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若下心頭的酸,強撐笑容道:
“這倒沒有,皇上皇后忙著正事,嫣若便等了一陣子。”
王氏挑眉,眉間閃過一抹郁。
是憲宗皇帝的繼后,并沒有得到憲宗皇帝的多寵和垂憐。
全憑懂事識趣坐穩皇后之位,熬死兩位皇帝,晉級為德高重的太皇太后。
可知道,要奪得皇帝的寵,靠懂事識趣還不夠。
男人不就是不。
嫣若是娘家心培養了十多年的貴。
也是讓王家在死后繼續保持榮華富貴的王牌。
必須把嫣若扶上去,生下皇子。
讓以大半生代價換來的娘家富貴,能再延續幾十年。
現如今囂張跋扈的張太后如同被拔掉利爪的老虎,瑟瑟發抖。
蘇晚晚剛進宮基不穩,正是嫣若臉的好時機。
就不信了,陸行簡吃蘇晚晚這盤菜會一直不膩。
就連被世人譽為最癡專一皇帝的先帝都做不到。
男人對人的新鮮,也就是三個月到半年。
等陸行簡想換口味的時候,就是嫣若承恩的機會。
王氏拉著老邁的嗓音道:
“罷了,你先歇著去,以后多往坤寧宮走,不用總陪著我這個老骨頭。”
嫣若怔了怔,心中又歡喜又酸。
歡喜的是,有了這句話,以后就可以明正大地多跑坤寧宮,有機會與皇上偶遇。
酸的是,要親眼目睹帝后秀恩,小心臟承不住。
……
“娘娘,這會兒擺晚膳?”鶴影請示道。
蘇晚晚中午吃得很飽,一點兒都不,并不想吃晚飯。
不過也得問問陸行簡,他可沒干力活兒。
轉進書房。
陸行簡正拿著奏折在燈下擰眉沉思,臉微冷。
“用完晚膳再去忙?”蘇晚晚問了句。
陸行簡只是對孟岳吩咐:“宣保國公書房見駕,帶上顧子鈺。”
孟岳離開后,他頓了頓,過來拉蘇晚晚的手:
“先不用晚膳,跟我去書房。”
蘇晚晚:……
“我不去。”
還著呢,哪里肯大冷天晚上的跑出去?
再說了,見到顧子鈺,還尷尬的。
然而。
陸行簡并不是和商量,語氣帶著不容置疑。
“必須去。”
他微微瞇了瞇眼,漆黑的眸子鎖著,帶著幾分審視:
“還惦記顧子鈺?”
蘇晚晚心臟收,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和他有什麼關系?我只是怕冷,不愿彈。”
抬眸看著他,眼神清澈。
他神淡淡,語氣平靜,“那就去見見。”
蘇晚晚頓了一下,也只好隨他。
再堅持己見反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對于顧子鈺,倒一直帶著幾分愧疚。
保國公不愧是沙場老將,來得很快。
陸行簡和蘇晚晚穿戴整齊,剛到書房坐下,便聽到孟岳稟報:
“保國公來了。”
保國公顧暉年近六十,外貌偉岸,頗有威嚴。
其父顧永是憲宗皇帝重用的一名驍將。
憲宗剛即位時,大梁王朝各地流民起義此起彼伏,帝國幾乎于崩潰邊緣。
顧永臨危命,四征戰,為帝國的安定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顧暉年輕時就跟隨父親上戰場,幾十年來執掌京師兵權,深得幾位皇帝信任和依賴。
北漠韃靼來犯、邊軍不能抵擋時,又多次佩大將軍印前往邊疆敵救援。
陸行簡剛即位時,韃靼再次大舉進犯宣府,虞臺鈴之戰死亡大梁將士兩千多人。
當時就是顧暉急率領京軍前去支援。
那次顧暉奏報有功將士為兩萬余人。
工部和大理寺前往核實,認為所報多為不實。
陸行簡卻著文們的反對,聽從顧暉意見,升遷者有一千五百六十三人,顧暉本人也被加封為太保。
這幾年,顧暉但有所請,陸行簡無有不允。
科道對顧暉的各種彈劾,也全被陸行簡駁回。
可謂榮寵不衰。
顧暉也并未恃寵而驕,反而行事低調,恪守人臣本分。
一般上奏折也是為了軍們請求軍功,在各級軍里素有威。
也幫陸行簡施恩于軍隊,穩住住局面。
顧暉神肅穆,一不茍地行大禮。
顧子鈺跟在祖父后,神凝重,目不斜視。
陸行簡給顧暉賜坐,還讓蘇晚晚給顧暉敬茶。
顧暉哪里敢接,連忙站起推辭。
陸行簡笑了笑:“朕年登基,有賴國公爺鼎力扶持才坐穩皇位。”
“朕心里一直把國公爺當長輩敬重,一碗新婦茶,也是應該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不就是不恭敬了。
顧暉心里知道這碗茶可不是白吃的,也只得咬牙接下。
果不其然。
幾句寒暄后,陸行簡直接切正題:
“剛收到的軍報,順圣川東城新城馬房焚毀。”
顧暉瞳孔微,倒吸一口涼氣。
順圣川東城是宣府最重要的養馬地,也是朝廷每年撥付大量銀兩所在。
掌事的,正是顧家旁支子弟。
在這核查邊儲的節骨眼上,馬房焚毀……實在是蓋彌彰。
還被捅到皇帝跟前。
顧暉跪地行禮,帽謝罪:“老臣治族不嚴,請皇上治罪!”
書房里一片幽靜。
只有各自的呼吸聲。
氣氛僵持。
陸行簡開口:
“保國公爺,您是三朝元老,大概也知道,邊軍糜爛不是一日兩日,再不整頓,太倉庫難以為繼。”
“長此以往,九邊重鎮再難抵韃靼侵。”
他頓了頓,語氣不容置疑,擲地有聲:
“邊儲核查,邊軍改革,迫在眉睫。”
“朕只希,保國公府能憂朕所憂,與朕共進退,與大梁王朝共進退。”
這番敲打的話就有些重了。
顧暉眼皮跳了跳,面凝重看向陸行簡。
皇帝漆黑的深眸正看著他,仿佛能視人心。
顧暉很快拿定主意,再次行禮:
“老臣誓死追隨吾皇!”
陸行簡上前,親自把顧暉扶起來:
“國公爺深明大義,朕必不辜負。”
顧暉這才稍松口氣。
這幾年,他也把皇帝的脾七七八八。
事有張有弛。
既能狠辣無,也能寬仁大度。
顧家手握兵權多年,也賺得盆滿缽滿。
倘若繼續貪得無厭不知收斂,徹底惹惱皇帝,只怕就不好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