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楚若心事重重，幾乎要把手里的玉帶子給絞碎。

如何猜不到晏錚的用意？

滅顧家，是做給長公主看的。

當首輔，更是遂了長公主的意！

安盛這些年經營得太好了，六部的員被收買大半，國子監翰林院這些文人聚集地奉如神明，就連百姓們都對恩戴德……

這種境況下，就算跑去跟皇帝說有不臣之心，皇帝只怕還會認為是他們誣陷長公主！

所以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借著起勢，再行拉攏分化。

晏錚就是這麼做的。

可他做得太狠太絕，相當于把自己豎了活靶子！

旁的不說，就顧相這麼多年來的門生食客，就不會輕易放過他！

事實上楚若猜得一點不錯，第二日朝堂上，就有百人聯名上奏，請皇帝罷免晏錚。

而到了第三日，大夏各地的奏疏雪花般飛進奉天殿，全是彈劾晏錚殘廢仕有違禮法的。

第四日、第五日時，宮門前直接聚集了上千士子，靜坐為顧相請命……

這些傳進長公主府時，安盛只是輕輕笑了聲：“顧隼這老家伙，到底是沒白當這十幾年的宰輔，人還在牢里關著，外面就有這麼多人為他奔走……”說著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著茶葉，“錚兒，殺了吧。”

輕描淡寫五個字，卻是要了顧家上下幾百條人命。

晏錚翻著兵書的手一頓，安盛似笑非笑道：“怎麼，下不去手？”

這是試探，也是要他的投名狀。

晏錚將手中兵書一扔：“有什麼下不去手的，只是一死，不足以服天下。”

“哦？”安盛饒有興致地挑挑眉，“那為娘就等著我兒的好消息了？”

當天下午，顧相就被從牢房中提了出來。

他著白囚、腳鎖寒鐵鏈，鬢發蒼蒼，可肩背直，昂首闊步地從大牢中走了出來。

“顧相，”晏錚搖椅迎上，顧隼搖了搖頭，“安寧侯，不必再勸，老夫沒有害過曹，寧死也絕不認這莫須有的罪狀！”

晏錚不語，只讓側遞上幾支釵環首飾。

顧隼一見神大變：“夫人、飛燕？你把們怎麼了？”

晏錚道：“們會如何，端看顧相怎麼做了。”

半個時辰后，皇宮大門打開。

靜坐了兩日的士子們齊齊起，卻見顧隼滿面死灰，由衛隊押著走了出來。

“顧相！”

“顧相！！”

士子們一擁而上，被衛兵攔下，顧隼環視他們一周，隨后回頭，了眼晏錚。

晏錚緩緩點頭，顧隼閉上眼：“老臣——認罪！”

朝野震，被百煩了多時的皇帝，在看到顧隼的認罪書時，也長長松了口氣：“安盛生了個好兒子啊！這下朕看那些文武百們，還有何話說！”

尹順笑著為他肩膀：“這還不是多虧了皇上您慧眼識英才，力破陳規，堅持讓安寧侯朝為，才有了今天嗎？”

這話讓皇帝頗為用，他閉眼了一會兒，忽道：“對了，顧隼那邊……”

尹順手一頓，連忙跪下來：“皇上恕罪，晏首輔的話老奴方才還沒傳完。”

“他有什麼話你說就是，還跪著做什麼。”

尹順應是，瞧著皇帝心不錯才小心翼翼道：“晏首輔說，顧隼既已認罪，按律當誅，但請皇上念在他勞苦功高、兼之曹大人尚有命在，免了他的死罪，將他顧氏全族貶回原籍吧。”

皇帝瞇眼：“他在為顧隼求？”

尹順不敢接話，皇帝神變了變，突然哈哈大笑：“好、好，求得好，這個一求，那些反對他當首輔的就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既賭住，又收攏人心，安盛這個兒子當真是不得了啊！”

尹順這才呼出口氣，連忙請進員擬旨。

安盛看到旨意笑了笑，宮商不解：“殿下，主都沒按著您的意思殺一儆百，可您瞧著似乎還很高興？”

安盛揚，眼底出兩分得意：“你懂什麼，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錚兒這位置算是坐穩了！”

楚國公府，菩提院。

收到消息的楚若長出口氣，總算是把連日來懸著的心放下去：“難為他了……”

安盛要顧隼的命，百又要救顧隼，能在這幾方勢力夾擊下得到現在這個結果，已經是不幸中之大幸！

這時小江氏邊的丫鬟月桃過來：“大姑娘，國公爺和夫人請您去一趟前廳，還特意叮囑要仔細梳妝打扮。”

楚若心頭一：“梳妝打扮？是有什麼貴客嗎？”

月桃眼神一慌連忙低下頭，楚若看了眼周嬤嬤，后者趕塞過去兩個碎銀子。

“大姑娘，這……”月桃一咬牙，小聲道，“確實是有貴客來了，好像、好像是建安伯和他的公子……”

建安伯？

楚若一愣，周嬤嬤連忙提醒道：“姑娘，您忘了嗎？是蕭大人，他兒時還抱過您的！”

楚若立刻想起來了：“是蕭叔！”

建安伯蕭海平，是父親的至好友，只是這些年領著巡鹽的差事不在京城，如今居然回來了……

楚若忙問：“他的公子蕭喻也來了？”

“是，而且好像還送來不重禮。”

楚若心頭有數：“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馬上就來。”

月桃走后，楚若直接打開盒往臉上敷白，跟著又翻出平日幾乎不怎麼穿的純素裳，最后將釵環首飾全卸下來，只用一木簪子固發。

玉看呆了：“姑娘，您這是？”

不是說有貴客嗎？怎地活弄了個姑子扮相？

周嬤嬤看出幾分擔心道：“姑娘，您這麼做只怕會招來國公爺的申斥……”

“申斥也好過與蕭家兜彎子，何況若不打消父親這念頭，只怕后面還不知要招來多家的人呢！”說罷深吸口氣，朝著前廳走去。

前廳中。

楚淮山正笑著道：“蕭兄與賢侄不知，我那嫡，子和，溫順嫻德不說，那容貌也是京中一等一的好……”

話沒說完楚若就從外面走了進來：“爹爹，聽聞您要見兒，兒放下手中的《般若心經》就趕了過來，不知爹爹有何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