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嫂子掉進水里了，還不趕快拉一把，那就是畜生。

所以孟子說，只要是人，都會去救，與別沒關系，與親疏也沒關系。

蘇晚晚明白他說的惻之心。

他是個冷理的皇帝，也是個有著正常的普通男人。

可那麼長時間積累的怨氣和委屈，并不會因為一句“惻之心”就會消散。

依舊怨氣十足：“那你舍不得殺。”

馬姬是死是活，其實并不關心。

在意的，素來只是這個男人對馬姬的刻意偏袒和保護。

你看，一旦要傷害到馬姬，他就舍不得了。

陸行簡耐著子掰開了碎了說，卻并不讓步。

“馬姬罪不至死，于我而言反而有功。”

“倘若為了討你歡心我就殺了，如此昏庸的皇帝，你能看得上？這皇位我也坐不穩，咱們一家子遲早玩完。”

只是平靜地等他說完，淡眉淡眼。

“罪不至死？當初永壽宮對我下毒，這才幾個月，你已經忘了？”

“那是王家人下的手，藏在永壽宮的釘子而已。”

呵呵。

在他眼里，馬姬就是單純小白兔，壞事全是別人做的。

蘇晚晚實在聽不下去：

“說完了就走吧，不送。”

陸行簡頓了頓，換了個話題，“不想知道白蓮教現在如何了嗎？”

這話倒是勾起了蘇晚晚的關注，站在那里沒，等著他的下文。

陸行簡卻不說了，捶捶自己的肩膀，又了個懶腰。

“累死了，得歇會兒才能有力氣說。”

蘇晚晚懶得再搭理他，自己先回臥室去了。

等洗完澡出來，正看到陸行簡正翹著躺床上，見出來眼神直勾勾落在上。

蘇晚晚轉就往外走。

陸行簡一個翻騰起，快步上前直接把騰空抱起來，放到床上后又挑眉問，

“不是想聽白蓮教的事嗎？”

“現在不想知道了。”

蘇晚晚看著堵在床邊的他，整個人子繃著，語氣有點冷，“你不走我走。”

陸行簡懶洋洋地聳聳肩：

“你看我澡也洗了，服也換了，這會兒被趕出去，多沒面子。”

他往前俯，湊到耳邊，笑了一下.

“以后只怕宮里宮外都傳遍了，說皇上懼，我還怎麼服眾？”

蘇晚晚子往后仰，避開與他的接，嫌棄意味十足。

“不會的，他們長了眼睛，又不是瞎子。”

陸行簡微微瞇了一下眼睛，角勾出幾分涼薄。

“你落個母大蟲的名聲，多不好聽。”

蘇晚晚抿，不齒他的行徑：

“你倒學會耍無賴了。”

“我母大蟲無所謂，你就更可以大大方方地寵了，廢后名正言順。”

話題又扯了回去，一時間空氣安靜。

雙方都坐在床上僵持著。

良久，陸行簡才涼涼地嗤笑一聲。

“明天我就給那馬姬賜婚，嫁得遠遠的，你看我還怎麼寵，狠狠寵！”

蘇晚晚頓了頓。

這話終于有兩分誠意。

陸行簡高大的材在床邊擋著，想下床也不容易，索懶得折騰，躺下面朝里就睡，與他隔得遠遠的。

男人側躺在后，角勾出幾分笑意，拿起枕頭邊的扇子給輕輕打扇。

視線落在修長白皙的脖頸上，眼神不變深邃了幾分。

等到呼吸漸漸均勻，看起來睡著了，他才探起子在后脖頸上親了一下。

這下倒惹火了蘇晚晚，直接奪下他手里的扇子扔到床外。

素來寒，本來就不熱，都被他扇得有點冷了。

偏他還不依不饒地瞎獻殷勤。

蘇晚晚剛躺好就打了個噴嚏，正要拉過薄被蓋上，后上來一個滾燙的膛。

男人炙熱的呼吸噴在耳邊。

“夫君給你暖暖。”

“很熱，你離遠點。”蘇晚晚反手嫌棄地推了他一把。

陸行簡臉不太好，自己琢磨了一會兒，瞇著眼睛問：

“看上了劉七？”

這又要牽連上旁人？

蘇晚晚噌地翻過，肅著一張臉看著他。

“你自己心臟，看什麼都臟。”

陸行簡把雙手枕在腦后，大長翹起來，冷哼：“那你非得找他？”

蘇晚晚抿了抿，目警惕。

“你給的張忠，還有何進，我哪敢用？回頭被賣了還要替你數錢。”

“等哪天你把馬姬的孩子抱到我跟前要個名分，我還能說什麼？”

陸行簡眼神涼了下來，氣得冷笑了好幾聲。

真的是一點兒都不信他。

今天晚上的話全白說了。

“那明天你給送一碗墮胎藥去不？”

“我干嘛要做那惡人？又不是我讓懷的。”蘇晚晚不接招。

陸行簡很不耐煩，語氣都帶上了幾分狠戾。

“那我做惡人，明天就讓人給送碗墮胎藥，了結你這心結！”

“別，那你又該心疼了，回頭后悔了恨上我，倒霉的還是我。”蘇晚晚語氣淡淡，油鹽不進。

又繞回去了。

陸行簡整個人都有幾分疲憊：“你到底要怎樣？”

蘇晚晚沉默了一會兒，“我只想自保，等你變心的時候，不至于束手待斃，任人宰割。”

陸行簡額心跳了跳，臉冷峻。

在這春閨帳里，束手待斃、任人宰割之類的詞句，分外刺耳。

明明他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去保護。

蘇晚晚挑眉諷刺地笑了笑：“你能保證你一輩子不變心？你敢保證，我也不敢信。”

帝王家恩稀薄。

父子、手足、母子尚且能相殘，何況夫妻？

更何況他們還是半路夫妻。

史書上淋淋的事實在那擺著，相信陸行簡比更清楚。

蘇晚晚自在宮廷長大，又讀史書，對未來自然看得更加徹。

或許，陸行簡現在對還有，不會為了馬姬對怎樣。

可不排除未來會有別的人走進他心里，到時候與撕破臉面，斗得你死我活。

蘇晚晚如果沒有兒子倒還罷了，可以穩坐中宮坐山觀虎斗。

可有了兒子，就必須局。

否則，只會被吞得渣子都不剩。

由不得自己。

更何況，夏皇后的前車之鑒并不遠，可不想為第二個夏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