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他不能。

也不能。

陸行簡有點不耐煩：“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能？”

事關人命，他居然輕飄飄地說“試試”？

蘇晚晚語氣著幾分冷：“你大可以去和別人試試。”

“我的孩子，不是拿來試的。”

陸行簡當即冷了臉，眼睛微微瞇了瞇，面無表地看著好一會兒，最后涼薄地說了句：

“行，這可是你說的。”

蘇晚晚看著他，不明白他今晚是吃錯了什麼藥。

前兩天還和看起來好像很親，說一些甜的話，今天晚上卻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對，是我說的。你放心，我會盡好皇后的職責。”

蘇晚晚平靜地說，“我沒打算自己生孩子，你不管和誰生的孩子，都可以養到我名下當嫡出。”

陸行簡的臉變得很難看，冷冰冰地說了兩個字：

“隨你。”

直接下床離開。

蘇晚晚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也只是去把被扯破的中下，換了新中重新睡下。

卻再也睡不著，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剛才那中，是在南京錦繡閣見過的款式。

朦朦朧朧的黑半材質，致繁復的花邊，大膽熱辣的裁剪，只一眼就喜歡上了。

可惜那時候是個寡婦。

如果做一件那樣的中，肯定要被人嘲笑風流放。

這些日子和陸行簡不錯。

特意讓人做了一套這樣的中哄他開心。

實在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讓他欣賞，服就已經被扯壞。

兩個人還直接鬧翻。

這樣也好。

以后也不必再犯傻花心思去取悅他了。

接下來兩天，陸行簡一直不見蹤影。

蘇晚晚覺得自己一個人住在曉園并不是長久之計。

畢竟是中宮皇后，獨自住在曉園算怎麼回事？

以往只有被廢的皇后住在西苑這邊。

無論如何，得回去穩坐坤寧宮，撐好皇后的面。

陸行簡既然不回來，就回坤寧宮好了。

只是這次坤寧宮的宮人們，要親自挑選，不能像之前一樣，被安各種眼線，像篩子一樣四面風。

連和喻夫人說了什麼話，收了什麼禮，都能被旁人知道。

按例，皇后宮中應配置十二名侍，十名宮。

除了帶進宮的鶴影，之前坤寧宮的宮人們全都擯棄不用。

侍從書堂挑選機敏踏實的，即便年齡小點也無所謂。

書堂是宣宗時設立的宮機構，專門選取那些資質良好的侍，請翰林教他們讀書識字。

應該說，宮里那些到重用的宦，多數都出自書堂，不為皇帝倚重的左膀右臂。

也是皇帝用來制約文武百的重要棋子。

書堂司禮監管轄。

柳溍聽聞皇后娘娘從書堂挑了幾個十二三歲的小侍，也沒有太在意。

能進書堂讀書的小侍，都是優中選優、聰明伶俐、品行優良之人。

可畢竟都還只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能有什麼用？

只能說皇后娘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鬼門關上走一遭后，膽子小了許多，只敢用些小孩子。

至于宮，蘇晚晚選出來的也是清一十二三歲小姑娘，倒不一定多機靈，卻個個木訥老實。

蘇晚晚剛在坤寧宮安頓下來，仁壽宮來人請蘇晚晚過去。

王氏這次倒是恢復了往昔的和藹慈祥，親切地招呼蘇晚晚落座。

“皇后這氣看著比前一陣好多了。”王氏笑瞇瞇地扯了句閑話。

蘇晚晚不知道賣的什麼藥，把話題往嫣若上扯：

“怎麼不見嫣若？”

王氏嘆了口氣：“皇上今兒個在永壽宮，又是置辦酒席又是歌舞演奏。”

“哀家怕馬姬應付不來，便讓嫣若去幫襯一二。”

說罷，王氏視線落在蘇晚晚臉上，想查看些許端倪。

最近這些日子，皇帝和皇后住在西苑的曉園，王氏鞭長莫及，對那邊的況兩眼一抹黑，完全不清楚。

蘇晚晚笑了笑：“那皇祖母這里豈不是孤單了？”

王氏笑得意味深長：“是有點孤單，皇后要多來哀家跟前說說話。”

皇帝和皇后若是太好，嫣若哪里有什麼機會？

如今皇帝去了永壽宮，只怕是終于吃膩了蘇晚晚這盤菜，想嘗嘗鮮。

馬姬再能耐，也不過是個沒教養的野丫頭。

哪里比得過嫣若？

嫣若只要多去皇帝面前晃悠，承寵只是早晚。

蘇晚晚頓了頓。

呵。

原來，他真打算找別的人給他生孩子。

還說什麼他們之間不扯別人。

都是張口就來的騙人鬼話。

當然，也不會向他妥協。

人生孩子本來就是鬼門關走一遭的事。

在這個一口茶一口飯都不能放心的皇宮里，是堅決不可能犯蠢冒著生命危險生孩子的。

他要和別的人生孩子，那也是他的自由，不會干涉。

“那就辛苦嫣若費心侍奉皇上了。”蘇晚晚敷衍地笑了笑。

王氏目微凝，心莫名變好。

皇帝和皇后果然出了問題。

真是太好了。

把話題轉到最近朝廷外爭議頗大的新政之上，打算再添一把火。

“那個戶部左侍郎韓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都開始賣鬻爵了。”

“湖廣及附近浙江、江西、兩廣、四川、福建、南直隸，良民可以納銀充任知印吏典。”

“各府州縣醫學僧道缺，可以納銀招徒。”

“仕宦子孫，只要納銀，就可以授以正七品以下的散或冠帶榮。”

“軍戶可以納銀補武職，連價碼都標好了。百戶七十兩，千戶以上至指揮使，每升一級，銀子遞增五十兩。”

“連小旗、總旗的軍職襲替時比試環節，也可以納銀免掉。”

“就連出家人都不肯放過，六萬個度牒，只要出銀子就可以買到！”

王氏越說火氣越大，富態的臉上正凜然，語氣鏗鏘：

“這些鉆到錢眼子里的佞當道，豈不是要葬送我們大梁一百多年的基業？！”

蘇晚晚眨了眨眼，有點意外。

當初只是跟邱夫人提了句廢帝在位期間的“納銀充吏典”之事。

既可以解決兵部缺錢的窘境，又可以保住的百萬嫁妝。

還能緩解韓侍郎被湖廣不納銀不納糧為難住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