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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勖!”韶音撲到他懷中的住他的膛。為了這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心里怨極了謝太傅,自從得知婚訊后被他關在家中便賭氣不再與他說話,直到出門那日也未曾與他好好道別。
三個月后劫后余生、驚魂初定的此刻,在秋日江濱這片斜暉脈脈的沉香林里,京口的清晨和黃昏在心頭浮掠影,從夏到秋,仿佛人生一季。
烏巷口晚霞漫天的暮之中悄悄移開遮面的紈扇,向從京口過來迎親的男子投去那第一瞥,此刻想來便已經有了前緣天定的宿命之味。
阿父的確是為了籠絡北府武人、為了謝氏的利益將嫁了,可若不是他執意迫,便要錯過這世上最好的郎君了。
“別怕,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
李勖著腦后漉漉的長發,口一片,的淚水又一次洇了他的衫,短短三個月,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那麼,鮮活,靈,可,像是秦淮河畔吹來的一縷春風,奇跡般地點亮了戎馬倥傯的乏味生涯,溫地拂過他的骨骼,令他生出了,何忍教流淚!
謝太傅這老狐貍為他設下了一個明晃晃的圈套,明知是人計,他卻還是心甘愿地引頸就縛。
傍晚的山林間起了微風,枯草和木葉在半空中打著旋,鐵甲發出肅肅之聲。
土丘之后,隔著影影綽綽的灌木叢,能看到年輕的將軍解下了后的猩紅披風,將的新婚之妻裹住,重新摟在懷里輕聲細語地安。
騎營的將士們紛紛避開一丈之地,心照不宣地向空闊的江面。
王微之定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被江水浸的衫在上,冷風一吹,忽然有了蕭瑟秋涼之。抬眼向天邊,幾只昏正朝著林間飛來。
倦鳥歸巢,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收回視線,他最后了一眼那人的背影,無聲地走出了林。
……
丁仲文并不想過來打擾將軍和夫人,猶豫了半晌,還是走到了土丘旁,低聲了一句將軍。韶音慌忙從李勖的懷里出來,紅著臉躲在披風里不肯抬頭。
“何事”李勖沉聲問道。
“稟將軍,鮮卑人一共有三十六個,除一蒙面人逃跑外,其余人已全部伏誅。”
李勖皺眉:“沒留活口”
“生擒了七人,全部……服毒自盡了。”丁仲文不敢看他的目,垂下頭繼續道:“那四個長生道匪還活著,領頭的段老三,是個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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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忽然想起謝候,四顧不見他的人影,心中焦急萬分,便站起來問他,“我阿弟呢”
“回夫人的話,謝郎君方才已經醒了,但他失過多,目前還十分虛弱,若不及時醫治的話,恐怕傷口會發炎。屬下已教人帶著他先走一步,回營中醫治了。”
韶音略松了口氣,丁仲文又看了李勖一眼,“將軍,王郎君他走了。”
韶音這才發覺,王微之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踮腳向著岸邊張,便見他正沿著江畔獨行,著白的單薄背影已在昏黃的暮中模糊了一個小小的白點。
李勖握了握的手,沉聲吩咐道:“撥出一隊人,務必將王九郎平安送回建康,此地出現鮮卑人的消息一并稟報給謝太傅。”眸落在那穿紫的段老三上,頓了頓,“先將他們押回去,不要聲張。”
他看人習慣地先看咽,猶如一柄寒刃輕輕刮過皮,段老三被這一眼刮得差點昏死過去,得知自己暫時沒有命之危,一泡熱尿再也憋不住,順著管嘩啦啦地淌了下來。
丁仲文應諾領命而去,一隊人馬護送王微之前往建康,另一隊則押送天師道徒先行回往京口
喧囂漸遠,暮四合,傍晚的江濱只剩下了韶音和李勖二人。
不待他開口已經踮起腳尖環住了他的脖子,聲命令道:“李勖,帶我回家。”
“好,”李勖親了親的額頭,“咱們回家。”
大宛馬載著謝氏郎和北府武將信步行在永安元年九月初八日的黃昏之中他們一側是被落日余暉染得金紅耀眼的萬里江流,一側是蒼莽延綿生息不絕的群山沃野,江南的秋就這樣半是瑟瑟、半是地降臨在人間。
他們誰都不舍得快走,狼煙四起的年月,這樣靜謐的良辰已經可遇而不可求。
上次從建康方向開往京口是因為北府迎親、謝氏嫁,這次卻不同,這次的行進沒有長長的迎送隊伍,沒有吹拉彈唱的鼓樂儀仗,也沒有士庶混雜、文武雜陳的泱泱賓客,此刻的天地間只有遠樹歸鴻、煙村渡口而他們一個是李勖,一個是謝韶音,同許多意相許的普通男一樣,他們在這風云將起的多事之秋里依偎,一道走在回家的路上。
晚風吹得韶音額頭發燙,迷迷糊糊地在李勖懷抱中睡去。汗寶馬起四蹄,在夜中跑一道颯沓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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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再次睜開眼時,映眼簾的是一掛悉的紅棗桂圓子孫福串,人已經躺在了后院悉的雙人木榻之上。
這木榻多災多難,先是被人生生地安了一座半人高的屏風,后又被人暴地將屏風拆了去,如果仔細,隔著厚厚的褥子仍能到下面那條清晰的斫痕。
帳中天曖昧,分不清是清晨還是傍晚,韶音懶懶地抻了個腰,高燒剛退,子還發虛,賴著不愿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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