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裴稚綰在扶炎與侍的跟隨下,向南而行。
直至來到小河邊。
河水清冽見底,河底青石覆著暗綠苔蘚,隨著水流輕輕晃。
裴稚綰不著痕跡地掃過旁兩人,提起擺,在小河邊蹲下。
將手探河水中,握住了一塊相對較大的青石,指尖在石面上挲。
原本的計劃是,趁侍不備之時,用石頭將侍打暈,而后自己尋機逃。
可此刻又多了個強力壯的下屬在旁,這逃跑之事,便變得棘手起來。
裴稚綰斂去眼底的銳意,指尖松開青石,水珠順著腕骨落。
隨意甩了甩沾的手掌,轉看向扶炎,“那個……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話出口又他怕疑慮未散,忙補上一句:
“就讓侍陪著我就行,剛好能幫襯我一下。”
扶炎答得極為爽快,“好。”
這般果斷,有些不合常理。
通常況下,像他這樣的下屬理應多留個心眼才是。
裴稚綰心中疑竇頓生。
不過什麼也沒說,只是輕點下頜作為回應。
可下一瞬,親眼看見扶炎腳步疾轉,欺近那名侍。
侍尚未有所察覺,扶炎抬手便是一掌,劈在侍的后頸部位。
侍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裴稚綰呆呆地看著他這一氣呵的舉,完全沒明白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扶炎過倒地的侍,上前一步,解釋道:
“公主勿驚,我是太子殿下安在景王邊的人。”
裴稚綰聽到‘太子殿下’四字,眸倏然亮起。
一種漂泊異鄉忽逢依靠的安心,在心底蔓延開來。
激得一下子站起來,雙眼笑得燦爛,期待地問道:
“是皇兄讓你來接我走的嗎?”
扶炎剛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他抬手,指向河流上游的山谷,說道:
“我沒辦法直接帶公主離開,只能幫公主。”
“這山上道路錯綜復雜,不易被搜索到,且沒有野出沒,公主可先往山上躲避。”
“我會傳信給殿下,他會來接公主。”
他必須留在赫默邊周旋。
一方面拖延其搜尋裴稚綰的腳步。
另一方面切監視赫默的一舉一。
如今景王已然離去,待赫默發現裴稚綰逃。
他便可趁對方四搜尋的間隙,設法送出信,與裴珩硯取得聯系。
裴稚綰聽扶炎說無法帶離開,心底漫起一失落。
但這份緒轉瞬即逝。
攥擺,毫不猶豫地轉朝山谷跑去。
明白扶炎需留在赫默邊監視,能已是難得。
——
雖說山路行走頗為艱難,可這山谷卻不像其他山脈那般,陡峭得令人心生畏懼。
一路上,漫山遍野盛開著鮮花,且不見蛇蟲蹤跡,倒像是世外桃源。
上了山后,強撐著疲憊的軀,隨意尋了一山踏。
到底是在皇宮中養尊優多年,這一路早已讓累得氣吁吁。
裴稚綰順著的壁坐下去,解開嫁的盤扣,將外衫甩在地上。
糲的石壁硌得脊背生疼,蜷起子,任由息在山里回。
雙的酸脹還未褪去,心口卻像被塞進團浸水的棉絮,沉甸甸地不過氣。
好累。
心中的倦怠遠比的勞累更甚。
盯著山頂,間溢出一聲嗚咽。
若是哥哥此刻在......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的眼眶便泛起酸。
裴珩硯若在,就能靠進他的懷中,便能汲取到足以抵一切的安全。
這般想著,裴稚綰只覺瞳孔越發干酸疼,索闔上雙眸。
倚靠在壁,意識在混沌中漸漸飄散,陷淺眠。
這一覺,睡得極不踏實。
輾轉浮沉間,始終徘徊在半夢半醒的邊緣。
不知過了多久。
裴稚綰轉醒,只覺寒意裹住全。
抬眼去,外天已經暗下了許多。
抱雙臂,輕輕了。
隨后拾起落在腳邊的嫁外衫,披在了上。
雖說現在已夏,可這山中晝夜溫差懸殊。
裴稚綰瑟在嫁的外衫之中,試圖從這單薄的里汲取些許暖意。
這微弱的溫度,終究比不過裴珩硯懷中的溫暖。
整整一日強忍著的淚水,在這線昏沉的山里,終究還是不爭氣地流出。
好害怕。
裴珩硯怎麼還不來。
早已將自己所有的依靠,所有的,毫無保留地傾注在了他的上。
本無法離開他分毫。
或許是哭得太過肝腸寸斷,連外逐漸靠近的窸窸窣腳步聲都未察覺。
直到一道清冷又溫的嗓音,裹挾著山間的寂寥。
輕輕喚出兩個字,穿外的夜傳——
“綰綰。”
噎聲戛然而止。
裴稚綰抖著睫,猛地抬頭看向口。
那一刻,就像是被困在黑暗中的蝴蝶終于見到了。
的救贖來了。
裴稚綰踉蹌著從地上爬起,火紅嫁外衫順著肩頭落。
顧不上整理凌的擺,張開雙臂,朝著外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