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雯的口氣很嚴肅。

“嗯……主要是……”

遙怔了一會兒，一時之間竟說不出。

這一點兒都不像平日里的，正因為意識到了，所以才更加懊惱。

不在狀態，一直渾渾噩噩，杜雯都看出來了，別的同事又怎麼看不出來？

臉頰一陣陣發燙，遙尷尬地擺弄著手指：“對不起！”

“你不是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自己！你到景氏是來工作的，不是來發呆的。如果你的狀態還沒有調整好，可以繼續休假，別到這兒來混日子！”

“我們部門是為整個領導層提供戰略支持，是咨詢機構，是智囊團，腦子一定要比一般人轉得快，想得遠，才對得起自己的崗位！如果你的腦子轉不起來，趁早回家！”

如果是其他人，杜雯說話一定會非常重。可遙剛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杜雯到底還是諒的心，說得盡量委婉。

要是放在部門創建之初，即使手里暫時沒有事做，遙也會埋頭研究大部頭的專業著作，分析經濟形勢和行業態，不斷地充實自己。

可是，現在看上去很頹廢，這種狀態要不得，杜雯也是替著急，怕再不敲打，會一直這樣消沉下去。

“回去工作吧，我暫時不給你任務，你先自己找點兒事做！”

“好的，杜總監！”

回到工位之間，不斷地深呼吸，努力地調整著心態，甚至，還在無人的僻靜給了自己的一個耳，借以讓自己清醒。

先是瀏覽了幾個小時的行業新聞，又看了最近幾期的本地財經雜志，部門的會議紀要也翻了幾遍。

一遍一遍提醒自己沉下心去工作，很快找到了狀態，不再糾結于自己的緒。

下班時間到了，大辦公室里只剩下一個人。

遙按了按太，把筆扔到一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走吧，和我一起去喝點兒小酒！”

杜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笑著招呼。

“我不想喝！”

“去了你就知道了，很好喝的果酒，不醉人的！”

杜雯不由分說，拉上就走，本沒給再次拒絕的機會。

車子穿過大半個城區，七拐八繞進了城郊的一條小巷子。路很窄，也有點兒顛簸，遙遙被顛得昏昏睡。

終于，車子停在了一家小小的四合院門前。

推開車門民下車，很好聞的果子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遙深吸一口氣，頓覺清醒。

杜雯親昵地挽起遙的手臂，推開了四合院的門走了進去。

院子里亮著燈，燈很和，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里整齊地擺放著很多酒壇，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小的酒坊。

“林伯，在不在家？”

杜雯說話的腔調快樂中帶著幾分俏皮，遙略有些不習慣，轉頭看了一眼。

到底還是不習慣被挽著胳膊，遙不聲地出胳膊。

立刻有人應著聲掀開布簾從正門走出來。

來人看上去五六十歲的樣子，個子很高，頭發花白，長得慈眉善目。

“小雯啊，什麼風把你這個大忙人給吹來了？怎麼？突然饞我的果酒了？”

“被你猜對了，我就是饞了，而且饞得很呢！”

林伯笑瞇瞇地重新掀起簾子的同時，目很自然地落在杜雯邊的遙上，不知道為什麼，忽的一愣。

他站在逆的地方，遙看不到他臉上的表，可是從作來看，還是能覺到對方的驚訝。

下意識地以為對方是把看齊溪了，想著他可能是認識齊溪的，覺得有幾分相似才會這樣。

空氣靜默了幾秒，杜雯皺眉：“林伯，這是我朋友。怎麼？認識？”

林伯這才回了神，尷尬地笑了笑：“認錯了，認錯了，上了年紀老眼昏花了，看以前的一個老朋友了！”

杜雯只是笑：“長得好看的人，都有幾分相似，理解理解！”

堂屋里很寬敞，收拾得一塵不染，可見主人是很干凈的。

沒見到人出來，遙想著這位老先生可能是獨居。如果是自己親手收拾的，那真是個講究人。

人和人真是不一樣，遙突然想到了趙恒達。趙恒達和這位林伯年齡差不多，可那個老家伙每天邋里邋遢的，要不是母親時常提醒，他怕是早就變得蓬頭垢面，看不出人樣了。

要不是自己要工作賺錢，真是舍不得把母親到他手上。

“這位姑娘，你什麼名字？”

林伯倒了一杯水放到遙旁邊的桌子上，含笑看著。

“遙！”

“這個名字，還真是詩畫意！”

“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家在哪里？”

“晉城！”

看到林伯好像還想再問什麼，杜雯打斷了他：“林伯，你怎麼還查上戶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給兒子挑媳婦呢。”

“不不不，就是隨便問問，這不是閑聊嘛！”

林伯意識到不妥，很快把目落回到杜雯上，和拉起了家常。

從他們的話語之間，遙得知林伯和景家是世，以前在景家做過管家，后來突然不想干了，景老爺子給了他這宅院，他就專心釀起了果酒。

主要還是興趣，并不打算賣了賺錢。他釀的酒味道極好，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多是慕名而來求酒的，給多錢都是看自己愿意，林伯從不定價。

杜雯喜歡喝果酒，有空的時候就來要一些帶回去。最近太忙，也是好不容易出時間過來。

羨慕林伯閑云野鶴般的生活，喜歡和他閑聊，有時候聊得太晚，干脆就留宿在這里。

林伯弄了幾個簡單的小菜，杜雯和他邊喝邊聊，眼瞅著就到了半夜。

遙基本上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他們聊天。

很快就知道杜雯帶來的目的了，林伯是一個活得很通的人，他的話，潤細無聲，很能打人心，讓人自然而然地聽進心里去。

人生短短幾十年，除了生和死，真的沒有大事。計較的事越，活得就越快樂。

簡單的人生哲學，讓遙心里的霾幾乎一掃而空。

當然到不了林伯那樣的境界，可暫時離開之前累積的那些緒還是能做到的。

夜深了，林伯把東屋簡單收拾了一下，催著們趕去睡覺。

兩張單人床，中間只隔著一張古古香的小桌。

遙一進門，輕輕舒了一口氣。

一直以為，能坦然睡一張床才算是真的好朋友。可是，始終抵和杜雯為更親近的朋友。原因很簡單，是景家的人。

遙坐到床上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墻角的桌子上扣著一張很古樸的相框。

著好奇心的驅使，走過去，手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