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在逃避尷尬的問題時，都選擇默契的互不揭穿。

李敘言溫和的笑，“是啊，約了朋友結果他臨時有事，方便拼個桌嗎？”

此時，大廳的桌都滿了，我找不到理由拒絕。

“坐吧。”

“謝謝。”他道謝，又喚來服務員點菜。

我點的清湯小鍋，他也點的清湯。

等菜的功夫，他去調料區調醬料，我只想盡快吃完離開。

不知是不是與沈聽瀾簽訂協議的關系，現在總覺心虛，好像在。

李敘言回來了，端著一碗麻醬還有一碗沙茶醬。

“你蘸料里的沙茶醬要凝了。”

他把青瓷小碟放在我手邊，袖口被小火鍋氤氳的霧氣卷過，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我這人手控，不免多停留兩秒。

“你也不吃辣？”

他的問題打斷我的視線，我這才直視對面人，“嗯，吃不了。”

我收回眼，機械地攪著麻醬，芝麻碎屑在碗沿結褐的霜，我花了點時間才攪散開。

他自來的繼續話題，“這家店生意真紅火，就沖著這些人味道也不能差了。”

我垂著眼，“是啊。”

“你和唐倩平時總來這家？”他又問。

“來的次數多的。”我夾起一片牛在鍋里涮了涮，又沾了醬料送進里。

李敘言問：“你們倆會吃的，還有什麼好吃的飯店推薦下。”

我說：“香溪路上的金花烤也不錯，還有丁蘭私房菜館，家的招牌菜都沒有踩雷的，旺福東北菜，鍋包一定要點番茄醬的，雪綿豆沙也是一絕，他家必點菜是溜段……”

驀地，我突然噤聲。

怎麼跟他說了那麼多。

李敘言對我微笑，他笑起來很有親和力。

“聽你說我都饞了。果然想吃好吃的，還得問你們孩子。”

不得不承認，在李敘言面前我很放松，也找到了被平等對待的平衡。

我彎了彎，繼續吃火鍋。

他也適宜的沒再繼續找話題。

與周圍一片喧鬧的環境相比，我們這桌安靜的有些突兀。

他吃熱了，兩手替擼起袖口，煙灰的羊絨開衫被堆疊在小臂上，紐扣在暖黃的燈下流轉著琥珀的，他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又干凈。

我有些好奇了，以李敘言的外形和，他也會被綠，這不科學。

突然，桌上的手機響了，在看到屏幕上面的號碼，我整個人瞬間繃起來，故作鎮定地拿接起，“喂？”

沈聽瀾的聲音過聽筒傳來。

“我今晚應酬，可能要晚點回去。”

“哦，知道了。”

他又問我，“你那邊有點吵，在哪了？”

我幾乎是立刻起往衛生間的方向走，邊走邊說：“跟唐倩吃火鍋呢。”

“哦。”

他尾音微揚，我心懸起來，真怕他提出讓唐倩接電話的要求。

須臾，他說：“吃完早點回去。”

我強裝鎮定，回：“知道了。”

等他掛了電話，我繃的神才稍微放松回到座位。

李敘言說：“我幫你把火調小了，剛才鍋差點撲出來。”

我說：“謝謝。”

他笑下，“客氣什麼，我隨手的事。你平時工作忙嗎？”

“還好。”我撥弄著碗里的醬料，夾起離開前放進去的蝦。

李敘言說：“我家里的無人機就是鷹擊長空的，去年發布的那款JD3，我朋友圈那些好風景都是靠它拍的。”

JD3是專業航拍無人機，市場價格自然也不便宜。

從他的生活細節可以看出，李敘言的家境應該很殷實，制的工作也讓他的氣場更顯穩重可靠。

“跟你說個好笑的事，我這無人機功勞可大了，幫唐倩功抓住零食的小賊。”

“是嗎？”

“嗯，一只經常在我們單位閑逛的牛貓。”

“真的假的。”

“不信你可以問唐倩，就去年夏天的事。”李敘言往火鍋里下牛片，“辦公桌下有個專門放零食的袋子，那段時間總丟吃的，可辦公室就和一個快退休的老干部，那老干部滿口假牙，哪嚼得風干牛干。我中午也睡不著，就用無人機飛到辦公室窗口查看，結果正巧拍到牛買叼著風干牛干從窗口跳出去。”

我噗嗤笑出聲，“……你還逗，用無人機抓零食的。”

李敘言說：“接久了，我還有別的優點。”

“……”他一句話暗示我想進一步發展。

但我現在沒資格進新的關系，就算以后有，也不會選擇李敘言，不是我清高，而是我配不上他。

手機屏幕上出現沈聽瀾發來的微信提示，我點開看，是一個定位，地址在春富路德莊火鍋店。

霎時，我后背一涼，冷汗涔涔——接著，他又發來一條消息。

「春富路德莊火鍋店靠窗第五個卡座。」

我下意識的過窗看向外面，火鍋店的玻璃幕墻上凝著細水珠，我握著筷子的指尖微微發，鍋里翻滾的菌菇正在舒展傘蓋，如同我此刻無安放的慌張。

嗖，又是一條。

「剛才你說跟唐倩吃火鍋？」

我木訥的看向屏幕，即便沒看到他人，我也好似過那幾個字聞到他車載香薰的檀木味，還有投來冰冷凜冽的目。

我張得吞咽下嗓子，輸：「我這就出去。」

沈聽瀾：「別啊，來都來了，我正好進去認識下。」

我急忙回復：「不是你想的那樣，聽我解釋。」

當我得不到他的回復時，就知道事不可控了。

我連忙放下筷子，對李敘言說：“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拿了外套來不及穿，匆匆奔著門口走。

下一秒，玻璃門的風鈴被推開的冷風吹響，我對上沈聽瀾的目。

他神嚴肅，目幽深，駝的大筆頎長，羊絨圍巾松散地搭在肘彎，出里定制西裝上的墨玉袖扣。

“沈總……”我聲音不自控的抖，嗓子也好像被掐住了。

他沒理我，目向我剛才的座位。

我眼看他要走過去，一把拉住他手臂，小聲的求道：“聽瀾，我們先出去，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

“怕了？”沈聽瀾語氣鷙，“怕就別勾人。”

“我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連忙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