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簡便拉著蘇晚晚一起聽。

“馬姬不肯嫁人，執意要面圣。”馬永頓了頓，又道，“還說，是皇后娘娘在背后陷害。”

陸行簡面無表地冷哼，淡淡掃了蘇晚晚一眼，讓人給正在回京路上的李總管傳了封急信。

蘇晚晚無聲嗤笑，轉去了絳雪軒。

饒是馬永明一世，也沒想明白其中的關竅。

不應該是皇后娘娘不高興，哭哭啼啼著皇上直接給馬姬賜婚麼？

怎麼這兩個人反了過來？

……

鶴影言又止，等蘇晚晚在絳雪軒坐下，還是吞吞吐吐開了口。

“娘娘，雁容在牢里給奴婢傳了話，想求娘娘一個恩典。”

蘇晚晚手一頓，“想求什麼？”

鶴影眼眶泛紅，“想求娘娘給一個痛快。”

蘇晚晚沒有說話。

鶴影又補充道：“還說，會把娘娘的帶到墳墓里去，就連榮王那邊也會守口如瓶的。”

蘇晚晚眼神銳利地看向鶴影。

鶴影蹙眉，面凝重：“娘娘，雁容這是話里有話。真的想求死，撞墻、絕食哪個不能做？”

蘇晚晚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平靜。

當然聽得出來，鶴影話里暗含的威脅。

蘇晚晚只是淡淡道：“既然有意求生，本宮便全，讓去榮王府伺候吧。”

鶴影驚呆。

忍不住勸告，“娘娘，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您這樣豈不是便宜了？！”

蘇晚晚拉過鶴影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我把你們都當做妹妹看待的，做錯事固然令人痛心，可既然已經到了懲罰，我也不能為多做些什麼，不如全對榮王的一番心意。”

鶴影怔怔看著蘇晚晚，眼淚不由自主地滾落。

用力去眼淚，直腰板哽咽道：“娘娘就是太心善了，我一定要去好好罵！”

蘇晚晚緒也有些低落，卻還是打起神。

“你要是有什麼想法，直接告訴我就，我盡力幫你做到。咱們別生分了，嗯？”

貴為皇后，大可以對雁容不聞不問，任爛死在詔獄。

甚至可以讓人去殺了雁容以絕后患。

可是，更在意鶴影這些忠仆會有兔死狐悲之。

只有讓他們堅定地認為這個主子有有義、以德報怨，才能讓更多人放下戒備，誠心依附。

忠誠太稀缺難得了。

至鶴影對的忠誠，還遠沒有到蕭彬那種地步。

雁容的威脅，倒想看看是什麼。

進榮王府后，在善妒的榮王妃手下討生活，雁容又能翻出什麼浪花。

鶴影紅著眼眶用力點頭：

“娘娘放心，奴婢爹娘臨死前還囑咐，千萬不要辜負了娘娘的活命恩，鶴影赴湯蹈火，也要跟著娘娘。”

蘇晚晚笑道：“哪里用得著你赴湯蹈火？再等一兩年，你也該嫁人了。好好尋個自己喜歡的，我替你做主。”

這邊主仆正說著話，絳雪軒門口來回話的管事太監和們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排在隊尾的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小聲議論：

“昨兒個甲字庫掌庫太監得罪皇后娘娘，結果被皇上撞見，雷霆震怒，下令徹查甲字庫。咱們千萬小心著點。”

“如今太皇太后和太后都稱病不管事，后宮正經主子只有皇后。敢得罪皇后，那真是吃了豹子膽！”

“嗨，聽說那掌庫太監結上了馬姬，以為皇后失寵，斗不過馬姬，哪知道皇后母憑子歸貴翻了？”

“沒聽說嗎？曉園那邊開始拆房子重建了，馬姬住過的房子第一個被拆了！”

“馬姬這是徹底失寵了？！”

“嘖嘖，那還是皇后娘娘厲害，模樣溫，說話也聲細語的，手段卻高！”

蘇晚晚倒是沒什麼變化，與往常一樣，讓眾人照舊例辦事。

因為風向完全變化，事辦起來也順利了許多。

……

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柳溍面沉如水，靜靜聽著面前之人的稟報。

“皇上命奴婢去徹查甲字庫，那掌庫太監卻說認了您做干爹，小人不敢擅專，特來請老祖宗您的示下。”

柳溍瞇了瞇眼睛：“這是要拖咱家下水？”

稟報之人是司禮監的左監張淮，面容急切：

“老祖宗，您不可不察呀。如今皇后娘娘懷著龍嗣，皇上鐵心殺儆猴為撐腰，咱們得避開鋒芒，免得被牽連。”

柳溍打量了他幾眼，冷笑道：“你從里頭沒貪吧？”

張淮子立馬矮了半截，怯怯地笑了笑，“大家都一樣，沒吃孝敬，就連戶部那幫孫子也有份。”

柳溍臉晴不定地沉好一會兒，最后道：

“皇上讓顧二爺牽頭，這事兒就繞不過去。”

張淮立馬磕頭作揖不止：“只要逃過這一遭，大家伙兒全都以您馬首是瞻！”

柳溍面這才稍稍緩和，話鋒一轉：

“咱家可以去找皇上求。”

張淮喜出外，從懷里掏出一大疊銀票，“這是大家湊出來的孝敬，供干爹喝喝茶。”

柳溍看都沒看銀票，淡淡道：

“你把真實賬目理好過來一份。”

“皇上可不是個肯吃虧的。貪了多都得還回去。自己不想出的話，得另尋途徑給補上。”

張淮點頭如搗蒜，哪敢不允，只是想著再去哪里搜刮一筆，填補上甲字庫的虧空。

柳溍看著張淮離開，眉頭皺得死死的。

別人都以為是皇上湊巧去到甲字庫掌庫太監忤逆皇后。

柳溍皇宮沉浮數十載，哪有那麼天真？

他清楚，宮里不比其他地方。

所有發生的湊巧，最后都是有心人的刻意布局謀劃。

蘇皇后還真是厲害。

早不查，晚不查，局面剛一穩定，就立即攛掇皇上對甲字庫手了。

連口氣都不。

弄完甲字庫，其他各庫有了樣板，還逃得掉？

以后宮里人人談皇后變，他們宦的權勢豈不大大削弱？

不行。

一定要把甲字庫的徹查最后弄個“雷聲大、雨點小”的案子。

柳溍思索半天，最后翻出一個之前就上過的奏折，改了改重新給皇帝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