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榜單還沒公布,舉子們鬧事實在有可原。
催促道:“你先忙你的去吧。”
陪逗貓,哪有這些事要。
陸行簡神淡淡地看了一眼。
“楊稹榜上無名,你會不會很失?”
蘇晚晚臉微沉。
這是個很危險的話題。
至今不明白,他對楊稹的敵意從何而來。
如果是氣與楊稹有什麼往來,可實在是大大冤枉了。
“怎麼會榜上無名?”蹙眉問。
陸行簡見如此關心,眼神銳利地盯著。
蘇晚晚坦然與他對視,等著他接話。
陸行簡面無表地看了一會兒,才勾冷嗤:
“朕的皇后,豈容覬覦?”
蘇晚晚臉很冷淡:“這事還沒查清楚?”
自己被冤枉,張太后都能信任自己。
他這個夫君,反而不停沖自己甩臉子。
被人當作賊懷疑,無端人憋屈。
“因為楊稹的小心思,此次三百五十名讀書人替他承擔天子之怒,也算抬舉他了。”
那冷漠又高高在上的語氣,讓蘇晚晚心頭一震。
滿腹疑,思考了半天,才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試卷被焚,是你讓人做的?”
陸行簡不置可否地冷嗤。
“你瘋了?!”蘇晚晚頓時提高聲音。
話剛出口,頓覺失言,心里卻如同翻江倒海,大不妙。
話語卻快過腦子,像竹筒倒豆子崩出來:
“你以為你是大羅神仙?又是邊儲核查,又是焚燒試卷,同時得罪邊軍和文!”
急得坐不住了,過去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拉起來:
“還在這坐著說閑話?趕去補救!”
陸行簡很見到這樣急得跳腳的樣子,反而懶洋洋地不肯。
蘇晚晚從背后把他往前推:“忘了你太爺爺當年吃過的虧?他若不是得罪太多人,至于北狩?”
陸行簡心突然好了不,氣定神閑地轉頭看:
“放心,不會讓你新婚就守寡。”
蘇晚晚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他:
“你太爺爺也是你這般年紀吃的大虧,你可不許掉以輕心,沒有后悔藥可以吃!”
又不是沒守過寡。
個中酸楚,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可不想再當寡婦。
陸行簡斜睨著,低聲說:“晚上等我。”
語調繾綣曖昧。
蘇晚晚愣了一下,認真地說:“早去早回,我等你。”
陸行簡這才站直形,正正襟,姿優雅地離去。
蘇晚晚重新坐下,心臟卻怦怦跳個不停。
四顧著這寬敞華麗的坤寧宮,后背卻一陣陣發寒。
只覺得異常空曠幽冷。
周氏過世后,先帝獨自執掌大權也才一年有余就駕崩了。
還不到四十歲。
其中的利害沖突,并不清楚。
但足見其中兇險。
周氏年邁時,無數次跟提及過。
最后悔當年,沒有竭盡所能攔著的丈夫,英宗皇帝,放棄駕親征。
年輕沖的皇帝,居心叵測的權貴群,日益頹敗的朝廷機構。
皇帝若是不管不顧沖在與權貴斗爭的第一線,被人當作靶子除之而后快,防不勝防,出事只是早晚。
世上哪有什麼后悔藥可以吃呢?
蘇晚晚心神不寧地呆坐了一下午。
其實后宮的權力格局,與前朝有幾分類似。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帝王只有在各方勢力的爭斗中把握好平衡,才能走好自己的鋼索,不至于跌下萬丈深淵。
蘇晚晚這會兒有點后悔昨天的鋒芒畢。
雖然初立威信,可以后再想守拙,就未必有人相信了。
科舉考試是文群子孫后代的上進通道,貿然出招更改科舉規則,后患無窮。
倘若被文集團抱團針對,形勢大大不妙。
陸行簡效率很高。
在他的高下,當天禮部急從剩余的數千份試卷中擇優選取三百五十份,敲定貢士名單。
貢院門口鬧事的那幫書生,聽說會試榜單只是推遲發布,并不是不發,也就把煩躁的心按捺住,四散回去等待消息。
……
顧子鈺的消息比旁人靈通許多。
雖然如今不在宮中當侍衛,也很快知曉了昨天宮里的一些異。
他沒想到,這種侮辱晚晚姐名聲的謠言,除了落在他上,還會落在別的男人上。
這真是……人怒火叢生!
他直接去了楊家要見楊稹。
楊家從昨天楊廷赴宴回來后就關門閉戶,上下氣氛繃。
楊廷把楊稹到書房,臉鐵青,抑著怒氣:
“你什麼時候寫的《桂湖曲》?”
楊稹一頭霧水反問:“父親何出此問?”
楊廷氣得冷笑。
“你如今出息了,聲名在外,父親的耳提面命你全當耳旁風不?”
“那蘇皇后,也是你能覬覦的?!”
楊稹神凜然,矢口否認:
“父親此言差矣,用修從未有此想。”
“哼!”
楊廷哪里肯信?氣得吹胡子瞪眼。
“當日在澹煙樓,老夫就察覺你不對勁,幾次敲打,你居然死不悔改,今日闖下如此大禍!”
“老夫一世清名,我們楊家上下幾代人的努力,竟然要毀在你這個逆子手上!”
楊家素來以比肩宋朝的蘇東坡一家為榮。
同是四川詩書世家。
當年蘇東坡一家被人譽為“一門三進士”。
他們楊家已經有了三位進士,就等楊稹高中,越過蘇家一頭。
楊稹直腰桿,眼神清亮,毫不閃躲退:
“用修站得直,行得正,不曾覬覦人妻,任他是非曲直,也不能認下這腌臜罪名!”
“你敢說沒有過半分小心思,不曾被人察覺到過?!”
“現如今說這些也晚了!”
楊廷氣得手指發抖。
“沒有。”
楊稹目清亮地盯著楊廷。
他對蘇晚晚并無什麼男之,更談不上覬覦。
充其量,是對這個極富傳奇彩的子有幾分好奇,和憐憫。
他一個被家族寄予厚的讀書人,婚事并不由自己做主。
將來應該是中進士后娶個門當戶對的淑當作妻子。
現如今年過弱冠還未定親,不過是祖父希他中進士后選擇一門得力姻親。
到時候,全京城的名門貴,只怕都任由他們挑選。
蘇晚晚這樣嫁過人的寡婦,與他沒有半分可能。
他從未有過如此不切實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