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蘇晚晚才知道，陸行簡所說的“委屈”是什麼意思。

甲字庫的掌庫太監復原職。

甲字庫徹查不了了之。

這幾乎就是在打蘇晚晚的臉。

當然，也更打陸行簡這個皇帝的臉。

輕輕吐出口惡氣，只盼著外辦事廠盡快建好，有自己的人手可以用。

至于一直懸而未決的外辦事廠位置，倒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就用榮王府邸，如何？”

榮王畢竟是親王，府邸在東安門外的十王街。

榮王去常德就藩，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京城，府邸肯定是要被收回來的。

欽天監已經算好了榮王就藩的日子，太皇太后圣旦節結束后就要啟程。

陸行簡略沉：“那朕讓榮王明天就去拜辭皇陵，麻利走人。”

榮王拜辭皇陵的消息和就藩的日子幾乎同時傳了出去。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慶云侯府。

慶云侯夫人和蘇晚晚的外祖母長寧伯夫人一起進宮訴起了苦。

“當初孝肅太皇太后剛薨逝，張家就縱奴行兇，強行侵占我們家在寶坻的莊田，先帝還縱容張家，把我們的莊田全給了張家。”

“說是等榮王就藩后，就把榮王的潤莊田給我們家。”

“結果去年雍王過世，沒有子嗣，雍王妃返回京城就向太皇太后討要榮王的潤田，太皇太后居然應允了，這不是直接打我們周家的臉？”

“皇后娘娘，您得給我們周家做主啊！”

雍王是憲宗皇帝第八子，陸行簡的八叔。無子藩國被取消。

蘇晚晚蹙起眉。

腦海里一條線突然串了起來。問：

“本宮記得，雍王的母妃邵氏，是江浙人士？”

“可不是，據說家里極窮，卻因為實在貌被送到宮中侍奉。邵太妃當年非常寵，被封為宸妃。”慶云侯夫人畢竟是老一輩，對憲宗朝時的宮廷況了如指掌。

王家，江南世家大族，邵太妃，一條以前沒留意過的線串了起來。

因為這樣，明的太皇太后王氏才會給守寡的雍王妃田莊。

頓時覺得頭大。

王氏深耕宮中二十多年，背后還站著江南世家大族。

現在只是而已，哪有那麼容易就被打倒？

蘇晚晚當即點頭：“先帝有言在先，這事周家占理，本宮去請皇上置此事。”

慶云侯夫人長長松了口氣，又提出個不之請：

“婉秀那孩子是個實心眼兒，如今還念叨著進宮侍奉。”

“皇后娘娘有孕，也該給皇上邊選幾個侍奉的人。”

“娘娘覺得，婉秀如何？”

蘇晚晚微微一頓，不聲地看向外祖母長寧伯夫人陳氏。“外祖母覺得呢？”

陳氏有點尷尬，卻也語重心長地說：

“娘娘，自家人在宮里相互幫襯，也是正理。”

蘇晚晚輕輕笑了笑：“婉秀斷了一手指，再到圣上面前侍奉，只怕不雅。”

“兩位外祖母若是有心，不如從周家小輩里另選才貌俱佳的姑娘送進宮，讓皇上自己選。”

慶云侯夫人目閃了閃，又道：“既然如此，老還想請娘娘賜個婚。”

“您說。”

“蔚州衛有個正四品的指揮僉事蕭彬，金陵人士，為人踏實可靠。”

“婉秀說了，如果不能進宮，想嫁給蕭大人。”

“如果能有娘娘賜婚，那也是個面。”

蘇晚晚呼吸暫停了幾瞬，大腦一片空白。

半晌都沒有反應。

鶴影聽到這些話，臉也變了，忿忿不平。

周婉秀進不了宮就嫁蕭護衛，憑什麼？

蕭護衛是收垃圾的渣斗嗎？

慶云侯夫人與長寧伯夫人面面相覷，不過是個正四品的武，求個賜婚也不允麼？

鶴影見狀，端上一碟荔枝：

“這是兩廣進貢的新鮮荔枝，是掛果后栽盆乘船北上、剛進宮的貢品，為的就是能趕上貢太廟。”

“兩位夫人嘗嘗鮮。”

慶云侯夫人與長寧伯夫人榮幸地拿了顆荔枝品嘗。

孝肅太皇太后在世時，他們周家也偶爾有幸能被宮里賞賜新鮮荔枝。

這幾年，真是連個新鮮荔枝葉子都見不到了。

如今倒是沾了晚晚的。

慶云侯夫人目閃了閃，往回找補：

“娘娘，賜婚之事要是難辦，那就算了。”

沒有必要為這種小事讓皇后娘娘為難，以后求的地方應該還多著呢。

蘇晚晚也終于恢復平靜。

“婚姻大事講究的是你我愿。蕭大人曾是我的護衛，為人很有主見，此事也要問問他的意見才好，本宮倒不好貿然手。”

慶云侯夫人笑著附和：“是這個理兒。”

……

太皇太后圣旦節的時候，宮里和去年一樣熱鬧。

只是經歷過中宮千秋節上的皇后中毒風波，這次外命婦都謹慎了許多，只是遠遠行禮賀壽。

王氏面慈祥地接大家的道賀，看向蘇晚晚的眼神充滿疏離。

瑞安侯夫人孫清羽面憔悴地看了王氏好幾眼，卻始終沒有找到可以說話的機會。

想去求蘇晚晚幫撐個腰，層層宮人隔得遠遠的，那些求的話也就說不出口。

宮人們看似客氣、實則疏離地說：

“侯夫人月份大，還是回去好好歇著。”

“我們娘娘也懷著龍嗣，可別沖撞了才好。”

孫清羽面晴不定，差點咬碎了銀牙。

同樣是孕婦，蘇晚晚因為懷的是龍嗣，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團團保護。

而呢，著孕肚還被無的瑞安侯爺趕出來應酬。

最可恨的是兒媳黃氏，仗著母親是宜興大長公主，屢次三番對使絆子。

墮胎藥都給在飯食里下了好幾回。

如果不是醫高超，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本來想把蘇皇后當作最后可以選擇的靠山。

卻沒想到，現如今的蘇皇后，想結都結不上了。

孫清羽垂頭喪氣地往外走，呼吸卻驟然停頓了一瞬。

迎面走來的人，見過，正是曾在皇宮住過不日子的馬姬！

不是說馬姬失寵了？

怎麼在這種大喜日子又宮了？！

……

蘇晚晚正要去午門的宴會廳招待外命婦。

卻聽人來報，保國公府的二溫氏想找，正在文華門附近等著。

那不就是顧子鈺的妻子溫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