好的那個。”

謝行之說到這里，面染上了一晦的紅暈，年容溫潤，垂眸著的時候，江綰覺得自己的心跳，都了一拍。

江綰默念了幾句清心咒，小聲說道：“世子，我們只當一年的夫妻，你這樣……”

很難做啊！！！

這謝行之就不怕萬一為所迷，不肯收手怎麼辦？

謝行之突然開口，嗓音有些低沉。

“哪怕僅有一天，我也要當這世間最好的夫君。”

江綰沉默了。

話本里似乎提過，這好像就，男人的勝負來著？

無論如何，江綰和謝行之的婚事有了陛下的賜婚，上京那些高門大戶也不敢再當面議論了，畢竟這可是陛下金口玉言安排的。

誰敢質疑他們的婚事，那就是質疑盛帝的眼。

盛帝聽著底下侍的匯報，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謝行之這回，是真的栽在人家小姑娘的手里了。

但盛帝也有些好奇，能讓謝行之死心塌地的籌謀，連救命恩都拿出來用上了的小姑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另一邊，江淵看著謝家送來的聘禮，頗為頭疼。

他知道謝家有錢，但不知道謝家這麼有錢！

眼下他看著這滿滿當當一屋子的聘禮，江淵盤算著，哪怕是把自己的所有家當都押了上去，這嫁妝也不夠看的。

江淵嘆了口氣，掏出了老底置辦嫁妝。

旁人的看法不重要，但謝行之豁出了家當來求娶他家兒。

他怎麼著，也不能讓他虧本。

江綰和父親的想法一致，這謝行之豁出去給撐場面，絕不能給他拉后。

哪怕僅有一年，也要當別人家最好的妻子。

嫁請了最好的繡娘，丫鬟婆子都忙開了。

托謝行之的福，江綰算是驗了一把新娘子的不容易。

出嫁那天，江綰天不亮就被拉了起來，換嫁，梳妝打扮。

本就生得好看，烏發雪，段窈窕。

還請來了整個上京最好的梳頭娘子，替妝扮。

江綰年時，曾看過鄰居姑娘出嫁的場景，那厚實的妝，著實嚇得不輕。

實在接不了那樣浮夸的妝容，推己及人，覺得謝行之可能也接不了。

于是，請來了林娘子。

林娘子是江家底下鋪子最好的梳頭娘子。

在的巧手下，江綰的云發挽了個發髻，如凝脂，欺霜賽雪，眉如遠黛，恰如春日柳溫婉，不點而朱，杏眸氤氳，瀲滟生。

林娘子都看呆了，家姑娘如此絕，莫怪上京皆說，這謝家世子被沖昏了頭腦。

就這，誰能頂得住啊！

林娘子和江綰的母親好，此刻兩人握著江綰的手，開始同聊著己話。

林娘子將一本小冊子塞到江綰手里，嗓音笑著說道。

“姑娘這段，這容貌，怕是世子見了也按耐不住。”

母親則有些擔憂：“綰綰是第一次，可能會有些難。”

林娘子遞給一瓶青玉的藥膏，告訴若有不適，可涂抹著。

江綰收下了藥膏，隨手翻了一頁小冊子，面紅底。

“……多謝林娘子告知。”

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同謝行之，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這冊子里的事，他們應該不用做吧？

江綰了手里的帕，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花轎。

整個上京十里紅妝，浩浩走了一路。

另一邊，陸景言看著這熱鬧的場景，有些奇怪。

這是哪家的員迎親，這麼大的陣仗？

他今日約了柳清婉出來品茶聽書，但他都到了好一會兒，還不見柳清婉的影。

陸景言約有些不耐煩，這柳清婉雖說家世不錯，總擺出一副大小姐的架子。

不比從前的江綰，每次他約出來，江綰總會提前一刻鐘到。

哪怕自己遲到了，也不會生氣，平靜著一張小臉，素手芊芊的為他斟茶，嗓音輕地問上一句。

“冬日寒涼，公子可要先喝上一杯熱茶，暖暖子。”

江綰人長得好看，嗓音也清甜。

就連泡出來的茶，茶香四溢，暖意襲人。

說起來，這陸景言有一陣子沒有見到江綰了。

自從上次那群人被抓起來后，父親狠狠責怪了一通自己。

【不過是個商賈之，哪里值得你這般費心？】

【你愈是這樣，愈發得寸進尺，冷上一陣子就好了。】

陸景言聽了父親的話，果然沒有再去尋江綰。

但這段日子以來，他過得并不好。

從前的陸景言，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著，他出手闊綽，對朋友大方。

但用的都是江綰的銀子，江綰和他撕破臉皮后，他就沒了經濟來源，再也不能請他那群朋友吃酒喝茶。

就連書坊的老板，看到他也不是從前那般熱。

陸景言有些惱怒，但他又沒有辦法，只能盼著江綰早些消氣。

他和柳清婉的婚事在即。

陸正讓他多約柳清婉出來走走，培養一下。

陸景言在家待著也無聊，就聽了父親的話，給柳清婉遞了帖子。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面前的老漢告訴他。

今日婚的人，是謝行之和江綰。

陸景言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他好不容易才站穩，嗓音有些抖。

“你剛說，新娘是誰？”

老漢看著眼前蒼白的男子，有些奇怪道：“你可是不舒服，要不要給你尋個大夫？”

陸景言冷喝道：“新娘是誰？”

老漢被他這麼一吼，也來了氣：“不是說了麼？謝家世子迎娶江家姑娘，你自己沒長眼，這箱子上都印著江家的標志，這陪嫁的丫鬟仆人，都是江家的人。”

陸景言聞言，不敢相信地看了過去，果然，在人群里第一眼就看到了江綰最寵的那個丫鬟。

似乎冬霧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