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些核虛弱的男人，才會在比自己低級、奉承自己的人上獲得優越。

而真正的強者，更加慕強。

如果不是他例行巡邏走到這里，大概也不會見到這副態。

很難說是不是故意為之。

如果是故意的……

張詠的心臟急劇跳，。

巨大的痛苦襲來。

他只是個閹人……何德何能？

更令人抗拒和不安的是，這痛苦還伴隨著巨大的快樂。

是種被認可、被欣賞的圓滿。

作為男人，作為雄，被最尊貴最麗異認可。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擁有正常七六的普通男人而已。

“誰在那？”

蘇晚晚后，突然傳來一道幽靜的男子聲音。

簡單的一句話，讓蘇晚晚子僵住，醉意瞬間消散了大半。

是陸行簡。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空氣冰冷而僵。

蘇晚晚盡可能保持平靜，搖搖晃晃地轉。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在差點穩不住形的那一刻，張詠手扶住：

“娘娘，小心。”

蘇晚晚大意外，忍不住抬眸看了張詠一眼。

張詠面容端肅平靜，看不出什麼緒。

在印象里，張詠是個冷酷無的人。

的多次放低段示好，如同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個攙扶和提醒，完全不是他的作風。

卻有些不合時宜。

蘇晚晚站穩后，往后退了兩步拉開距離，真誠道謝：“多謝張大伴。”

張詠回手，行個抱拳禮：“恭送娘娘回宮。”

蘇晚晚沒有留意到，他沒有再自稱奴婢。

鶴影這時趕了過來，上前扶住蘇晚晚，關切地問：

“娘娘，可是頭暈？”

陸行簡站在不遠，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只是語氣淡淡地命令：

“扶皇后回去。”

鶴影扶著蘇晚晚先走一步，雪地上留下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

其他隨從早就避得遠遠的。

陸行簡上下打量張詠，眼神冰寒幽冷。

“想人了？”

張詠沉默了幾瞬，辯解道：“皇上，方才只是……”

陸行簡面無表，語氣輕飄飄的，卻有雷霆萬鈞，直接打斷他。

“皇后，也是你能肖想的？”

張詠當著他的面去扶蘇晚晚，看似無意，其中約的挑釁意味，他卻太懂了。

張詠神平靜，躬道：

“皇上言重了。皇后娘娘喝醉酒黯然神傷而已，微臣巡邏到這，剛好遇到。”

他的話風一轉，帶上了幾分勸諫意味：

“馬姑娘的事，皇上您不必把氣都撒在皇后娘娘頭上。”

“您這樣疏遠為難皇后娘娘，宮里宮外的人會落井下石，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難。”

他抬眸看向陸行簡，語氣誠懇：

“皇后娘娘心高氣傲，不肯低頭，猶如這雪中寒梅，孤傲堅韌，應該被憐惜，被珍重。”

馬姬那種人空有貌，浮夸做作，和皇后相提并論都是對皇后的不尊重。

只是，他其實更愿意看到皇上去寵馬姬或者別的人。

陸行簡下頜線繃起，語氣涼薄而諷刺。

“朕的皇后，倒是勞你費心。”

上次他的警告，很顯然張詠全然沒有聽進去。

張詠低頭行禮：“帝后和睦則社稷安穩，正是眾所歸，微臣職責所在。”

好一個職責所在。

說得比唱得都好聽。

陸行簡冷冷笑了一下，眼底愈發冰冷，拂袖而去。

他從坤寧門進廷，視線在坤寧宮門口那三個雪人上停頓了一下。

蘇晚晚已經在鶴影的侍奉下睡了。

陸行簡帶著一寒意進門時，鶴影正領著小宮們收拾臉盆、帕子，見到陸行簡便忙不迭地退下。

陸行簡默默坐到床邊。

蘇晚晚假裝睡著，實在不想與他吵架。

可是長長的睫羽還是偶爾撲閃，如同展翅飛的蝴蝶。

床頭燈影影綽綽地照過來，睫羽在臉上留下一層淡淡的影。

靜謐而好。

陸行簡靜靜看著，努力平復著心中的怒火。

最后從懷里掏出個小件，遞到手中。

蘇晚晚終于睜開眼睛，打量著手中的東西。

這是個木頭雕的小人偶。

做工糙，人形的廓卻大致清晰。

是個穿著宮裝的人，溫的眉眼和削肩細腰，整的覺很像蘇晚晚。

人偶中空，里頭還有張字條。

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兩個字：娘親。

蘇晚晚瞬間淚流滿面，把人偶按在前，就像在抱著的小寶貝。

聲音哽咽而細弱：“你見到他了”

“嗯。”

空氣又安靜下來。

陸行簡開了口，聲音有淡淡的沙啞：

“一起吃了浮元子，堆了雪人。”

為了能抱抱他的兒子，他不得不把錢檸的兒子和干兒子都挨個抱了一遍。

他其實并不是多麼喜歡孩子的人。

可三個差不多大的孩子站在面前時，他就覺得衍哥兒特別可，也特別委屈。

委屈到，親生父母健在卻不敢相認，只能像個孤兒一樣寄人籬下。

他煩躁地切斷念頭，不讓自己繼續往下想。

李榮的死，讓他更理、更冷靜地看待邊權勢各方的角力。

為皇帝，他依賴邊的宦為他鞏固權力。

同時也被他們嚴監視和管控。

那些既得利益者，怎麼能容忍冒出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威脅到他們的權勢和地位呢？

沒有比他更愿意放權給宦、更依賴宦的皇帝了。

所以他暫時是安全的。

可是，在文里擁有廣泛基礎和號召力的蘇皇后就不一定了。

蘇閣老還活著，健碩。

蘇皇后只要誕下皇子，蘇家勢力很可能卷土重來。

蘇閣老當初堅決要殺的“八虎”，絕不可能容忍這種況發生。

他即便有心護住妻兒，他邊倚重的那些人也不會遂他的心意。

一邊是妻兒，一邊是日益膨脹的昔日親信。

他需要在這種復雜的境況中小心翼翼地平衡局面，改善局面。

猶如在高空走索，一不小心很可能摔得碎骨。

而現在，況更復雜了。

張詠還覬覦他的妻子。

蘇晚晚，從來不缺慕者。

在他們冷戰的這些日子里，居然瞄上了張詠這個閹人？

真當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