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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現在該怎麼辦啊？”
“季與京可是橫得很。”
章回寧沉沉地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等說什麼都沒用了。”
“明兒早朝，你如實向陛下稟明即可。”
“諾。”
黃黔走后，章回寧換上了夜行，悄然離開了章府。
一盞茶的工夫后，他掠林宅。
林宅他來過許多次了，別的地方不說，林言森的書房在哪兒他是清楚的。
他徑直去到那里，屈指，輕輕地在門上敲了兩下。
幸運站在了他這邊，林言森還在書房。
“進。”
章回寧擰門進，隨即將門拴上。
林言森瞧見一黑人進來，臉也給蒙住了，不嚇了一跳。
“你什麼人？竟敢夜闖……”
話沒完，章回寧便轉過頭來。
經由那雙外的眸子，林言森認出他來。
“老章？”
林言森大無語，但也是真的松了口氣。
他還沒抱孫呢，是真不想死。
緩了會兒，他才能開口，
“過來坐。”
“什麼樣的急事兒值得你把自個兒弄這樣啊。”
章回寧走到書桌旁，坐定。
林言森開始給他忙活喝的。
“晚上了別喝茶了，我這老鴨湯才端上來的，給你弄一碗。”
章回寧急得要死，看老友悠閑又，氣而反笑。
“腦袋都快不保了，你還擱這喝老鴨湯？”
林言森盛湯的作一頓，“嶺東有靜？”
章回寧回說：“吳庭善死了，鎮西軍虎符失去了蹤跡。
明兒一早陛下就會知道此事，你那般了解陛下，你覺得他會如何？”
林言森聽完沉默了，繼續盛湯。
一碗香熱的鴨湯擺在章回寧面前時，他才說話，
“多謝回寧兄告知，言森若活著，定會報答這份大恩。”
“哎喲，我這是為了讓你報答才來的嗎？你如何想的啊？”
“等陛下知道此事后就來不及了。”
這樣短的時間里，林言森已經有了主意：“林家撤離帝都，藏書先行。”
林青毓護著卓舒明和林振偉，隨藏書先行去往南部。
章回寧覺得這法子可行。
黛黛有多在意這些古書陛下是清楚的，就是異傳到宮也不會引發過多猜測。
“你呢？”
林言森：“陛下不會殺我的。今晚，也沒辦法讓所有人全而退。”
一碗老鴨湯喝盡，章回寧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林府。
林言森默坐了片刻，親自去尋了林青毓和卓舒明，整個林府了起來。
一派忙碌間，林言森召來林府暗衛，吩咐他們將紹寧一家三口帶來林府。
“越快越好。”
“告訴他們無須收拾行李，一切等平安出了帝都再說。”
暗衛領命離去。
聽全了他和暗衛通的卓舒明略帶疑地問他，“紹寧是誰？”
林言森：“季與京的好友。以現在的形勢，他的朋友還是離帝都遠些好。我看那小伙子人不錯的，能幫就幫一把。”
“夫人，你說是嗎？”
卓舒明看著在波云詭譎中待了數十年仍保持著善心的夫君，心里意泛濫。
對他的擔憂也隨之而來：“我們都走了，你一個人怎麼辦啊？”
林言森將妻子抱懷中，輕輕著的背。
“別擔心，我會盡快理好這邊的事務去南方同你們匯合。”
“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黛黛。”
“嗯。”
丑時中，有十數輛馬車從林宅駛出，林言森和林青毓策馬走在最前頭。到了城門，守城主將岑衛親自過來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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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怎麼這個時辰出帝都啊？”
林言森當即下馬，走近岑衛，悄悄塞了包金子給他。
這一包，沉得厲害。
“守城辛苦了，我暫時還走不了。”
“這些車里裝的都是我們家黛黛最喜歡的古籍。如今要遷往南部，別的不說這些必須帶走，不然丟失了或是損毀了，定是要鬧的。”
林二姑娘有多喜歡讀書，岑衛是知曉的。
收妥了金，笑道：“侯爺還是那個侯爺，寵兒不惜代價的。這麼多書裝啊卸的，都是極費力的。”
林言森：“是啊，但是沒法子。”
“第三輛車里坐著老爺子和舒明，將軍要去瞧瞧嗎？”
岑衛給下屬使了個眼，一群人往前走去，挨個查了車。但很明顯是一掠而過，沒有較真了查。
岑衛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林家遷往南部那是陛下都允準了的事兒，又不是畏罪潛逃。挑在半夜，無非是為了避開各方目，低調行事。
理之中。
查驗過，又能給林侯爺一個面子，如此甚好。
“將軍，無可疑。”
“開城門，放行。”
林言森拍了下岑衛的肩膀，“明兒一道喝酒啊，我沒人管了。”
岑衛笑：“看把你能的。”
寒暄過后，林言森又踱到林青毓的馬旁，仰頭看他，
“照顧好你母親和爺爺，還有黛黛乖寶的那些書。”
林青毓：“我算是知道了我在家里活得連書都不如。”
林言森：“狗崽子你怎麼說話呢？”
“快滾。”
岑衛和守城士兵被這對父子逗笑。
一車跟一車，一刻多鐘后，林家車隊全部出了城。
林言森心里松了口氣，但目一直沒撤回，直到守門的士兵將城門關閉。
“哎，孤家寡人了。”
岑衛：“這邊收拾妥當了不就能跟去了嗎？有什麼好長吁短嘆的？不如抓這些日子和老友老同僚聚聚，這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了。”
“你這姓林的好福氣，可以去南部福了。我們這些還要繼續干，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翌日五更天，每日例行的早朝。帝王居高，目于朝堂梭巡。
“林言森呢？這還沒離開帝都呢，早朝都不上了？”
周章平當即走上前了，朝著帝王躬，“陛下，林侯爺他病了。”
“昨夜他送黛黛的那些古書出城，被凍著了。十幾車書，親自裝親自送。”
泰寧帝冷著臉：“沒苦吃，他不病誰病。”
話聽著狠，但朝堂眾臣心里門兒清，帝王并未因林侯爺沒來早朝生出不快。
早朝隨后進議事環節。
章回寧給黃黔使了個眼，他隨即出列，朝著帝王躬：“陛下，臣黃黔有要事稟奏。”
帝王：“準。”
黃黔：“寧東軍主將季與京依著圣旨討伐叛臣吳庭善大獲全勝。吳庭善引火自焚，被燒得尸骨無存。”
吳庭善死了？
被燒得尸骨無存？
帝王和眾臣心思各異，眉眼卻都是冷的，剝不出一緒。
“確定屬實？”漫長的沉默過后，帝王不冷不熱地問道。
黃黔：“屬實。”
“季與京率軍強攻天韻城那日，末將派人潛了天韻城中。三立橋上，兩軍主將激烈搏殺，吳庭善不敵又心高氣傲不愿被伏，遂引火自焚。火一出現便極為猛烈，本無生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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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庭善像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帝王安下心來，但這一點從面上來看并未顯分毫。
“那鎮西軍虎符可有帶回？”
帝王話音剛落定，黃黔已經跪了下來。
“末將該死，并未帶回虎符。”
帝王的目陡然泛冷：“虎符在哪兒？”
黃黔：“戰后末將分別尋了鎮西軍高級將領和季與京，兩人都說沒見過虎符。”
“末將也認真搜了吳庭善的住和書房，確實未尋到……”
話，沒能說完。
因帝王略顯癲狂地開腔：“都想反嗎？”
“孤給出的東西就再收不回了是嗎？”
朝堂眾臣，跪了一地，額心全部著地面。
很長一段時間，無人敢說話。
末了，是宋云眠先開的口。
“父皇，您對臣下太過寬待才會如此的。”
帝王看向宋云眠，黑眸中怒意未消：“你想說什麼？”
宋云眠磕了下頭，“什麼都瞞不過父皇。”
“說。”
“不管鎮西軍虎符在不在季與京手中，父皇都應對他施以敲打了。太過寬待，定是會助長他的野心。”
這番話說到了帝王的心坎上。
也讓帝王知曉，宋云眠已經有了想法。
“那這事，予你理。”
“記住，不可過激，到底是我潯國的功臣吶。”
章回寧聽著天家父子說話，背脊發冷。
此時此刻，他萬分慶幸自己昨夜去了林府。現如今，保住一個是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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