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王妃用娟帕捂著鼻子,像是初次見到鄉下人般,毫不掩飾心嫌棄。
魏王妃有些尷尬:“你別這麼說,那可是新婦的心意。”
說罷,將手心離,掀開琉璃瓶蓋。
橙花香氣在廳彌散開,帶著舒緩之效,讓人聞著不自覺心曠神怡。
驚喜道:“這香味真特別,本宮聞著心里覺得平靜許多。”
阮今禾溫聲應答:“聽殿下提及,皇嬸失眠癥由來已久,經常頭疼焦躁,這瓶橙香便是針對此癥調制。將其噴灑在簾幔上,可緩解失眠頭疼,您若覺得效用不錯,新婦多調制幾瓶送去府上。”
“好,好。”魏王妃很是愉悅:“橙香若能緩解本宮失眠癥,便真是勝過世上所有珍寶。”
鄧王妃冷笑:“你別高興太早,商賈擅長自賣自夸。這香水難道能比太醫開得藥還強?”
“行了。”太后打斷的話,向阮今禾道:“時候不早了,敬完茶便先行退下。”
“明白。”阮今禾站起來,恭敬行禮:“新婦先行告退。”
出臺階沒兩步,就聽到廳傳來太后尖銳的斥責聲,似乎是指責鄧王妃故意刁難。
阮今禾垂下眸去,看一眼指節上紅痕,心中微嘆口氣。
皇后真能扮豬吃老虎,明明是安排的開水燙茶,最終卻讓鄧王妃挨了訓。
今日若非皇祖母在場,恐怕指節燙破皮,都沒法收場。
·
待阮今禾返回東宮,先了鸞殿。
蕓娘和綠蘿都在殿整理,見出現立馬放下手上活計,紛紛迎上前。
綠蘿笑著說:“娘娘回來了。”
蕓娘原本也在笑,忽而看見什麼,表嚴肅地拉起的手:“這是怎麼回事?”
綠蘿順著的視線看過去,阮今禾十蔥白手指,不知為何出深重紅痕,忍不住驚嘆道:“早上離宮時還好好的啊……”
靠近一步,仔細觀察片刻:“怎麼像是被燙傷的。難不娘娘奉茶……”
綠蘿想到什麼,捂住了,不敢多言。
蕓娘眉頭深蹙:“娘娘被皇后刁難了?”
阮今禾搖頭:“我沒事。”
燙茶不過是婆母刁難兒媳的開胃小菜,若是連這點苦都熬不過去,如何在皇宮中長久活下去。
行至梳妝臺前:“綠蘿用白替我遮住傷痕,別讓殿下看見了。”
“豈不是打掉了牙往肚里咽。”綠蘿有些打抱不平:“娘娘了委屈,不讓殿下知曉,他如何替你討回公道。”
阮今禾面坦然:“異想天開的丫頭,竟想讓東宮去討坤寧宮的公道。”
“娘娘這是何意……”
“不要多問。”蕓娘制止住綠蘿追問,催促著:“娘娘讓你做什麼便做什麼。”
綠蘿抿了抿,不再多言。
膏撲在指節上,三兩下便遮蓋住痕跡,恢復白如昔。
殿外傳來腳步聲,阮今禾朝綠蘿比手勢噓聲示意,讓不要胡言語。
他快步上前牽起的手,詢問道:“皇祖母和母后沒有為難你吧?”
搖搖頭:“沒有,都待臣妾很好。”
殷珩松口氣:“孤帶你去個地方。”
阮今禾心里有疑,卻也沒多問,只是默然跟隨。
沒想到,太子帶出了鸞殿后,竟繞道去了皇室宗祠。
即便是白日,祠堂依舊燈火通明,正廳供奉著恒楚皇室的列祖列宗。旁邊是一間線昏暗的偏屋,能約瞧見臺前供奉果蔬,卻看不清牌位。
“殿下帶我來此做甚?”有些疑。
他讓宮人將偏屋窗戶打開。
刺眼的屋,阮今禾不適閉眼,再緩慢睜開時,見中央供奉的牌位,燙金字鐫刻出“慈母湘靈”幾個大字,供奉時間是大婚前一日。
震驚不已,側頭看向太子:“你怎會?”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竟將湘妃牌位請恒楚皇室祠堂,恒楚香火供奉。他行事未免太大膽了……
殷珩步屋,接過宮人遞來的香燭,鄭重拜了三拜,中央香爐。
他行完此事,轉過看:“季景汌出兵討伐,打得阮今朝節節敗退,他瘋癲要火燒祠堂,要扶桑先祖與他一同墮地獄。孤提前派人將你母妃牌位取回,但因大婚在即無法妥善安排,便暫時供奉在此。”
阮今禾眸微凝。
早就在江淵口中得知,太子與表哥做了一筆特殊易,容不清楚,只知道表哥過后便有了充足的糧草和騎兵,帶著大批人馬返回扶桑討伐昏君。
料到扶桑部定然混不堪,卻沒想到太子為考慮周全。
頓了頓,輕聲道:“殿下何必冒險,若是無法安置,送到佑民寺供奉便是。”
“你母妃是孤丈母娘。孤作為婿有庇護之責,怎能任由為無亡魂。”
他說這話時,表很是認真,讓阮今禾不自覺收掌心。
湘妃是原主娘親,穿越來時沒機會與之接,但從原主記憶里不難知曉,湘靈是個溫似水的人。
死得凄慘,若不是皇后礙著質子公主犧牲小我、庇護國朝的名聲,絕不會允許湘靈牌位扶桑皇室宗祠。
殷珩做這些事,除了外,還為了兩個無辜枉死的靈魂抹去不公。
阮今禾表極為誠懇:“多謝殿下。”
他笑著:“不必與孤如此客氣,你的事孤自會放在心上。”
警惕接話:“供奉在此容易惹來父皇不滿,殿下能否準許臣妾將母妃牌位送至阮府祠堂?”
“都依你。”
阮今禾接過香燭,跪在中央地墊上,磕了三個響頭后恭敬上香。
雙手合十,對著牌位絮絮叨叨:“母妃,今禾來給你請安了,……”
說了許多話。
過去的遭遇,現在的近況,還有香水鋪子的發展。可唯獨沒有提及已然嫁作人婦,還有后的夫君。
太子神微凝,邁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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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返回東宮時,阮今禾照舊與他保持距離,誰知殷珩忽而抓住的手,將抵靠在廊道中央的圓柱前,冷冰冰說著:
“阮阮,你把孤當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