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我的骨，地面冰冷跪不得。即便犯了什麼錯，所有罪責由我一人承擔。”

“還請恤的不易，先讓起來。”

溫舒意沒想到顧子鈺會站出來維護。

可是，太遲了。

瞪著淚眼看向顧子鈺，怒聲質問：“何必要你來裝好人？！”

然后直著上半，梗著脖子對保國公夫婦道：

“我溫舒意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讓我為蘇皇后抵命，我也認！”

顧子鈺形搖晃了幾下，臉瞬間煞白，雙目慢慢變得赤紅。

“晚晚姐……怎麼了？”

保國公世子夫人面不忍，心痛地看著小兒子。

想去把顧子鈺扶起來，卻被丈夫嚴厲地制止。

保國公世子夫人眼角。

沒有誰比更清楚顧子鈺對蘇晚晚的。

那不是普通男歡的迷與激。

是愧疚、恩、欣賞、慕、尊重摻雜在一起，織多年的執念。

當年他苦苦哀求家里去幫他求娶蘇晚晚，卻遭到顧家長輩的拒絕。

掌京軍的顧家要與首輔家聯姻，要謀反豈不是輕而易舉？

皇家怎麼可能同意這種要求？

只怕一旦提出，就會惹到宮里的忌憚和警惕，招致滿門災禍。

為了打消顧子鈺的荒唐念頭，保國公親自提出條件，讓他去邊軍掙到一定軍功再回來提親，免得委屈人家尊貴的姑娘。

顧子鈺毅然決然地去了。

只是還沒等到他掙足軍功，蘇晚晚就嫁了人。

白白在塞外吃了幾年的風沙。

他不喜歡溫舒意，顧家磨泡，他娶了。

如今，溫舒意懷著他的孩子，卻設下圈套刺殺蘇晚晚。

這讓顧子鈺怎麼接？

這孩子一筋，如果轉不過彎傷了自己，可如何是好？

溫舒意淚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咬偏過頭。

床上是喊晚晚姐，如今在長輩面前，依舊是掛念他的晚晚姐。

又何必來假惺惺幫我求？

白發蒼蒼的保國公夫人卻冷哼一聲，沒理會顧子鈺，對溫舒意說：

“你倒是知罪。”

“用不著你抵命。”

“蘇皇后福澤深厚，逃過一劫。”

“更是大人有大量，親自囑咐老，不必為此事傷了顧家的面，也不要淡了與宮里的分。”

說到此，保國公夫人長長嘆息一聲，整個人頹喪下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來歲。

蘇皇后大度寬和的表態，讓保國公府免掉了一場從天而降的滅門大禍。

可保國公府不能不給出個待。

否則，今天這場禍事，哪天被有心人再翻出來做文章，必將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皇上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有多狠，他們最清楚不過。

保國公夫人抬手指著溫舒意：“顧家門楣太低，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你肚子里的孩兒，我們也要不起。”

這話讓在場之人皆是一驚。

保國公府素來看重嫡子，連溫舒意肚中的孩子都不要了，這是起了殺心。

保國公本人沉默不語，很顯然是已經和妻子商量過了。

顧子鈺驟然一驚，重重地叩首：“孫兒有話，乞求單獨面稟祖父！”

……

馬姬被人用鐵鏈鎖在一黑暗的房間里。

有人進來給灌下一碗極其苦的湯藥。

馬姬面驚恐，掙扎著不肯喝，卻被著下灌了下去。

那人顯然是個老手，點了上的道，讓想吐都吐不出來。

馬姬歇斯底里地哀嚎：“你給我喝了什麼？我懷的是皇嗣？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本沒有人回應。

馬姬無力地垂下頭。

皇上當真不要了麼？

當初那些抵死纏綿，那些喊心肝寶貝的火熱話，都是假的麼？

不可能。

假的他怎麼會趕走皇后，讓住進曉園正房？

假的他怎麼會縱容指使宮各司各局，為辦這辦那？

假的，他怎麼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困？

一定是蘇晚晚使手段迷了，才讓他突然要讓嫁人的。

他肯定舍不得。

否則，怎麼會先讓喝墮胎藥，后來又輕易放過了呢？

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蘇皇后借孕肚搗鬼，皇上暫時被蒙蔽，不能來看。

只要蘇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沒了，皇上哪里還會多看蘇晚晚一眼？

自我安自我催眠著，覺得今夜極其漫長。

幽暗的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馬姬瞬間驚醒，喜出外：“皇上，皇上，您來救我了麼？！”

門推開的一瞬間，外面的燈照到男人的側臉上。

五立分明的英臉龐一半黑暗一半明，整張臉尤顯森可怖。

馬姬不自地打了個寒。

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

哪里是對寵溺有加、從容不迫的皇帝？

分明是來索魂的厲鬼。

下一瞬，男人走進來，房門關上。

唯一的一亮熄滅。

馬姬整個人往后躲，全繃得像拉滿的弓，抖不已。

不要過來啊！

黑暗中，男人終于開口。

“肚子還疼嗎？”

馬姬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男人又說話了。

“保胎藥要繼續喝。”

馬姬怔住，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剛才給我喝的是保胎藥？

他在關心我？

似乎都聽出來，剛才那句話里帶著溫。

巨大的喜悅從心間綻放。

的子慢慢放松，聲音帶著抖：

“你不怪我行刺皇后？”

陸行簡默了一會兒，并沒有正面回答的問題。

“你先回馬家。”

馬姬忙不迭點頭，可又意識到他看不到，哽咽道：

“我會聽話，只要你別不要我。”

他一點都不計較刺殺皇后。

他是的，一點兒都不在乎蘇晚晚那個賤人的死活。

否則，怎麼會放回馬家呢。

賭對了。

賭對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心意。

陸行簡沒再說話。

馬姬又有些不確定了。

他好像從未明確對自己許諾過什麼。

思索半天，還想再抓住點什麼。

卑微地乞求：“你抱抱我，再抱抱我，可以嗎？”

沉默。

令人不安的沉默。

男人一不。

馬姬用力扭子，往前手，握住男人結實修長的胳膊。

陸行簡往后退開一步，掙馬姬的手。

他有潔癖，不喜歡有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