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啞得厲害:
“你快好起來,跟我吵架,跟我生氣,打我罵我都。”
蘇晚晚:“……”
可著就是個潑婦,不停跟他吵架生氣,打他罵他唄。
可實在沒力氣反駁。
“別不理我。”
“晚晚,別對我太殘忍……”
帶著鼻音的啞聲呢喃在耳邊輕輕響起。
輕得像羽。
卻像一記重鼓敲在心上。
那種纏綿悱惻。
那種肝腸寸斷。
讓心尖兒發,口發麻。
良久,勾起手指在他掌心撓了撓。
細微的作被他捕捉到。
他小心翼翼地揭開的被子鉆進去,胳膊怕著,只是虛摟著,臉放在的頸窩輕輕蹭著。
仿佛是個一就碎的瓷娃娃。
蘇晚晚心很復雜。
脖子那里漉漉的。
他這個樣子,有點不對勁。
完全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個黏人撒的小男孩。
明明中毒的是。
怎麼看起來他更需要安和呵護。
此時此刻,他們就像在干涸泉底相濡以沫的兩條魚兒。
用吐出的水沫互相濡著對方,滋潤著彼此。
鶴影在隔壁聽著里面若有若無的說話聲,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娘娘醒了就好。
太醫說過,醒來好好靜養就沒什麼問題。
方才宮正司來報,古麗到永壽宮那邊的指使,給蘇晚晚茶水里下藥。
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是古麗,這個看起來麗、單純又熱的孩兒。
古麗分明很懼怕很厭惡馬姬,怎麼可能被馬姬指使,給娘娘下毒呢?
這可是死罪啊!
這富麗堂皇的皇宮,當真危險重重,防不勝防。
你不知道,誰已經悄悄背叛,準備實施怎樣的謀。
宮人來報:“周姑娘被安排在儲秀宮,已經離危險,說是吃了含落花生的東西從而引起氣厥。”
鶴影點頭:“知道了。”
周姑娘可真是不省心,這個關頭居然犯了病。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而為之,為了留在宮里。
……
慈康宮的張太后臉晴不定。
沒想到,蘇晚晚這麼不中用。
當上皇后才一個月出頭就差點被害死。
因為是當著眾多外命婦的面出事,皇帝在皇宮大干戈,嚴查各個衙門。
挖出蘿卜帶出泥,已經牽連了不相干不相干的人進去。
這次二十四衙門的掌事得換不人。
張太后倒還罷了,之前馬姬故意刁難,已經換了的一部分人手。
太皇太后王氏那邊,這次才真的是損失慘重。
這些年王氏在后宮收羅和安的人手,幾乎折損大半。
不管蘇晚晚出事沒出事,益最大的還是皇帝陸行簡。
他已經不滿足于控制前朝,連后宮的權力也要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
還真是霸道。
只希蘇晚晚這個蠢貨命大,能逃過這一劫。
還沒與相認呢,這步棋難道就這麼廢了?!
宮人來報:“周婉秀住到了儲秀宮,說是食用落花生導致氣厥,全紅疹,嚨腫脹,差點命不保。”
張太后本來蹙眉聽著,直到聽到“全紅疹、嚨腫脹”還有“命不保”,整個人僵住。
半天都沒緩過來。
當年,的秀宜也是全紅疹,嚨腫脹。
太醫卻說是痘瘡,無藥可醫。
為什麼同樣的癥狀,周婉秀能死里逃生,的秀宜卻不能?!
為什麼?!
為什麼非要說,是毓秀亭克死了我的秀宜?!
張太后全發冷發抖,鐵青著臉吩咐:“擺駕儲秀宮!”
……
仁壽宮里燈火通明。
這個局勢張的夜晚,注定無法安睡。
太皇太后王氏和嫣若都還坐在大殿,張地等待著最新消息傳來。
嫣若畢竟年輕時又是頭一次做這種害人的事,還是有些沉不住氣。
“老祖宗,會不會被查出來……”
“不可能。”王氏斬釘截鐵地打斷。
有點恨鐵不鋼地瞥了嫣若一眼。
多大點事兒。
這麼沉不住氣。
這次布了明暗兩條線。
古麗那條線指向永壽宮。
馬姬難逃其咎。
暗地里那條線,啟了埋藏多年、未曾用的棋子。
就是為了有一日能派上用場。
兩種毒藥同時下去。
即便大羅神仙來,蘇晚晚不死也得廢人。
王氏眼底閃過一冷嘲。
熬死那麼多強悍的對手,終于等到稱霸后宮了。
周氏啊周氏,你耗費心神培養的蘇晚晚,不還是最后要折在我手里?
說到底,我還是贏了你一籌!
新仇舊恨一起翻上心頭。
周氏把持朝政那些年,真是把得死死的,連皇后張氏都斗不過,可謂窩囊頂。
可那又如何?
終究還是我笑到了最后。
嫣若見王氏臉上閃過一抹笑,不由得憂心忡忡地問:“那些效忠咱們的人……”
王氏端起茶杯,懶洋洋地抿了一小口,語氣淡淡:“能為皇后陪葬,是他們的福氣。”
皇宮里哪有不死人的?
見過三任皇帝英年早逝,死一些低賤的宮人,又算得了什麼?
正說著話,宮人來報:“宮正司司正在門。”
王氏冷冰冰斥責:“放肆到哀家頭上來了,就說哀家歇了,不許打擾,讓他們明天再來。”
話音還未落下,宮正司司正已經帶人走進大殿。
王氏臉大變,凌厲的眼神看向司正。
司正奴卑膝地下跪行禮:
“請太皇太后娘娘恕罪,宮正司查出來有居心叵測的歹人藏在仁壽宮。”
“為了免得這些人狗急跳墻傷了太皇太后娘娘,奴婢不得不驚擾娘娘,盡快擒獲歹人,還恕罪。”
“人已經拿到,娘娘早些安歇。”
司正話說得,事卻做得。
大殿外急匆匆的腳步聲一陣接一陣。
王氏臉青一陣白一陣,氣得要死,死死瞪著司正那張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來的臉。
腦中卻有疑閃過。
這張臉,好像有點印象。
“你是周氏的人?!”
恍然大悟。
很快把眼前這個青年宦和清寧宮曾經的灑掃小侍聯系起來。
是了。
那是個瘦小孱弱、毫不起眼的孩子,才十來歲,經常拿著掃把掃地。
去給周氏請安時,見過一兩回。
以為周氏的舊人早就被先帝理干凈。
哪里知道還有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