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朦朧，時春看得并不真切，但全的也在這一刻全部灌向腳底板。

這是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才會有的反應。

想快速跑走，可腳卻像是灌了千斤鉛似的，本拔不。

嚨也發不出聲音，覺像是被泥沙給封住了。

但也是這樣原地待了會兒，時春才注意到，那抹晃晃悠悠的白影，并不是什麼鬼魂。

而是，有人把服掛在了假山上。

方才的恐懼一掃而空，只剩下了滿心憤慨。

到底是誰啊，居然做這種缺德的事！

時春氣不打一來，直接快步走到假山跟前，將那件白的裳給扯下來，狠狠扔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發現，今晚指不定多經過這里的人，會被這件裳給嚇得丟了魂兒呢！

等明日查出來這個人，必定要好好嚴懲！

這樣想著，時春卻還是覺得不解氣。

只是把這件服扔地上有什麼用，就應該直接給撕爛！

但嘗試撕了好幾次，手里的裳卻紋不，連點裂口都沒扯出來，反倒是時春被累得氣吁吁。

“東廠的裳質地未免也太好了吧，這樣居然都撕不開。”時春小聲嘟囔著，又換了個方向撕。

結果同樣是沒什麼用。

放棄了，將那件白裳重新扔回地上。

旁邊不遠就是水池，人來人往的，踩得地面也是漉漉的，裳落地便沾染了黑乎乎的泥水，暈染斑駁了大片。

時春腦子里蹦出一個新的念頭。

不能撕碎這件裳，那就弄臟好了！

反正只要不是白飄飄的裳，就不會讓人隔老遠看錯被嚇到了。

說干就干，時春對著那件裳踩來踩去。

正忙得熱火朝天，后卻傳來幽幽的聲音，“怎麼，這裳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時春整個人嚇得直接彈了起來。

人進了假山的夾里，努力將自己蜷一團，“不要來報復我，你的死和我沒關系，我是無辜的！”

“死？”那道聲音低低地笑了聲，“死和你沒關系，那和誰有關系？”

和誰有關系？

時春抿了已經被嚇得慘白的玫，哆哆嗦嗦沒能說出話。

聲音則繼續問，“和、督主嗎？”

“沒有！”剛才還嚇得本不敢說話的人，此刻像是渾都長滿了膽子，想也不想便直接回了這麼一句。

語氣堅定無比，指甲死死嵌掌心，努力讓自己的聲線平穩，“督主就算殺了你，也是你罪有應得，害你變鬼的，是你自己！”

說完這話，時春又點了點頭，像是在自我肯定一般。

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如果你能好好做人，別去做那些壞事，自然不會落得這個下場的，人在做天在看，你每次犯錯，老天爺都會給你定好對應的代價。”

被砍碎尸變鬼，也是應得的代價！

“呵！”

那聲音低低冷笑一聲，而后開口，“都已經嚇這樣了，居然還記得拍本督的馬屁，時春，你倒是有些本事。”

說完這話，時春卻還是低著頭，幾乎要將臉整個埋進膝蓋里了。

“抬起頭和本督說話，別裝死。”

幾乎是話音剛落，時春的頭反而埋得更低了。

甕聲甕氣的話語從膝蓋隙里傳出來，“你別想忽悠我，我知道這是惡鬼的招數之一，只要我一抬頭，你就會和我面面，用你那副很恐怖的樣子把我嚇死！”

聰明著呢，才不會上這個當！

果不其然，說完這話之后，那聲音便再沒了靜。

時春只覺得他是無計可施了。

只要保持這個作，不理會這個惡鬼，一直熬到天亮，這惡鬼自然就沒法子再傷了。

然后等天亮的時候，再找幾個道士來這假山附近幾道驅鬼符，免得日后有下人經過會被嚇到。

正想著，時春卻覺自己腰上多了兩只遒勁有力的大手。

隨即整個人子一輕，雙腳直接離開了地面。

這惡鬼好生厲害，居然還能把人給提起來！

時春在心里冒出這個念頭，手也沒有閑著，左打右推的，想讓這只惡鬼離自己遠點。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阿彌陀佛，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老天爺幫幫我，救命啊！”

一邊掙扎，時春還一邊七八糟的喊。

被放在了假山上，還算的石頭夾著夜里的寒涼，凍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還想再繼續說話，卻已經被捂住了。

“蠢貨，睜開眼睛看看，什麼鬼還能有溫度？”耳旁傳來已然不耐煩的聲音。

時春還想再繼續掙扎的，聽聞這話，人瞬間反應過來。

是哦，握住細腰的手，以及捂住的手，都是溫熱的。

鬼能有溫度嗎？

還是說，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督主？

思索猶豫了半晌，時春到底還是試探著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便對上了墨云渡那雙似笑非笑的湛黑眸子。

即便是在夜中，那雙眸子里的暈也足夠讓人頭暈目眩。

最起碼時春是真的暈了。

努力張了好幾次，而后才小聲開口道，“督主，原來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是……”

“是被本督殺了的人，化作惡鬼回來復仇了？”墨云渡接了后半句話，挑眉質問。

時春無法否認，低頭應了一聲是。

換來的，自然是墨云渡再次的嗤諷冷笑。

“果然是個蠢貨，在東廠被殺了，變鬼還敢來東廠尋仇，豈不是自找死路，等著被灰飛煙滅？”

時春小聲反駁，“惡鬼，都是很恐怖很厲害的。”

“那你沒看出來，本督比惡鬼更恐怖更厲害嗎？”墨云渡質問。

他臉上掛著并不達皮之下的笑容，“真若是那麼多來尋仇的惡鬼，本督早就死了，既然活著，就說明他們無論是人還是鬼，都不是本督的對手！”

末了，　又睥睨時春一眼，“只有你，會被嚇這個蠢樣！”

時春無法辯駁。

想起剛才自己的舉止言行，的確是有點傻。

臉上臊得慌，滾燙如巖漿，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督主，既然是個誤會，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時春立馬想溜。

剛抬步，卻被墨云渡給拽了回去，“闖了禍還沒收拾，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