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里裹挾著白霜,馬車里的溫度驟降。
時春打了個囫圇,對上墨云渡那雙湛黑的瞳眸,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墨云渡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在潘圖國替他辦事的探子,既然要能辦事,那起碼就得活著。
死了還能探子嗎?
只能尸。
“我不會死的,我會好好活著的。”時春從善如流改口。
“記住了,你這條命是我的。”墨云渡下頜微微抬起,眸冷厲如雪。
他不讓時春死,時春就別想丟了這條小命!
馬車一路往前沖,臨近晌午的時候才在路邊的驛站停下。
“督主,我去采買路上吃的干糧,請你和夫人到驛站里小憩。”馬夫恭敬說完,便跳下馬車去驛站外頭的小攤,開始一通采買起來。
墨云渡也下了馬車。
扭過頭,卻發現時春還在里頭,不由蹙眉,“還不下來?”
“督主,要不我就不進去了吧,免得給你丟人了。”時春小聲道。
“你給本督丟人的時候還嗎,這會兒倒是愧疚上了。”墨云渡的聲音里了幾分譏諷。
時春弱弱開口,“主要頂著臉上那麼別致的胎記進去,我怕別人都看我。”
想起昨晚那個老嬤嬤的話,時春到現在都耿耿于懷。
能讓老嬤嬤夸別致的胎記,怕是丑到娘肚子里了。
是真不想進去丟這個臉。
“已經了。“墨云渡頷首道。
什麼?
時春不敢相信,“什麼時候的事啊?”
但問完又發現自己這是廢話,毫沒有察覺,那就只可能是昨晚自己睡著的時候。
所以,昨晚覺有人在幫自己臉,那不是做夢,而是督主真的在幫臉上的“胎記”!
“多謝督主。”時春立馬道謝。
墨云渡視線移向一旁,“只不過是看著太丑,怕臟了我的眼罷了。”
時春:“……”
也知道這是實話,但墨云渡何必說出來,簡直就是在肺管子。
沒了臉上的“胎記”困擾,時春也就坦然地下了馬車,跟著墨云渡去了驛站里。
這種驛站都是供往來的人落腳用的,吃住俱全。
時春早上沒吃東西,這會兒也的確了。
在得到了墨云渡的準許后,點了一份羊面。
扭頭還問墨云渡,“督主,你吃嗎?”
墨云渡單腳踩在桌旁放置的箱子上,這是為了防止有人爬上馬車盜竊走里頭文書,所以才特意帶下來的。
畢竟在外頭,他不方便再繼續看那些文書,便著杯子喝茶,“你只需要顧上你那份即可,不必管本督。”
時春哦了一聲,便不再問了。
很快,羊面便送了上來。
也不知道是了還是真的這驛站廚子的手藝不錯,時春吃了一口便上了。
眨眼功夫就將剩下的全部都吸了肚子里。
甚至讓小二再給自己來一碗。
“一碗就足夠,別貪。”墨云渡冷冷發話。
時春了脖子,出笑讓小二離開了。
聞著旁邊那些桌的客人吃得香,時春實在是饞得厲害。
“督主,要不我再吃小半碗吧,牛馬也得吃飽了才能有力氣干活啊。”
讓著肚子去潘圖國,哪有勁兒當探子啊。
“不許,”墨云渡臉微沉,有轉冷的趨勢,“吃撐了,搞出一堆事來,又準備讓本督給你善后嗎?”
又?
時春眨眨眼睛,想問自己什麼時候吃撐了鬧出事來了,而且墨云渡還幫善后?
難不又是昨晚的事?
應該是了,不過應該也是嫌在馬車里折騰得太煩才出手的吧。
瞧瞧今天,直接防患于未然,堅決不讓吃第二碗了。
時春不舍的放下了筷子,徹底打消了再吃一碗的念頭。
過了會兒,馬夫便采買好了干糧,三人再次上路。
臨近黃昏的時候,換了最后一次馬,總算是把先前的那天時間給追回來了。
只需要再慢悠悠地走一日,就能抵達潘圖國。
馬車的速度慢下來,甚至還會走走停停的。
時春好幾次下車活子。
馬夫也去遠的灌木叢撒尿,回來時懷里多了一捧紅彤彤的桃,“夫人你嘗嘗,我洗完手摘的,很干凈的。”
時春也不客氣,直接拿起一個,了上面的浮,便直接放進了里。
咔一口咬下去,水四溢,果然十分香甜。
“很好吃!”時春眼底冒著驚喜。
馬夫憨厚的笑起來,“是那邊的野桃子樹,我再去摘點,帶著路上吃。”
這種可以飽腹又水分多的水果,可比一口干糧一口水要好吃多了。
時春卻住他,“這些就足夠了,我們明日不就抵達潘圖國了嗎,摘太多到時候沒吃完就得扔了,太可惜。”
不如留在樹上,其他過往的人也能摘下來解止。
馬夫眼底多了幾分疑,“如果加上督主的話,應該不夠吧?”
時春擺手,“督主不吃桃的,他到桃會不舒服,所以準備我這一份就好。”
聞言馬夫有點訕訕的,“原來是這樣啊,我都不知道的。”
“不知道也正常,”時春回答,“若是人人都了督主的喜好,那可就該出大事了。”
“這倒是。”馬夫點點頭,便去給馬兒喂水了。
時春則掏出手帕,將那幾個桃子裹得嚴嚴實實,確定不會有桃飛出來,這才回到馬車里。
剛走進去,就被墨云渡直接拽到了跟前。
手上沒拿穩,桃子掉在地上,手帕也打開了,那幾個桃子便骨碌碌地在地上滾。
“督主,有桃!”時春下意識喊道。
墨云渡卻分毫未,一雙眸子死死盯著,嗓音已然低啞,“你怎麼知道本督了桃會不舒服?”
這件事,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只有當年那個小姑娘,因為摘了桃子給他,誤打誤撞知曉了。
可那個小姑娘已經帶著信來和他相認了,就是現在東廠里的雪絨。
時春呢,又是從何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