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家離開，周臨淵便吩咐李易回公司。

出了董事長專屬電梯的門，男人徑直回了公室。

李易正準備去書辦代點工作事項。

還沒開口，書辦公區的韓游率先一步走了過來：“李助，有人找周總。”

李易蹙眉看他：“誰？”

“他說他余永年。”

韓游沒見過余永年的真實面目。

但他在集團總部待了那麼多年，自然知道周總邊不止李易一個助手。

對方剛才在前臺上不來。

電話直接撥到他手機上，清晰詳盡地說出他所有份信息。

接著又表明自己份，落下一句他要見周總就掛了電話。

韓游沒放在心上，只以為對方又是個為進周氏集團而另辟蹊徑的求職者。

可兩分鐘不到，他所有的電子設備都被黑了屏，上面只剩醒目的一行字——一分鐘，否則刪了你電腦里所有數據。

那可是韓游的命。

他嘎地一下就從椅子躥起，乘電梯從十六樓直下。

到了一樓前臺，韓游就看見一個年輕，長相囂張的青年。

他單手搭在沙發上，挑著丹眼，另一只手舉起手機，勾，始作俑者似地朝人晃了晃。

對方半句話都沒說，但那神姿態，悉地讓韓游愣了愣神。

“人在哪？”李易問。

韓游回神，側眸看了眼書辦旁邊的會客室：“你和周總沒回來，我把他安排在會客室里了。”

李易皺眉看過去：“知道了，你先去理工作。”

說完，他徑直朝會客室的方向走去。

會客室，余永年耐心地坐在沙發上等著，他知道李易一大早就去了別墅，所以他才來公司等先生。

過了會兒，會客室的門打開。

余永年立馬看過去，神悄然微妙，空氣中有約的敵意。

李易看著他，這麼大張旗鼓地跑來周氏，應該是已經理好了平沙基地和夏應的事。

對于對方眼中的敵視，李易視而不見，手敲了敲門框：“起來。”

“先生在辦公室里。”

李易落下這麼一句，直接轉就走。

著對方離開的背影，余永年利眉下的雙眸出幾分不甘嫉恨來。

辦公室，男人手里夾著沒點燃的煙，黑眸沉沉地落在桌上翻開的病歷本上。

腦海里不由得回憶起早上吳泰清說的那番話——

“如果對方沒失憶前就對您極度畏懼，那麼失憶后患者也會有下意識的害怕緒。”

男人眸煩躁，煙往上一叼，手去拿桌上的打火機。

然而下一秒，門口卻傳來敲門聲。

周臨淵頭都沒抬，低著頭去點煙，說了句進來。

門口的兩人聽見先生語氣中的不耐煩，神均是一怔。

男人手里還拿著打火機，抬頭，看見李易走了進來，后還跟著個余永年。

周臨淵眼睛微瞇，即使沒說話，但兩人都到辦公室的氣冷了下來。

“先生。”余永年開口喊了句。

“誰讓你來的？”

毫不留的訓斥語氣，讓余永年神有些憮然失意。

李易看了眼兩人的神，微微垂眸，無聲地走了出去，順手還關上了門。

“我已經把事解決好了先生，夏應把在79局的紐帶聯系全都代了個干凈。”余永年又試探地看了眼男人：“我的份問題也解決了，不會有人查出來的。”

聽完他一席話，周臨淵擺弄打火機的手悠然停下，懶懶抬頭：“說完了？”

余永年眼神略顯期待地點了點頭。

男人微微直撣煙：“你可以回去了。”

余永年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反應兩秒才意識到，先生讓他回去。

他上前一步，追問道：“為什麼？這八年我一直都在學習進步，李易會的我都會，為什麼...不讓我留下來？”

余永年不甘心，明明他才是跟先生一起長大的，明明李易的位子是他的。

周臨淵看著他，把打火機往桌上一扔，漠然抬頭：“你說李易會的你都會，可李易從來都不會自作主張壞我事兒。你想留下來，可以。”

聽見那句可以，青年原本批訓的落寞立時掃空，他驚喜抬頭——

男人接著說：“但得由李易來管，否則，現在就滾回平沙。”

余永年心中當然不服李易管教，但為了留下，沉默兩秒，他最終還是點了頭。

周臨淵意料之中的神，只閑懶地歪了下腦袋示意他出去。

余永年聽話地出去，迎面見剛好要走進來的陳霄。

雙方視線相對，陳霄神一愣，這小子怎麼會在這兒。

“霄哥。”余永年聲量不高不低地打了聲招呼。

陳霄點頭以示回應，見他轉離開，視線回轉，朝辦公室的方向瞧了眼。

周臨淵著煙，正不聲地看向這邊。

陳霄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抬腳走了進去。

“你把阿年調回來了？”陳霄問。

周臨淵嗯了聲，又看了眼他手里拿著的文件:“基地的人都轉移好了？”

陳霄點頭，把文件往他辦公桌上一放，順便把A市這邊向也提了：“這邊的比較刺手，79局兩副局爭權，姓于的跟書長同個陣營，提反對意見的季述是蔣正南當年的下屬，讓你當負責人應該是理事長授意。”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理事長在考驗阿淵到底有沒有解決兩派爭端的能力。

或者說，他在利用周臨淵和蔣正南之間的仇恨糾葛來吸引火力，好滲掌控hm試劑的研究

周臨淵輕蔑一笑，徑直站起：“他拿我當靶子也不是第一回了。”

聽著，陳霄立馬就想到了國慶那回在大禮堂時，理事長故意提出他侄喜歡阿淵。

當時話才落下，禮堂的世家子個個虎視眈眈，既擔心周家如日中天中再添錦繡，又擔心周家和理事長府聯合削權。

因而后面好長一段時間，他們行事相當謹慎限。

男人坐到旁邊的沙發上，拿了兩只酒杯，慢悠悠地開了一瓶紅酒。

“他拿我當靶子，我就用他立旗幟。”

瞧見他手上的作，陳霄也跟著坐了下來，臉興致地開口：“什麼意思？”

“和姓于的好，拉季述下馬。”

這麼說陳霄就明白了，前腳理事長讓阿淵上位當負責人，后腳季述被拽下來，那是誰的授意？

陳霄會意的笑了笑，接過他推來的酒，滿口馥郁醇香。

他又問了句平沙基地的況。

周臨淵簡單地說了幾句，又瞧了他一眼，隨口問了句：“上的傷怎麼樣了？”

陳霄沒想到他忽然會問及這個，他象征地了肩膀：“早好了。”

男人不咸不淡的嗯了聲，沒再說話。

辦公室的空氣又陷一片安靜沉寂中，陳霄也沒開口。

算起來，這還是自沈稚歡掉崖失蹤后，他們首次這樣坐在一起喝酒說話。

如李易所言，陳霄的確包庇了秦家兄妹。

陳霄自知理虧，這幾個月本沒敢在他面前晃悠，就連那頓鞭子，也是他主討的。

沈稚歡不僅僅是逃跑那麼簡單，是摔崖后失蹤。

陳霄當時聽見這四個字眼，渾都著闖禍后的涼意。

那可是周臨淵從小養大的心尖寶貝。

當初他還生怕周臨淵不甩他那頓鞭子，那種的形，秦家兄妹真的得完蛋。

辦公室默然靜寂，陳霄的神逐漸從沉默轉為愧疚，剛準備開口。

男人瞧著他那副模樣，隨聲開口：“沈稚歡回來了。”

什麼？陳霄抬頭，眸中出意外驚訝。

見狀，周臨淵喝了口杯中的酒，緩緩解釋：“是沈從禮的外孫，摔下懸崖后被得知真相趕來的沈從禮救了，后來又被送到M國休養，最近才回來。”

這消息量有點大，陳霄皺著眉消化了好幾秒鐘才回神，歡歡怎麼忽然變沈從禮的外孫了。

更令人意外的是，沈從禮竟還有個兒。

但在得知沈稚歡平安歸來后，陳霄心中也好了很多。

可下一秒，男人的話又讓陳霄神當即愣住。

“但摔下懸崖后失憶了，現在誰也不記得。”

說著，周臨淵面又是一沉，除了那小白臉竹馬。

看他仰頭把酒杯中的酒盡數倒進口中，陳霄面凝重，又問起個中細節。

周臨淵沒什麼耐心說一大堆廢話，只簡單地挑了重要。

但陳霄還是迅速地將事串聯起來，最后認真地說了這麼一句：“阿淵，或許這是消除你跟歡歡之間隔閡的機會，趁失憶。”

男人握著酒杯的手倏地頓了下，朝他看過去。

“趁歡歡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你可以循序漸進地和相，不要再像以前那麼強迫、恐嚇。”

陳霄看著對方那雙黑眸，一字一句道：“也許，會在心里慢慢接你。”

男人黑眸睥了他兩秒，又沉默地喝了口酒。

對方沒說話，但眼神盯著手腕上那串十八籽看。

雖然猜不到他在想些什麼，但陳霄知道他是聽進去了。

他沒再多言，放下酒杯，拍了下他的肩膀就走了。

*

回到北城區的別墅時，時間剛好傍晚的六點。

霞斜斜在別墅側，在玻璃窗戶上映出淡的斑塊，瞧著夢幻縹緲。

陳霄直接把車停在庭院，三兩步地朝客廳走去。

別墅所有窗戶閉著，外頭一點風聲都進不來，致使這棟別墅安靜得有點讓人心慌。

男人剛準備朝二樓的方向走去，忽地看見沙發上躺著道白影。

他腳步一頓，又挑眉朝著沙發的方向走去。

穿著條綢睡，腦后放著個抱枕，長發如瀑布般鋪灑開，出纖細漂亮的脖頸，一張白皙臉蛋難得睡得恬靜溫和。

陳霄靜靜地看了十幾秒，手指沒忍住地上額角，旋即又俯去吻的額頭、眼皮、鼻尖,最后又微微抬頭，看向始終閉的雙眸。

就在他低頭去親的時，忽然偏了下腦袋。

陳霄作一頓，不由側眸尋去。

秦向晚睜著眼，眸底平靜，毫無波瀾。

“醒了？”陳霄手還撐在頭頂，又湊近去親了親側頸。

沒說話，陳霄單手掰過的臉，對上了一張沒有半點兒緒的臉，像個沒生命的提線娃娃。

陳霄作一頓，又直起來，溫聲問：“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他說著，掌心上額頭。

聽見這話，空機械的眼珠緩慢地轉了下，視線逐漸聚焦，冷然地落在他上。

“我哥呢？”

這話落，兩人間原本就微妙，一即發的狀態瞬間變得搖搖墜起來。

陳霄直起腰，就那樣盯著的眼睛。

秦向晚亦看著對方，眸中是毫沒有退的冷然。

互視對峙間，還是陳霄先開口說的話：“ 你手有點冷，先上去穿件外套。”

說著，他便手去撈住人家的膝窩，想要抱回房。

剛彎腰，陳霄就聽見旁邊的說：“我要我哥。”

接著，秦向晚又看著男人的側臉，嗓音虛弱地問了句：“他死了是嗎？”

陳霄抱著的作頓住，驀然回頭，卻撞進了一雙滿是絕的淚眼。

“晚晚——”

話還沒落下，就到有什麼尖利的東西抵住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