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檸真的只是客氣了一下。

想著兩人畢竟是夫妻，不好藏自己的行蹤。

林家的事，已經差不多水落石出，幕后者是蘇貴妃，陸景煜應該也沒有什麼其他興趣。

誰想到……

“好。”

陸景煜竟然一口答應下來，然后端坐在那，瞇著眼，好像在小憩。

顧青檸也只好不再多說什麼了。

結果陸景煜突然又開了口：“聽聞你剛才當眾夸獎我了？”

顧青檸解釋道：“就是那些人比擂臺，納蘭公主竟然問我，認為四個人中誰優秀，雖然他們的確都不錯，但在我心中，自然是自己夫君更勝一籌。事實上，也是如此。”

陸景煜是知道事經過的。

他從小到大聽到夸獎的話語，實在是太多了。

可不知道為何，今天卻覺顧青檸那句輕飄飄的夸獎，尤為聽。

他嗯了一聲，又不再說話了。

顧青檸以為他這幾天忙碌正事累了，索也就不出聲了。

馬車到了醫館。

陸景煜先下了馬車，并沒有轉離開，而是雙手把顧青檸抱了下來。

顧青檸站穩后低聲道：“我可以踩著凳子下來的。”

陸景煜：“我抱得更穩，你懷著孩子，自然要更謹慎注意一些。”

顧青檸爭辯不過他，只是覺得眾目睽睽下，這人一向喜歡跟表現親近。

總結一下，許是沒有他臉皮厚。

而陸景煜將人放下來后，習慣地牽起了的手，一路往里走。

醫館的人都見怪不怪。

可早先一步到了醫館，正在跟魏舒禾說話的白藍生，目在兩人牽著的手上過。

他面不改。

白藍生拱手上前給陸景煜行禮，“草民見過陸小公爺。”

陸景煜點了點下，“白藍生是吧？聽青檸提過你，是白神醫的侄子。”

白藍生也跟著寒暄兩句。

然后一行人去了后邊偏房花廳中，讓侍從倒了茶水，白藍生發現陸景煜竟然還不走？

顧青檸主道：“景煜也跟我一樣，都關心林醫他們家的事，所以藍生你有什麼，直接說便是。”

白藍生立刻品出了這話的意思。

陸景煜還不知道顧青檸是林家人？

不知道為何，他心中很是愉悅。

而陸景煜則是觀察著白藍生的表。

這人雖然臉上表不變，但眸卻眼可見的亮了起來。

有點討厭。

與此同時，顧青檸卻在觀察著陸景煜。

關于林家的事，還對陸景煜有所瞞。

最開始不確定是否信任。

后來兩個人一起經歷了許多事，尤其是還知道了陸景煜的……

理應真誠以待，只是還沒有找到合適時機坦心聲。

這邊白藍生已經緩緩開了口。

“我這段時間，住在九王府里，發現一件事，那就是整個王府，幾乎無人提及已故王妃岑氏。但又分明說，王爺為了懷念王妃，多年未納正妃。”

“王爺也將王妃的東西，都一一封存好，時常去空屋子緬懷。”

“我有一次誤其中，不小心看到了一封信。那封信我沒敢拿出來，但那信卻是九王妃寫給另外一個人的。”

白藍生抬起頭，看著顧青檸道：“寫給林明安的。”

顧青檸站在那一不，眸子卻猛然一，心房仿佛被什麼攥住了一般！

林明安，是父親……

十幾年前，父親已經四十多了，但那個時候的九王妃二十五六歲？

兩人年紀相差不小，會是因為什麼緣由寫信呢？

顧青檸連忙追問：“信中的容你可還記得？”

白藍生：“滿篇都是愁緒跟憂思。乍一看沒有任何越矩，但站在九王爺的角度看，可就不同了。”

“我找遍了其他地方，再也沒有類似的東西，也就無從考證。”

“真相，如今恐怕只有九王爺本人知道了。”

白藍生看著顧青檸臉晦，他有一些擔心，但沒有表現出來。

“青檸，我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你有沒有用。你也別太……或許這件事沒什麼的。”

可是顧青檸知道，不會沒什麼。

白藍生還不知道另外一半信息，那就是蘇貴妃做過的事。

而顧青檸不止知道蘇貴妃做的事，還知道，蘇貴妃跟九王爺早早就勾結到了一起。

十幾年前，倘若林家無意間得知了‘貍貓換太子’的事，而后，父親又被九王爺嫉恨。

那麼一切，突然就都連貫了起來。

顧青檸：“可知九王妃是哪一年亡故的？”

這次開口的是陸景煜。

“林家慘案發生的第二年，明順十二年，九王妃抑郁而終。”

是生病，還是心病，抑或都有。

不得而知。

顧青檸坐在圓椅上，半垂眼，腦子有一些。

一會兒想著那封信，一會兒又想起來今天在擂臺上看到的岑玨，他們岑家人是否知。

一會兒，又努力去想記憶中父親的臉。

早慧，五六歲的時候記憶就很好，已經知道父親和母親極好。

那麼九王妃又是因為什麼……

在場幾個人都看出顧青檸神不寧的模樣，十分擔憂。

白藍生忍住了。

還是魏舒禾走到邊，安道：“青檸，別擔心，現在一切都還不確定，可以再查一查。”

“嗯。”

陸景煜突然開口道：“今天就到這里吧，青檸，咱們回家。”

他握住顧青檸的手。

給溫暖支持。

顧青檸慢慢平靜下來，激地看了看陸景煜。

自己不能了陣腳。

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如果證據確鑿，那麼的仇人就從一個，變了兩個。

不管幾個。

都要讓他們債償！

顧青檸抬起頭對白藍生說道：“藍生，不管這件事對調查林家的事，有沒有幫助，都謝謝你。另外，你在九王爺府邸，也要小心，他不信任你。”

白藍生點頭，“我沒事，只是做客而已。對了，前段時間，我被帶到三皇子府給三皇子治病……”

顧青檸：“你給治了？”

白藍生訕訕道：“你們知道的，我會的那點醫，只是皮。”

“但我沒有讓他們看出來，就隨便治了治，反正他是一個廢人了，我治不好也在理之中。”

顧青檸點了點頭，“那蘇貴妃也不是好相與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白藍生：“不用擔心我。”

顧青檸也就不再多說，同陸景煜一起離開了。

坐上馬車的時候，顧青檸已經徹底平靜下來。

現在緒起伏不能太大，要注意著孩子。

“倘若他們之前真的有陳年舊事，只要查，就能夠有一些蛛馬跡，你不用擔憂，我立刻讓人去查。”

陸景煜突然道。

顧青檸點了點頭，突然想要依靠一下陸景煜。

事實上，也這樣做了。

陸景煜子微頓，隨后立刻手扶穩了肩膀。

一向冷峻的眸底，閃過一抹。

顧青檸沒看到，只是垂眸看著他指尖，因為常年握著兵而磨礪出的繭。

“景煜，對不起，我瞞了你一件事。”

陸景煜眸不變，只是被發弄得臉頰有點，就挪了一下。

結果那一頭烏黑青更是惹人心。

想起來，兩人已經好久沒有親熱了啊。

顧青檸這邊心中，卻想著自從兩人烏龍親后，陸景煜對自己的好。

這人看著是狂武將，但卻心思細膩，玲瓏多竅。

而對待，也是實打實的好，甚至還十分信任，一點都不避諱。

連他是皇子的份，也一點都不猶豫地讓得知了。

顧青檸最開始嫁過來，的確是存了寧可做寡婦，也不愿意做那兩個渣人恩中的一環。

可是后來，在跟陸景煜的朝夕相中，也漸漸地生了‘貪念’。

頭頂傳來陸景煜的聲音。

“你瞞了我何事？”

“上次王為山說的林家那個被送到南方養子，下落不明的兒……就是我。”

顧青檸抬起頭，正好陸景煜往下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如星子般的眸子中，是彼此的倒影。

眼底都是赤誠跟信任。

顧青檸心中生了勇氣，語調很緩慢但卻極其堅定道：“我本姓林，單名一個棠字。”

陸景煜輕聲重復：“林棠？好聽。”

顧青檸一愣。

就這？

“景煜，你不生氣，我對你有所瞞嗎？”

是剛才在聽白藍生說這件事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應該對陸景煜赤誠一些。

現在生出了‘貪念’，想要好好地跟他走下去。

他對好，對信任，也以誠相待。

所以剛才坦白的時候，心中是有一些忐忑的，擔心他被瞞了會生氣。

結果，就只說的本名好聽？

看著微微錯愕的漂亮杏眸，陸景煜俯親了親的眼睛。

“之前去江南抓王為山的時候，我的人就撞見了你派過去的人。”

“再后來，你過于對林家事的關注，過于對墨羽的在乎，還有后來王為山說過的林家的事。”

“我就猜測到了你的真實份。”

其實顧青檸一直都很小心，怎奈這些證據，都是直接呈現到陸景煜眼前的。

連貫起來，真相顯而易見。

顧青檸眸一頓，“那你為何不直接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