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沈世獻終于從那臺紅旗國禮下來，瞧了眼坐的那臺車，轉回了自己的車。

副駕駛上的江付正讓旁邊的司機開車，車后座的沈世獻突然喊了句江付。

他回頭，老大扔了一份文件過來：“把這個給周二。”

江付不自覺低頭看去，上面赫然寫著——A市醫療機構門(急）診通用病例。

而此時，庫里南駕駛座。

男人夾煙那只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冷著臉著前面坐的那臺車。

車廂氣極低，李易一言不發地坐在副駕駛上，眼睛同樣看著前面那臺車。

煙霧竄進鼻腔，他到了先生此刻心不大好。

他也不由皺了皺眉。

下一秒，李易看見前邊那臺墨閃靈走下來一個人。

簡單往后回顧一眼，便徑直朝他們這邊走來。

車窗敲響，男人冷眼看過去。

李易降下車窗，面無表地對上了一張嬉皮笑臉：“周總，這是我老大讓我給你的。”

他看著周臨淵，將手里的那份文件從窗口遞給李易。

旋即便徑直轉離開。

看著文件上赫然醒目的字兒，李易愣了半秒，又將文件遞了過去：

“先生。”

男人用夾著煙那只手接過，在看見病歷本三個大字時，眉頭不由皺起。

翻開一看，里面先是一張沈家私人醫院出的診斷證明。

上面赫然寫著——后腦遭尖重擊，頭皮局部見5cm創傷，顱輕微出，初步診斷有腦震的可能。

男人眸微頓，皺著眉又翻了頁。

后面的診斷則是各的創傷，譬如腳踝、膝蓋、手肘、還有后背。

周臨淵越看眉頭就皺得越，臉也愈發難看。

男人指尖翻至最后一頁的診斷——患者創傷后記憶障礙，逆行忘。

上面的日期較之前面的診斷日期隔了大概五六天，應該是沈稚歡醒了之后才確認的。

李易看著先生翻那本病歷，越翻眉頭皺得越，臉從剛才即將發火的難看變沉默的難看。

總之，先生的心更加不好了。

周臨淵把病歷本往李易上一扔，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黑眸沉沉地盯著前面那三臺漸漸啟離開的車，

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追上去。

他拿起來一看，臉上當即愣住。

“先生，稚歡小姐真的失憶了？”

手上的煙還燃著，煙灰陡然掉在上。

看著離開那輛車，周臨淵不耐煩地放下手，沉著眉了口煙。

“剛才你沒看見沈稚歡那眼神，哪里像失憶的樣子。”

李易又將視線重新放在病歷本上，可這里白紙黑字的寫著，逆行忘。

這意思就是病人將以前的事都忘記了。

回想起稚歡小姐在宴廳上看到先生的第一反應，的確不像是失憶的樣子。

心中正思忖著，旁邊煙的男人忽地開了口：“回去讓人查下這份病歷的真偽，再聯系個神經科方面的專家過來。”

“明白。”

李易話音剛落，男人便猛踩油門，庫里南猛地竄了出去。

＊

晚上十一點。

三臺黑車前后駛進苑，沈從禮和沈世獻率先下了車。

接著，沈稚歡也跟著下來。

沈世獻單手著兜，站在沈從禮后，眼睛也不掩飾地盯著人家看。

“歡歡，今晚累壞了吧？”沈從禮關切地問。

對上老人那雙溫和的眼睛，沈稚歡搖了搖頭，角微彎著：“不累的外公。”

沈從禮瞧見眼下的烏青，知道也困了，手慈地了的腦袋，輕聲道：

“今晚早點休息，明天外公給你一個驚喜。”

話音落，沈從禮便吩咐旁邊的傭人帶小小姐回房休息。

沈稚歡余悄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沈世獻，又說了這麼一句：“外公，我現在有點，可以吃了宵夜再去睡覺嗎？”

“當然可以。但外公明天單位有個會要開，就不能陪我們家歡歡了。歡歡想吃什麼就跟傭人說。”

聽著外公哄小孩兒似的話語，沈稚歡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的，外公。”

沈從禮看著面前漂亮又乖巧的小姑娘，滿眼的慈和寵溺。

正扭頭準備回房間時，看見沈世獻還杵在他后，影子又黑又高，臉上又不笑。

想起歡歡早上說臥室空害怕，沈從禮看見他還這麼嚇人的站著，眉頭立馬皺了下：“阿獻，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沈世獻把目往上一收，懶懶地說了句：“哦，我也了。”

這三個月沈世獻什麼向，陸業都有跟他匯報，包括他讓人去照顧歡歡，帶歡歡去玩、去吃飯……不管是不是為了回來而作出的行。

終歸…沈從禮看了眼他，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歡歡唯一的舅舅。

最終，沈從禮也沒說什麼，只讓舅甥倆吃完早點休息。

客廳，沈世獻說要喝海鮮粥，沈稚歡則說要吃面條。

傭人按照吩咐轉進了廚房，舅甥倆就坐在客廳里等著。

空氣中的氛圍有點安靜，只有中央矮幾上的茶壺在咕嚕咕嚕細響著。

沈稚歡坐在兩邊的太師椅上。

這種椅子很。

即便疊了坐墊還是很，腰板會不由自主地直。

看了眼長沙發上正擺弄茶壺的沈世獻，正猶豫地開口問點什麼。

他卻忽然抬起頭。雙目相對間，沈稚歡見他角微微勾起：“沒話問我？”

沈稚歡愣了兩秒，像是被中心事似的耳朵微紅，點了點頭：“那個，小舅舅……”

沈世獻嗯了聲，拎起旁邊的茶壺倒了杯開水，指尖輕輕搖晃。

“你和那個、他聊了什麼？”

“沒聊什麼。就說你沈世歡，不是沈稚歡。”

“那他信了嗎？”

沈世獻抬頭看了眼，以前沈世邵很喜歡在客廳邊喝茶邊看書，所以這兒的吊燈很亮。

眼下從腦袋灑下，從眉眼到瓣再到下都有層淡淡的暈。臉蛋又白又小，那雙眼睛還一直盯著他看。

門口有風吹進來，將頭發上的香味吹進他鼻腔，淡淡的，又很甜。

沈世獻眸微暗，四下無人，他盯著人家看的眼神更加肆無忌憚了。

“為什麼問這個，你和他很？還是想起了什麼？”

沈稚歡眸中微閃，僵地搖了搖頭：“沒、沒有，我不認識他。”

這樣看著，側也很好看，鼻子恰到好的高，小小的，睫濃纖長，一眨一眨的，瞧得人心。

“是嗎？”沈世獻微微直，嗓音有些意味深長:“可他知道你名字，沈稚歡。”

那句沈稚歡他尾調有點長，聽得心口微，干笑了聲：“可能是認錯人了，畢竟A市又不只是我一個沈稚歡。”

看來很喜歡玩這種失憶的游戲，沈世獻盯著喝了口水，把茶杯一放，又徑直起。

沈稚歡正低著腦袋，下一秒跟前就出現了一雙锃瓦亮的黑皮鞋。

抬頭，看見小舅舅就站在自己跟前，腦袋微偏，那雙風流含的淺瞳仁勾著點興味的笑：

“小外甥，你可能還不知道周二的脾氣。他要是先為主了，本不會管你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沈稚歡。”

沈稚歡看著他。

瞧著這張好看的臉蛋，沈世獻不控制地彎腰湊近了點，這下那甜香更清晰了。

“所以為了避免意外，小舅舅建議你以后不要隨便跟別人說自己原名沈稚歡，明白嗎？”

沈稚歡看了他兩秒，又了下睫，低低地應了聲：“嗯。”

看著低下去的腦袋，沈世獻神出幾分滿意，手沒忍住似地在人家后腦上輕了把：

“吃完早點睡覺，沈世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