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馬姬的腦袋暈得厲害，看人都看重影兒。

整個仿佛被幾千只螞蟻啃噬，連骨頭里都麻難忍。

必須去找皇上，死纏爛打也要讓他替自己紓解。

馬姬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走去。

陸行簡正背著手站在永壽宮大門口，臉異常冷峻。

看樣子好像是在等什麼人。

馬姬搖晃著子走出來時，孟岳正在低聲稟報：“皇后娘娘回了坤寧宮。”

陸行簡頓了頓，臉更加難看，聲音冷冰冰。

“再提，自己滾去南京孝陵種菜。”

孟岳嚇得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了。

馬姬這會兒腦子很不清醒，卻也聽出來，陸行簡十分不待見皇后。

太好了。

真是老天都幫我。

心里樂開了花，扭著纖細的腰肢向他走過去，聲音綿嗲：

“皇上，人家等您好久啦。”

陸行簡視線落在馬姬上，瞇了瞇狹長的眼眸，周迫十足。

“青天白日的，穿這樣，何統？！”

當然，他也看出來馬姬醉得厲害，冰冷的眼神落在永壽宮宮人上。

“永壽宮伺候的，這麼不上心？”

“統統換了。”

說罷，陸行簡拂袖而去。

馬姬懵了，酒立即醒了幾分。

沖上去想抓住陸行簡的角，卻還是因為醉得腳步虛浮，撲了個空。

這是怎麼回事？

他以前不是很喜歡我這副煙視行的做派嗎？

怎麼今天就突然看不慣了？

幽怨地喊著：“皇上，皇上！”

然而。

宮人們嚇得趕過來把扶到室。

馬姬覺難極了，熱得快要炸。

亟需找個男人來幫自己紓解。

拽住一個宮人惡狠狠地吩咐：

“快去請皇上，就說我中藥快死了，馬上就死，他必須過來！”

宮人踉蹌而去。

馬姬視線已經一片紅，模糊不清，憤怒地把又薄又的衫扯破，出大片雪白雪白的。

那種破碎和妖冶，足以讓任何男人瘋狂。

實在煎熬不住，可宮人們好像不見蹤影，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都無人應答。

的腦子一片混沌，已經想不到別的事，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

男人，需要男人！

掙扎著站起來，歪歪斜斜地往室門口走。

迎面有個模模糊糊的高大影走來。

喜出外。

心底閃過一得意。

哼。

就知道皇上不會對見死不救的。

總歸是讓得逞了吧？

……

蘇晚晚來鶴影，低聲音：“找人給蕭彬納銀授個高點的軍銜。”

“那捐個都指揮僉事？”

蘇晚晚搖頭。

依稀記得，馬姬的哥哥就是都指揮僉事，被陸行簡另眼相待，非常看重。

這個職位太顯眼了。

“就捐個指揮僉事。”

指揮僉事是正四品的武職，不顯山不水，即便在衛所，上面還有指揮同知、指揮使。

和“都指揮僉事”，只一字之差，差著兩級。

蕭彬需要的不是被陸行簡看到，而是不被看到。

他在江南幫理糧船之事，無暇他顧。

總該投桃報李，幫他謀個面的軍銜。

至于他幫護著肋之事，這份恩，現在肯定是報答不了了。

鶴影當即準備好銀票，找可靠的渠道把消息傳給蘇晚晚以前嫁妝鋪子里的管事。

蘇晚晚悄悄松了口氣，眉頭又輕輕蹙起。

戶部、禮部、九邊同時納銀授職。

連僧、道士的度牒都不放過。

這麼大范圍的事件，橫好幾個部司，沒有皇帝在背后居中統籌，是不可能實現的。

雖然有柳溍在前頭頂著罵名，這事做得還是太過明顯。

陸行簡“昏君”的名號，只怕要被人坐實。

他還是太年輕，太激進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卻涌上一莫名的緒。

只是簡單拋了個磚，還拐彎抹角地走夫人路線，由邱夫人去找錢侍郎的夫人傳話。

自己盡量藏在幕后。

他明知道這事損害他的名聲，卻還是義無反顧、極有魄力地鋪開落實。

這種魄力和手段，無論如何，還是很敬仰。

……

曉園。

陸行簡看了一眼面前的銀票，冰冷的視線落在戰戰兢兢趴在地上的小侍上，臉鐵青。

小侍哆哆嗦嗦地代了半天，才說清楚：

“是鶴影姑娘吩咐奴婢，給蘇家爺捐個國子監監生名額，還有給蔚州衛的蕭百戶捐個指揮僉事銜。”

“蕭百戶”三個字剛出口，陸行簡居然輕輕笑了笑。

那笑意卻不達眼底，眼底分明愈發冰冷。

孟岳站在旁邊垂眸斂眉，心臟提到嗓子眼。

哎喲喂。

皇上正惱皇后娘娘呢，怎麼會又牽扯到鶴影姑娘？

咔嚓！

孟岳循著聲音看去，只見皇上手里的青玉酒杯被生生碎。

孟岳實在不懂，又不是什麼大事，皇上何至于這麼生氣？

直到李總管趕過來，孟岳才松了口氣。

皇上生氣的時候，還得李總管勸才有用。

李總管笑回話：

“啟稟皇上，顧二公子和溫小姐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奴婢親自跑了一趟大同，按您的吩咐，給溫總兵又加，又賜蟒袍。”

“溫總兵熱淚盈眶拍著脯表忠心，說他這條命都是皇上的。”

說到這里，李總管頓了頓又道：“至于獨石營的馬副總兵，老奴也口頭嘉獎了一番。”

馬副總兵拜托老奴照顧馬姑娘一二。”

陸行簡臉沒有半分緩和，微微瞇了瞇眼。

這些邊軍將領，他目前是離不得，只好加封賞各種恩寵。

目的就是要把邊軍的貪腐之風徹底扭轉過來。

一旦他不刻意示恩，這些人翻臉把關外虎視眈眈的韃靼放進來，也不是沒可能。

李總管聲音變得很輕：“皇后娘娘沒難為馬姑娘吧？”

有皇上與馬姑娘的這層沒捅破的窗戶紙在，馬家現如今很想往宮里使力。

誰能生下皇長子，未來的太子爺，這往后幾十年的富貴就指日可待。

馬家可是武將世家。

將來手握京城兵權，像當年會昌侯一樣權傾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這次李總管的邊疆之行，收獲頗。

馬家給他塞的銀子，就夠他幾輩子吃喝不愁。

陸行簡冷哼：“提，聽到就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