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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是最長的。
黃單跟著聶文遠,從b城的春天出發,往前走,不回頭,走到哪兒是哪兒,累了就停下來,歇夠了再繼續走。
他們始終只有彼此,也只需要彼此。
第十個年頭,聶文遠的不行了,常年忍病痛,到底還是走到了盡頭,不能再帶著他的小外甥看風景,他憾的躺在床上,覺得老天爺給他們的時間太,想做的事還有很多沒有做。
那段時間的日子難熬,黃單幾乎寸步不離的陪著聶文遠,一有個靜就草木皆兵,在他喊自己的名字時握住他的手,一遍遍的回應著“我在”。
聶文遠吊著一口氣,怎麼也舍不得走,他的部已經停工了,腐爛了,只是憑著一執念在支撐著。
沒人知道他會撐到什麼時候,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折磨,固執的抓著那口氣,就是不肯放棄。
黃單瘦的皮包骨,下削尖,唯有一雙眼睛裡盛滿了溫,他得了嚴重的厭食癥,吃一點東西就會吐,連膽都會吐出來,沒有告訴聶文遠。
聶文遠還是知道了,他那執念一下子被疼惜啃噬幹淨,再不舍,再不甘,還是斷了那口氣,暫時放過了他的小外甥,等著下輩子。
黃單離開前有預兆,他給周薇薇發了個郵件,請給他們安排一下後事,也把剩下的積蓄都拿了出來。
是留著用,還是捐贈出去,隨周薇薇。
周薇薇的丈夫陪著趕過來時,表弟跟舅舅相互偎依著躺在一起,面容安詳,趴在丈夫的懷裡失聲痛哭,還不如不見。
過了些天,山上的綠綠蔥蔥裡面多了個墳包,裡面住著兩個人,他們是一對兒。
這個世上,或許還有做聶文遠的人,也有做跟陳於的人,但真心著彼此的聶文遠跟陳於都不在了,他們去了另一個世界,會在那裡重逢。
意識清醒時,黃單回到現實世界,他站在收銀臺前,耳邊是小姑娘疑的聲音,“先生?”
黃單接過小姑娘的找零,他抬眼笑了笑,“謝謝。”
小姑娘愣了半響,覺得那個男人生的真是好看,五如畫,卻又不失英氣,他一笑,讓人見了,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捧給他,任由他置。
雨後的天碧藍碧藍的,如同被水洗刷過,上面留下的水跡被一塊布仔仔細細的掉了,像平靜的湖面,倒映著城市的浮華跟塵囂。
黃單拎著袋子往停車的地方走去,他走著神,腦子裡想著一些事,沒注意到一輛托車開了過來。
左傳來劇痛,黃單的眼前一黑,手裡的袋子掉下來,他跌坐在地,臉上的霎那間就褪的一幹二淨。
托車主人穩住車子跑過來,他慌了神,語無倫次的說著對不起,“先……先生,你怎麼樣?還還好嗎?”
黃單不太好。
換做別人,上被刮了條口子,能忍痛站起來,他不行,渾冒著冷汗,四肢無力,虛了。
有路人圍過來,一個兩個的,越來越多,把事發地圍一個圈。
看熱鬧是人的天,不管是什麼,非要湊個頭看兩眼,好像那兩眼看了,上就多塊,哪怕是明知道熱鬧最好別看,容易攤上事兒,也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這會兒圍過來的人幾乎都盯著地上的人看,猜多大年紀的有,猜什麼工作的有,猜撞到什麼地方的也有。
黃單不是個大喊大的子,他疼的時候也抑著,不過他滿臉的淚還是把路人給嚇著了,哭那樣,肯定不止是上被刮了條口子,傷到骨頭了吧,搞不好還撞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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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大幾千是沒的跑了喲,眾人看著托車的主人,一陣唏噓。
托車的主人滿頭大汗,他急急忙忙把手機拿出來,半天才解鎖,抖著手打了120,“先生,我已經打120了,你先撐著。”
黃單說不出話來,他的眉心蹙,死死的抿著,那臉看著就覺快死了。
120來的不算快,也不算晚。
托車的主人沒走,他把黃單送去了醫院,路上還給家裡打電話,說他撞了人,家人給他送錢過來,“別問了,快快一點!”
打完電話,托車的主人看著擔架上的人,自責又不安的說,“先生,你別擔心,我不會跑,多醫藥費我都會出的。”
黃單的意識模糊,啞著聲音說,“沒事的。”
托車的主人老淚縱橫。
車裡的氣氛怪,醫護人員欣賞的多看了兩眼托車的主人,撞了人沒逃跑,反而留下來擔責任,很不錯了。
黃單的眼淚一路上就沒停過,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疼的快要休克。
托車的主人以為把人給撞出個好歹,都做好了拿出家底,一個月出錢出力的準備了,沒想到對方全上下,就上有個口子,他的眼睛一瞪,要不是看著人穿著面,長的跟明星一個樣,從頭到尾也沒哎喲哎喲喊疼,還真當是瓷的。
“先生,你這是……”
托車的主人不知道怎麼說,他上出那麼個口子,哭是哭不出來的,該幹嘛幹嘛,頂多就是隨便拿衛生紙一,可這人是真哭,很疼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病。
黃單躺在小床上,手蓋住眼睛,反過來安道,“我只是比較怕疼。”
托車覺得自己是把好人給撞了,他剛要說話,手機就響了,老板催他去店裡,他把電話號碼抄了遞過去,“藥費回頭告訴我,我打給你,先生,真對不起。”
黃單沒說什麼,他聽著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離開,就有另一串腳步聲從門外進來,不快不慢,耳邊是道平淡的聲音,“這位先生,你把子了,我來給你理傷口。”
聞言,黃單就把蓋住眼睛的手拿下來,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他的探究轉瞬即逝,“我只是傷在小上,需要子?”
“那就不。”
男人低頭,額前烏黑的發垂下來,掃過致的眉眼,他出一只手,把黃單的往上卷,那只手細白,著一子病態,如同他的臉,雙。
那種蒼白把他襯托的孤冷,且拒人千裡。
但他的眼裡卻又有點在跳躍著,明亮而又充滿著熱度,很矛盾的一個人。
傷口被,黃單吸一口氣,他繃了子,額角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男人站直了子,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半響出怪異的表,似乎還笑了一下,“放心吧,過會兒就不疼了。”
黃單閉著眼睛,不可能的,會疼很久。
他這麼想著,突然就不疼了。
發覺不對勁,黃單猛地睜開眼睛,他的頭頂不是男人的臉,而是刷白的天花板,這裡不是醫院,空氣裡沒有消毒水的氣味,灰塵漂浮著,混雜著淡淡的黴味。
黃單垂下的眼睛微微一睜,左相同的位置有條口子,正在流著,他卻驚悚的覺不到一點疼。
疼痛神經像是被掉了。
黃單快速環顧四周,他的地方是間臥室,不大不小的面積,無論是家,還是裝飾,都裹挾著一子歲月腐蝕過的陳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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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有些年代的老房子。
黃單看看上只流,不覺得疼的傷口,他抿了抿,在心裡喊,“陸先生?”
沒有回應。
黃單一愣,難道系統先生已經考完試回來了?“系統先生?”
還是沒有回應。
黃單的眉心蹙了起來,難道這次穿越,沒有系統來接待他?就在他這麼懷疑時,腦子裡的“叮”一聲響姍姍來遲,頗有些大人出場的隆重意味。
“你好。”
黃單知道這次的接待者換了,“你好。”
系統,“333,我的工作代號,你可以我三哥。”
黃單曉得接待者的格跟前兩個不同,在歡快跟沉悶中間,讓人不會覺得張,很放松,同時也會產生信任,他的眼皮忽然一跳,那種矛盾又複雜的覺很悉,似乎前不久才會過。
某個念頭閃過,黃單及時抓住了,他問,“三哥,你就是醫院裡說要給我理傷口的那個人?”
系統,“嗯哼。”
黃單的腦子飛速運轉,他第一次穿過過來,接系統先生的時候,就想過對方是以什麼形式接待他的,工作之外會不會跟普通人一樣。
現在看來,就是一樣的上班族,只不過從事的職業不同而已。
黃單冷靜的思索,之前的系統先生跟陸先生都沒出現過,這次的三哥能出現在他的世界,會不會比陸先生的職位還要高?主系統?
暫且不去猜測新接待者的份,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是去接他的?
黃單了手指,那前面幾次穿越,他見的小男孩,大爺,中年婦……都是人嗎?會不會有什麼名堂在裡面?
還是他想多了?
系統,“別多想,沒有意義,不如我們來說一些有意義的,黃小弟,你上個任務失敗了,懲罰是抹去痛覺神經。”
黃單,“……”
他把手放在傷口上面,指尖摳進裡面,不疼。
系統,“小弟,你的疼痛神經異於常人,現在抹掉了,對你來說將會是一次全新的驗,我看好你。”
這次連黃姓都省略了。
黃單說,“覺不到痛,就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很危險,會活不長。”
系統,“在你沒離開前,你是不會死的。”
黃單說,“是哦。”
系統,“那麼,加油吧。”
黃單從機械的聲音裡聽出了鼓勵,這個三哥有人味兒,話比陸先生跟系統先生加在一起的量還要多,他有點不習慣。
系統,“慢慢就會習慣的,這一次三哥帶你完任務,有三哥在,||花靈隨便用。”
真假先不論,黃單說,“謝謝。”
系統說不客氣,“雖然你是覺不到疼,但是另一個能覺得到,||花靈還是很有用的,小弟,任務發給你了,你看一下。”
前半句還在扯著花靈,後半句就拐到了任務上面,明明八竿子打不著,卻是能無連接。
黃單的面前出現一塊任務屏幕。
時間一到,屏幕就消失了。
黃單把任務容從頭到尾捋了一遍,著詭異,這要是靈異120區,他肯定會把事丟在鬼上。
一大堆的記憶湧黃單的腦海,將他的思緒完全打。
這副的主人季時玉,二十一歲,他是個孤兒,在孤兒院裡長大的,走的是大多數人會走的路,那條路雖然單調無趣,卻也平穩,讀書,考試,上學,畢業,工作,一步步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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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季時玉接到一通電話,見到一個陌生人,對方自稱是他外婆的朋友,他那時候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親人,不過人已經不在了。
據說季時玉的外婆是快死了才知道他的存在,大概是出於彌補的心理,就把那套老房子留給了沒見過面的外孫子。
季時玉連慨的心思都來不及醞釀,就被迫一頭栽進論文裡面,他一答完辯,把畢業證書拿到手,就拖著個箱子來到了這裡。
房子雖然舊了些,好歹也是兩室一廳,而且什麼都有,能省下一筆租房子的錢,季時玉自然不會拒絕。
倒黴的是,季時玉住進來不到一個禮拜,就出了事。
黃單手去後腦勺,到一手黏糊糊的,他搜索著原主的記憶,得知對方出來上廁所聽見客廳有異常靜,就小心翼翼的出去查看。
屋裡沒開燈,黑漆漆的,原主很害怕,他越張,就越容易出錯,一個不慎把給傷了。
那響也驚擾到了闖進來的人,原主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人從後面擊中後腦勺暈倒在地,不知道對方是誰。
搞不好跟殺死老張的是同一個人。
黃單這上的傷不要,後腦勺那塊是致命傷,原主就是被人那麼一下給打死的,他現在需要把傷口止,“三哥,我還有一點積分,能購買止的藥嗎?”
系統,“初次見面,送你一千萬積分,止的藥也送你,還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你後面都用得到,收著吧。”
黃單被這個三哥的大手筆給弄懵了一下,他激道,“多謝。”
這個點是淩晨四點多,再等一會兒,天就亮了。
夏天悶熱無比,黃單一不的躺在地板上,不知道三哥給他弄來的是什麼藥,止住了,各方面也沒出現異常。
也有可能是他住進這裡面,重生了的原因,生命力在恢複。
黃單會不到痛,覺自己是。
一縷稀薄的晨從臺那裡灑了進來,黃單的眼皮微,他睜開眼睛,跟那縷晨對視,不多時就起去燒水,換掉沾了汙的。
房子老舊了些,原主也沒仔細收拾,灰塵很多,黃單吸一口氣,都帶了些灰塵進肺腑裡面,他隨便吃了點東西,就開始地。
原主倒下的位置有一大片跡,已經發黑,無聲無息往地板的隙裡面滲,奇怪的是,地板上有一串跡,從那個位置到門口。
像是有人手裡拿了什麼東西,那上面滴滴答答的滴著,滴了一路。
黃單丟下拖把去開門,跡停在門裡面,走道上別說跡,連腥味都沒有,他眉頭,地上的是殺人兇留下的吧?
能一下把人打死,黃單第一個猜到的就是鐵錘。
他沒死,活著站在兇手面前,對方或許能出點破綻,最好是這樣。
對面紅油漆刷過的大門開了,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走出來,他穿著普通的條紋t恤跟長,腰間夾著公文包,頭發油膩,眼底有青,下上的胡渣沒刮,似乎熬了夜,神不怎麼好。
原主剛來不久,又喜歡窩在家裡,出門的次數,還不規律,對鄰居的況很不了解,鄰居對他也是。
中年男人跟黃單打了個照面,他禮貌的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黃單開了口,“這麼早就去上班?”
中年男人詫異的扭頭,確定新鄰居是在跟自己說話後,他笑笑,“沒法子,給人打工,就是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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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中年男人指指新鄰居頭上的紗布,“沒事兒吧?”
黃單邊說邊觀察中年男人的表,“昨晚屋裡進了小,被打的。”
中年男人吃驚的吸氣,臉變了變,“小夥子,東西丟了事小,人的安全第一,你趕快報警吧,看能不能把人抓到。”
他看一眼腕表,說趕時間,裡嘀嘀咕咕的,“上周三樓死了個人,這次又有小出沒,以前好好的,怎麼最近這麼不太平……”
樓道裡的聲音漸漸模糊,黃單要關門,突然就有嬰兒的哭聲傳耳裡面,是對門傳出來的,他沉思片刻,抬腳回了屋。
上午黃單去醫院把傷口重新理了一下,剔掉了一塊頭發,還被醫生給教導了一番,說他不能仗著自己年輕,就不要命,頭上的口子不是鬧著玩的。
醫生還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看黃單,傷在頭部,還那麼嚴重,竟然能走能站,死活不住院,就好像那傷不在他的頭上,跟他沒關系,什麼覺也沒有。
“年輕人,要不要給你報警?”
醫生認為是他人故意為之,傷口一看就是用東西擊打上去的,下了狠手,要他的命。
“不用的。”
黃單搖搖頭,等醫生苦口婆心的說完了,他接過病曆本,拿藥走人。
沒有痛覺,意味著傷時,不能判斷是什麼程度的,哪怕死亡來臨,自己不會有覺,黃單對這個懲罰不做任何評價,他只能試著養習慣,時不時的去檢查這副。
黃單在接下來的幾天沒有幹別的事,專門費心去清鄰居們的況。
這房子沒有電梯,一共五層。
原主外婆的房子在四樓,對門是對中年夫婦,男的是普通上班族,就是黃單那天早上見過的那個,的是家庭主婦,他們剛有一個男寶寶,不到三個月。
男的每天早起上班,一三四加班到晚上十點左右回來,周六加一天,只有在二五晚上六點多下班。
天熱,的白天不帶孩子出來,下午四||五點會推著嬰兒車出門,帶孩子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氣,是個優雅知的人,黃單過兩次,聊的都不錯。
中間那戶住著一個單的年輕人,瘦瘦高高的,有一米七多,長的有點兒兇,房子應該是租的,裡面沒怎麼裝修,有嚴重的潔癖,開門關門都會先用紙巾蓋在門把手上面,使勁幾遍才去。
關於那一點,黃單湊巧的親眼目睹過。
三樓第一家住的是死者老張跟他兒子,兒子在讀高二,父子不好,父親死了也不難過,哭都沒哭一聲,這是黃單在小區裡聽老大爺閑聊聽來的信息,說老張的兒子是白眼狼,沒良心。
住在老張對門的是個中年人,本來是做生意的,買了房車結了婚,日子過的紅火,沒想到會遭遇變故,人生摔了個底朝天,生意做虧了就一蹶不起,了無業遊民,常年熏酒,老婆不了他,直接跟人跑了。
他的脾氣很差,尤其是喝了酒以後,逮著誰就上去沖兩句,甚至還會手打人,跟鄰居的關系很不好,不待見,鄰居私底下經常嘲諷。
中間那家是對老夫婦,孩子在外家立業,很回來,他們老兩口就是這次任務的發布者。
頂樓第一家是空房子,沒人住,黃單打聽來的,說是房子買了,沒見人搬進來過,可能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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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門那套房子原本也是空著的,半個月前裡面才有燈。
那房主一家這些年都在國外,兒子最近回國了,應該是要辦什麼事,開的是好車,事業有,人還長的俊,個頭高高的,穿著得,談吐不凡,對鄰居很有禮貌。
中間那屋住了個戴眼鏡的青年,個頭不高,一米六不到,也很瘦,他是開淘寶的,門口跟臺都總是七八糟的堆放著紙箱子。
黃單這幾天只掌握到這些信息,他在樹底下躲太,熱的汗流浹背。
一棟樓有五層,黃單目前不能全部查一遍,他先挑了樓上樓下兩層樓,底下一樓二樓晚點再調查一番,至於其他樓,要慢慢來。
系統,“小弟啊,你怎麼不問我?”
黃單說,“問你什麼?”
系統,“那些鄰居的詳細信息。”
黃單的角了,“我問了,你會告訴我?”
系統,“當然。”
黃單,“……”
他起初是會問的,系統先生的回答都是沒有權限,無法回答,陸先生又是個原則很強的人,不會給他,久而久之,他就不問了。
系統,“發給你了,認真看看,有用的記著,沒用的不要管。”
黃單的腦子裡多了一些信息,跟他了解的大同小異,只不過,每家每戶的個人信息都有,他一一記下來了,“三哥,謝謝你。”
系統,“下次有事問我。”
黃單一下子很不適應,“好哦。”
系統在叮一聲後問,“小弟,你喜歡聽《雙截》嗎?”
黃單說,“不喜歡。”
系統沒音了。
黃單梳理梳理信息,他抹把臉,甩掉手上的汗水,抬腳走出樹底下,頭頂著烈日在小區裡轉悠。
下午三點多,還這麼強,曬的人頭皮疼。
黃單現在不覺得疼,只覺得熱,走一步,上都在滴水,他遠遠的看到樓底下有幾個大爺在下棋,就快步過去,側站在拐角聽。
下棋的是固定隊伍,拖家帶口。
有的帶著孫子孫,有的帶著老伴兒,其中就有三樓的那對老夫婦。
黃單知道那大爺姓劉,快七十歲了,老伴比他小幾歲,老兩口有養老金,湊合著能過日子,不花孩子的錢。
劉大爺把老花鏡拿下來,哈口氣拽著汗衫的下擺了,憂心忡忡的開口,“你們說說,老張死的不明不白,就這麼算了?”
“不然怎麼辦?警察都破不了案,這事我看八就那麼著了。”
“老張也是可憐,都說養兒防老,他家那小子回來收拾收拾就回學校去了,那天之後一次都沒回來過。”
“快期末了,學習吧。”
“學習好的孩子哪個不孝順?他老子死了,不傷心不難過的,像話嗎?”
“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依你那意思,學習不好,就不孝順了?”
“就一句玩笑,你至於嗎?我們都知道你家妞妞學習不怎麼好,人孝順,是個好孩子。”
“哼!”
棋局已經劍拔弩張,氣氛一時沉悶下去。
劉大爺搖搖扇,手臂在滿是壑的臉上一抹,“老張死的時候腳上……”
他的話沒說完,胳膊肘突然被撞,手裡的棋子都掉了。
劉大娘對老伴使了個眼。
劉大爺臉上的怒氣就不見了,他拿起棋子,往左下角一按。
大家夥等著下文呢,“老張腳上怎麼了?”
劉大爺裝糊塗,“什麼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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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來,拎起小竹椅說,“曬的很,我回屋躺著去了。”
劉大娘也沒多待,腳利索的跟上老伴兒。
在場的都很不滿意。
“老劉可真是的,話說一半,越老越討人嫌!”
“算了算了,老劉又不是一天兩天那樣,來來,接著下棋。”
黃單知道老夫婦瞞的是什麼,任務容裡有,他只是好奇,老夫婦為什麼要對鄰居瞞。
是怕被警察發現,事傳開了,鄰居們會說一些閑言碎語?
略一思索,黃單在他們後面進去了。
劉大娘跟劉大爺嘀嘀咕咕,一扭頭,見著後面的年輕人,臉上就堆起了褶子。
“小季,是你啊。”
黃單這幾天晃悠的次數有點多,他找機會在鄰居們面前臉,發布任務的老兩口是他特別關照對象,沒接。
他打了招呼,“大爺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高興。”
劉大爺沒吱聲,劉大娘就說,“別管他,驢脾氣!”
換了個語氣,和藹可親,“你頭傷了,還是多躺著的好,要是落下什麼頭疼的病,那……”
劉大爺打斷,“跟誰都能羅裡吧嗦的,小季知道的還能比你這個老太婆?”
劉大娘瞪他一眼,自顧自的上樓。
劉大爺火大,把扇搖的咯吱咯吱響。
黃單試探的說,“大爺,案子還沒破,我住著不踏實,上樓都覺得有人跟著,心裡的。”
劉大爺語重心長,“不要與人結怨,過好自己的生活,麻煩是不會找上門的。”
黃單說,“小會。”
“我頭上的傷就是那麼來的,要不是我命大,那晚我活不。”
劉大爺唉聲歎氣,“小是沒辦法的,睡覺前檢查一下門窗,你要是有朋友,就喊來一塊兒去,能有個照應。”
黃單問道,“我剛來,不知道這裡的況,以前遭過小嗎?”
劉大爺說有啊,“平時還好,過年的時候會有不,小沒錢過年,就上別家,缺德的很!”
黃單哦了聲,邊走邊說,“那你跟大娘擔心著點。”
劉大爺在前頭走,“我們老兩口沒錢,也沒貴重品,小瞧不上的。”
黃單說,“還是注意點的好,我放門口的拖鞋都被了。”
他剛說完,就看到老大爺的形頓住,人停在了臺階上面。
劉大爺轉,“你的拖鞋被了?”
黃單點頭,煞有其事的說,“兩雙,不知道誰拿的。”
劉大爺問,“什麼時候的事?”
黃單繼續胡編造,“就前些天,張叔叔死那晚我還丟了一雙。”
劉大爺皺皺眉頭,“以後還是別把拖鞋擱門口了,現在死了個人都找不出兇手,拖鞋就更不可能找回來了。”
黃單嗯了聲,他忽然說,“人就死在這裡。”
劉大爺一副晦氣的樣子,一口氣往上爬好幾層,站在三樓往下看。
黃單站在二樓,腳邊就是老張那晚坐的位置。
劉大爺罵了句什麼,“小季,你快上來吧,別站久了,不吉利。”
黃單抬腳上樓,鄰居們看到他,誰都沒有出什麼異樣。
但他知道,打死原主的兇手肯定就是鄰居,十有**就是殺死老張,走老夫婦拖鞋的那個人。
劉大爺回了屋,黃單上到四樓,看見對面的門是開著的。
周春蓮推著嬰兒車出來,看樣子是要帶孩子出去氣。
黃單聽到清脆聲響,他看不見嬰兒,被小蚊帳擋住了,“外面很曬,沒風。”
周春蓮說,“沒事,我就在樓道裡,晚點再出去。”
關好門,言又止,“小季,你是不是痛覺不正常啊?”
黃單一愣。
周春蓮說,“我看你頭上纏著紗布,人還四走,這況有點像我一個朋友,他不知道疼,上有口子都發現不了。”
黃單說,“我不是。”
他不聲,“我就是閑不住。”
周春蓮松口氣,“那就好,沒有痛覺很危險的。”
嬰兒的哭聲響起,周春蓮彎腰輕哄,眉眼間盡是母的暈。
黃單開門進屋反鎖,趴在床上躺著不彈,“三哥,我前幾次穿越,都會遇到同一個人。”
系統,“緣分可以是天定的,也能是人為的。”
黃單坐起來,“你是說……”
系統,“爭取,珍惜。”
黃單又趴回去,輕聲說,“我曉得的。”
當天晚上十一點多,一個中年人搖搖晃晃的進樓道裡,扶著樓梯爬上去兩層,就哇的一口吐出去。
酒混著食殘渣的味兒瞬間被一陣夜風推向四周。
中年人是孫四慶,就是住在死者老張對門的那個,他大著舌頭唱歌,還嚷嚷,樓道裡全是他鬼哭狼嚎的聲音,也沒覺得會吵到鄰居們。
孫四慶爬到三樓,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在鎖孔裡搗鼓半天,門沒開,鑰匙還從手裡了下去。
“他媽的,連你也跟我做對!”
孫四慶把鑰匙大力踢到牆上,他瞪著猩紅的眼睛,呼哧呼哧幾口氣,就去撿鑰匙。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孫四慶好像看到了一雙腳,他的腦子轉不過來,就把頭往下低,結果一個沒站穩,人跪趴在地,半天都沒起來。
等到孫四慶夠到鑰匙去開門的時候,已經過零點了,他神志不清,拿鑰匙幾下,門就開了。
孫四慶醉醺醺的把門一砸,胡踢掉皮鞋,趿拉著門邊的拖鞋去房間,一頭栽到床上,睡死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劉大娘去後面買菜,看豬腳不錯就多買了一個,給樓上的周春蓮送去,湯湯水水的喝著,水才足。
樓上下來個人,是孫四慶,他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胡子拉碴的,眼睛裡全是紅。
劉大娘看到孫四慶腳上的灰拖鞋,臉立馬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