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昂擰眉，“你妹妹已經跟著李總管回京了，你別再添。”

終究，他還是不住憤怒，咬牙切齒道：

“刺殺皇后，你怎麼敢的？！皇上沒抄家下大獄就算是萬幸了！”

馬姬依舊不相信這個事實：

“不可能！我肚子懷著的可是龍嗣！大哥，皇上不可能把我嫁人！”

馬昂臉很難看，強著火氣。

眾目睽睽下刺殺皇后，他這個妹妹真是蠢得可以。

也不知道是了什麼人的挑撥，居然會做出這種膽大包天的事。

而且馬姬犯下如此大錯，能保下一條命已是萬幸。

不趕嫁人消災，還等著秋后算賬麼？

很快宮里來了賜婚懿旨。

馬姬心都碎了。

可是還殘留著一僥幸。

不是賜婚圣旨，皇上沒想給我賜婚。

他一定是不得已的。

即便如此，還是被馬家送上花轎，踏上去往延綏的遙遠路途。

與此同時，再度核查邊儲的消息傳了出來。

馬昂徹底坐不住了。

他顧不上獨石營的戍守，騎馬趕到大同找自己的上司大同總兵溫恭商量對策。

這個節骨眼兒上，他是真怕宮里找個由頭，把馬家給端了。

到現在，他還不清楚刺殺皇后一事牽扯到溫舒意。

溫恭倒是淡定許多：“怕什麼，上次不都查過了？保國公府那邊的口風也是讓我們安心。”

馬昂還是不放心，“既然查過，為什麼又要再查一遍？”

溫恭面猶疑，宮里的心思，不是他們這些邊軍能猜得的。

“前不久本剛遞了請功折子，且試探朝廷是什麼態度。”

功勞并不大，宮里若是對他們邊軍有意見或不滿，大概會駁回。

沒過多久，升賞命令就下來了。

溫恭、馬昂等人各賞白金五兩、文綺一襲，另外有人加俸一級，有人升一級，總人數達到百人。

升之人是前不久才調到大同邊軍的，算是皇帝的親信，眾人眼饞不已。

皇上普降甘霖原來是為了提拔自己的親信。

倒讓他們沾了。

不僅如此，大同和宣府都發了馬價銀用于買馬。

其中大同一共三萬兩，宣府只有一萬七千兩。

大同邊軍將領不安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皇上對大同邊軍當真是看重。

馬昂也安下心。

卻總覺哪里不對勁。

馬姬怎麼會蠢到自己去當眾行刺皇后，把一手好牌打爛？

但凡安生點，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來，還愁沒有榮華富貴？

一定是背后有人慫恿。

他讓得力心腹去馬家在京城新置辦的宅子里仔細調查。

……

陸行簡也讓人仔細調查過馬姬與溫舒意的行蹤。

馬姬并不是跟著溫舒意進的宮，而是穿著宮服被有心人悄悄領進宮。

進宮時出的是值殿監宮份。

現任值殿監掌事太監經過嚴刑拷問，矢口否認說自己手過這事。

而領進宮的小侍，查不到任何背景，已經在出事當天悄無聲息地死了。

陸行簡瞇了瞇眼睛。

經過幾的清洗，在宮中還能行事如此流暢不痕跡的勢力，已經不多了。

而且他們選擇的行刺對象不是皇帝而是皇后，這樣一看，范圍立即窄了許多。

他當即下令徹查甲字庫。

清查人員也不用宮里的人了，直接從北直隸各州縣調經驗富的查賬老手。

這倒是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皇上這是瘋了？也不怕出大子？

可是這次皇帝是親自盯著，甲字庫查賬清點誰也做不了假。

外涉案員就像火燒眉，四奔走，趕尋找補救措施。

誰也不想丟掉烏紗帽、全家蹲大獄呀！

不人上了歪腦筋，打算把水攪深攪黃，讓皇上不敢深究甲字庫貪腐案。

攛掇史臺和六科給事中往重了彈劾邊軍貪腐案，罪名往重了擬，而且要求貪腐案一經查出，雙倍賠償，還要上到巡的員全都被罰。

……

夜已深。

書房里，陸行簡還在拿著奏折鎖眉頭，蘇晚晚進來時，他也只是讓先去睡。

“早點休息，別熬夜了。”蘇晚晚低眸掃了一眼他手里的奏折。

陸行簡把手里的奏折一扔，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疲憊地著眉心，另一只手把蘇晚晚拉到上。

“這幾天怎麼樣，肚子還疼嗎？”

他的聲音疲憊中帶著溫。

蘇晚晚低眸，手放在腹部：“還好。”

這幾天，陸行簡不準再出坤寧宮，盡量臥床靜養。

目閃了閃，說：“聽說，馬姬在出嫁途中了胎。”

養著劉七這幫人，外頭消息還是靈通了不。

陸行簡剛舒展的眉頭又擰起，良久，冷哼一聲：

“便宜了。”

簡單四個字，殺氣騰騰。

蘇晚晚微微頓了一下。

現在的他，對馬姬還真是沒有半分憐惜。

是馬姬自己作掉了他對的最后一憐憫。

的纖纖玉指上他的眉心，輕輕著：

“別心急。”

懷著“龍嗣”的子流落在外，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做文章，那就絕對不會是小事。

往大了鬧，沒準有人會打著“勤王清君側”的口號起兵，企圖擁立小皇子登基。

馬姬若是聰明，就會喝下那碗墮胎藥自保。

可惜沒有。

就像當年的自己。

這也是蘇晚晚當年拼死瞞住懷孕生子消息、堅決不肯暴衍哥兒世的原因。

馬姬卻沒有把孕肚藏起來的想法和眼界，反而仗著肚子里的“龍嗣”招搖過市。

幾乎就是行走的活靶子。

陸行簡不把馬姬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反而送得遠遠的，讓別人有可以接近的機會。

為什麼？

當然是看什麼人會不知死活，跳出來暴野心。

現在這個時候重啟九邊核查的節骨眼，若是以刺殺皇后的罪名理馬姬，馬家一旦煽邊軍鬧事，之前對邊軍所做的安就都白干了。

倒不如先按兵不，靜待時機。

等他們自己作死，作大死。

所謂帝王心，對馬姬這樣一個小小的人也是利用到極致。

那他對自己呢？

蘇晚晚眼神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