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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故。◎
自引靈歸來,大家不可避免到了幾分疲憊。
但孝期過了，新的類似于興和不安的緒，也同時湧了上來。
大家都知道,該上新帝登基了。
可還沒有等落到位，前朝大臣那頭就自上面傳下來個消息,新帝效法先帝,行“半孝禮”，用新帝的話說就是,國孝以日代月,約束萬民,但家孝不可免除，當以他為人子之表率。
先帝時候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半孝先例，當然一部分原因是當時先帝確實非常年輕,十三歲的皇帝大概是極其有的,能先帝以三年孝期為緩沖,最終功穩妥地坐穩了皇位，也是先帝的本事。
實話實說是特殊況,且那是本朝大魏才建立十幾年,說得難聽點高祖走得太早,江山打下來才治理了十九年,就人都沒了落給了後面兒子來理。
說起來是百廢待興,但因為是前朝昏聵，又是宦又是前朝黨爭,再有外邦侵,留下來的爛攤子被先帝打下來接手,真不是個好況。
高祖先帝是為了理各方面的政務,憂外患都理得七七八八,就廢去了大力了，已經沒有更多的功夫來規定禮教之類的東西。
再說高祖是個武將出，對紙面上的文臣禮節那一套并不怎麽喜歡，故而是屬于不太講究的那一類，當時臣子便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先著重要的事來辦。
最重要的是，高祖是不講究的人，在禮儀上尤其胡來，能娶了臣子妻子，一個和離後的寡婦，還想為遣散後宮，把正兒八經的世家出的皇後燕氏給弄了扶珍妃上位，那就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
高祖末年時候，朝廷外都被他異常強勢的態度搞得很無奈，只不過最後他走得太突然了，不然誰也說不準，一個武將出拿著兵權的強勢皇帝能不能就這麽來把皇後燕氏拉下來。
所以，到了先帝時候，他占了一個“年”的，再加上按著自己的方式說要守孝，衆人便也不好說什麽了。
他正兒八經按照嫡庶有別，好好地尊敬燕太後，又送走了珍太妃，把禮數那套東西重新撿了起來，也沒有人禍朝綱或如何，那便無大礙了。
但新帝可不是這個況了。
新帝都二十有四了，一對兒健健康康地在膝下，雖然聽聞只有昭娘娘一人有寵人心裏頗有微詞，但大家想著以後時日還長，當了皇帝便能看到更多的人，天下佳麗盡後宮，總不能還出一個癡種不是？
在這樣的況下，他說要效仿先帝，也要守半孝，并且非常明確地劃分出了“皇帝”的國孝和家孝區別，底下一個自太子時期就知道是他麾下的文臣遞了折子上來，明確地區分定義，擺明了就是他自己打算這樣守著。
讓他們不安的是，這個國事不停，家事暫歇的說法。
大概是得了授意，好些文臣都說了類似的事，是講的先帝朝初年守孝時候的況，當時先帝是怎麽做的，遵守了哪些禮節，遵循的是儒家的什麽規制等等。
當時朝廷上提出來的時候，不人都沒反應過來，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新帝的規定比先帝那時候要寬松一些，先帝是他和先皇後上氏一道守的，要求更嚴格一些，但一定程度上確實是耽擱了國事，但先帝當時對朝廷的掌控度也一般，他也是忍耐了三年以後“一鳴驚人”，排除異己，將朝政全攬于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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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意思很明確，他作為人子可一個人守便是，大致容便是不參加宴席娛樂、不進後宮、選秀可開但他不納人、另有茹素搭棚、非國事在則著素等規矩，為期三年。
其他人按照國孝的要求，把一百天的規矩完好就行，他不做強制約束。
當時反對的人便跪下了一片，大部分都是世家的人，他們可還盤算著其他呢，哪能容許新帝一來就給個“下馬威”？
衛卿珩心裏惱火，但面上一點未，坐在大殿上面無表，把那些態度激烈和強烈反對的人全記在了心裏，同時盤剝著他們背後的關系圈子，默默地觀察和算計著。
等兩邊撕吵了數次之後，他才表示差不多了，可以退朝。
他雖然監國數次，自為太子，早知自己是國家的統治者和擁有者，但真正登上皇位之後，他才知道他要走的路還很遠。
先帝已經給他鋪了一條最好的路，連珍貴太皇太妃都給安排回來了，由頭也遞上了，他卻還是到了焦灼和為難。
朝廷裏明顯有一批人是和他對著幹的，還有一批人冷眼觀察著，另有一群人一會和他對立一會又幫他說話，剩下才是部分站在他這邊的，卻也藏著自己的心思。
先帝當了四十幾年的皇帝，才算把平衡之道玩到了極致，衛卿珩知道自己也該用這個法子，但他子不同，有些卻總無法容忍。
他本想著大刀闊斧地來辦事，現在卻發現就連這麽一個只和他自私事有關、表達對先帝孝心的舉，都會被種種掣肘，明明大家心裏都清楚這是合理的好事，卻因為各種心思，落到了他們口中，他就是要幹什麽大不韙的事。
衛卿珩瞇了瞇眼睛，本來回書房的腳步一頓，轉道：“去你們昭娘娘那。”
“是。”徐有德立馬應道。
引靈的事結束，戴玥姝就從乾清宮的後院搬了出來，仍然住在興慶宮的惜芳園裏頭。
娜良娣于是又和過去一樣，經常來找說話，也順便能和兩個孩子玩耍。
若不是現在時日還敏著，們都想在院子裏搭個秋千，大人能玩，小孩子也能玩。
兩個娃娃隨著走路穩當，不僅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小跑，還會不太穩當地蹦蹦跳跳了。
安安出去一趟，送了個靈，雖然是小太監仔細護著，但到底了些苦頭，覺臉上的都了。
如果不是大人鼓或是樂樂尋他一道，他都不彈，只坐在那裏玩耍了。
樂樂練穩了步子，果然就開始了活躍的日常。
平時追貓跑的事沒有做。
戴玥姝回憶自己小時候，尤其年紀小些的時候，大概更加“人來瘋”，特別喜歡追著人跑，若不是樂樂還小，說不定就會爬樹翻牆了——
畢竟親娘小時候就幹過這些事。
“真的嗎？”娜良娣看起來很驚訝，一雙藍的眼睛都瞪大了。
“娜、娜娜！”樂樂跑過來，把從院子裏剛搬出來沒有多久的白梅薅下來的花朵遞給娜良娣。
這白梅可難得了，宮裏外也就十來盆，戴玥姝這裏有一盆，結果給嚯嚯了，戴玥姝不用看就知道常忠此時一定滿臉糾結。
既高興他經手照料的花得了小公主的喜歡，又心疼這珍貴的花木給薅下來了不，看著有的枝都要給小主子掰下來了。
“下次就制止。”戴玥姝對邊人道，“你們若是不敢，便來報給我，樂樂會聽我的話的。”
“我……”娜良娣拿著花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沒事，”戴玥姝笑道，“小丫頭對你孝順呢，這是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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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樂樂。”又板起了臉，看向似乎意識到自己辦了壞事的樂樂，“你拿你爹送給我的花，送給娜圖雅，是不是不太合適？摘了花朵不說，還差點弄死了一棵花木。不是你的東西，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待呢？”
樂樂完全沒法理解這一大段的容，戴玥姝也知道周圍人慣會寵著，一個新帝的大兒，能不得的東西也很，但戴玥姝不想讓養這樣的習慣，所以態度必須首先表明出來，讓意識到這件事的不正確。
樂樂得學會珍惜，學會護花木生命，最重要的是要尊重他人之，恩別人的心意，作為天家人，不能先學會“踐踏”。
如果是樂樂自己的東西，便是失手打碎了幾個，甚至故意摔東西，戴玥姝都不見得那麽認真。
但這不是樂樂的東西，是衛卿珩親自點了送給的，哪怕戴玥姝一個院子裏到都是衛卿珩送給的各種稀罕件，也會同等重要和珍視地對待每一樣，珍惜其中的心意和溫。
但隨後，和緩了語氣，溫地親吻，誇獎做得對。
“樂樂是好孩子，知道孝順，知道對辛苦照顧你的娜圖雅好，你真棒。”
樂樂反應了一會，大概是在思考，但很快的小腦袋就甩開了這件事，轉而高興地和親娘，互相親親臉頰。
兩個人并不吝嗇這種互，偶爾娜良娣也能得到樂樂的和親吻，其他人便不好說了。
了樂樂的背後，裏沒，巾也好好的，幫重新整理了服，戴玥姝才放樂樂繼續到院子裏玩耍。
這有一個好，白天力都消耗得幹幹淨淨，兩個孩子晚上睡覺明顯更安穩更香甜了，先前的夜起和突然醒來的次數便也了。
娜良娣在傍晚的時候告辭，是不可能留下來和衛卿珩一個桌子用膳的，那樣可能吃白米飯或者只能拉兩口飯菜就吞咽不下去了。
對衛卿珩的不安如此明顯，沒有其他男子在這，戴玥姝也說不準是恐懼所有的異男子，還是單純害怕衛卿珩一人。
但登基以後，衛卿珩的氣勢就更加明顯了。
他越來越靠近一個的、威嚴的帝王該有的樣子，哪怕他長著張很致、面年輕的臉孔。
可能擡頭看他的越來越，戴玥姝前後也適應了一番，才看悉了他一金黃龍袍的模樣。
皇帝祭祀天地和宗廟時候穿的十二旒冕是黑的，傳統玄，上下裳，極其威嚴。*
衛卿珩登基大典的時候就是這麽一套，另有一套是備用的，規制上相同，但部分地方有差別，都看他穿過。
上朝屬于社稷之事，每天早朝都是另一種相對簡化一些但其實一樣很複雜的袍式袞冕服，這個一般是在年節時候或是社稷、先農祭祀之時穿的，每月頭日也會穿，這個袍子是黃的，上繡了大面積龍紋。其他時候上朝穿相對簡單很多的龍紋絳紗袍，頭上必戴通天冠。
其他時候常服就比較隨意了，比較多，紫、紅等，花紋樣式也很多，龍紋就有多種多樣，當時戴玥姝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屬于是大開眼界。
另外衛卿珩據自己的喜好，也讓人準備了沒有龍紋的裳幾套，當然現在大部分時間他除了辦國事的時候，其他都是素服簡冠，以守孝道。
關于守孝的事，他還在和群臣拉扯當中。
這是新帝和群臣之間的磨合，關系到他們以後的種種，正是互相試探時，所以即便衛卿珩已經很有些不耐煩，記仇都不知記了多了，他還是忍著沒有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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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晚，我早晚……”
衛卿珩沒說後面的，但明白他意思。
他是皇帝，現在群臣和他的為難，未來都會報回去的，也不知道是世家盤踞了太久過于自信了還是如何，才讓他們覺得一代代皇帝都會忍他們的掣肘，他們在朝廷上囂張結黨。
衛卿珩舒了口氣，換了裳，和一道用膳。
戴玥姝也沒出孝，幹脆隨著他一道了，因為這一原因，宮裏外理論上應該能部分結束守孝了，但實際上大家都守著。
“今天太妃們又讓人來找我試探了。”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說話，前頭太忙，流時間都不多，只能不守著規矩，邊吃邊說，左右兩個人都不介意。
今天做的是素三鮮，用的是青菜、草菇和金針菇，這個冬季青菜難得，是宮裏暖棚送來的，産量有限，也就宮裏幾個高位主子能吃上，但這個時候的綠葉蔬菜都格外好吃，仿佛還帶著甜味，至衛卿珩和戴玥姝都用得很高興。
又有一道冬筍香菇燒面筋皮的南方菜，冬筍剛摘下來做出來的正是鮮爽口的味道，搭配上面筋皮、切好的香菇，鹹味噴香，戴玥姝覺得這面筋皮的口很特別，是很好吃的素食了。
做的山藥湯很清爽舒心，若不是戴玥姝點名了吃山藥，宮裏頭一般是不給安排這個的，山藥有些人容易過敏，算是藥材也算是食，飽腹也不錯，戴玥姝和衛卿珩都能用這個，自然也不會特別顧忌。
衛卿珩聞言便笑了：“沒事，明兒就該恢複了，旨意明天早朝之後落下，我一次全安排了。”
“先給位置再走禮？”戴玥姝隨他放下筷子，了手。
“對。”他道，“正式的一道道冊封禮肯定是短時間走不完的，但出了頭月，就該工了。欽天監算好了日子，二月廿五正是適合土播種的時候，早春種再不開始就該等不及了……再有那麽多宮殿要修繕的修繕，該準備的冊封禮節也要進行，早開始早結束。”
雨水前後，春種差不多就該準備好了。
南邊種得早一些，天氣暖和得更快，北邊慢一點，非得等冰雪融化得差不多不可，也就是到了現在差不多時候了。
皇帝安排的，那基本上是湊著中間的時間，兩邊合適，至指令發下去，農忙就該開始，重要的農事是半點不能耽擱的。
之前因為先帝薨逝，在正月裏頭，已經不算很吉利了，現在過了頭一個月，更應該抓工作。
這是社稷本。
“還是差不多原來那樣？”戴玥姝順口問了一句。
“是啊。”衛卿珩坦言道，“皇兄弟姊妹這邊先不，總之先把太皇太後和太皇太妃的事理好，然後是先帝後宮裏這些太妃，最後是我這邊的後宮，再這之後才到宗室之類。”
戴玥姝點點頭，衛卿珩又笑。
“我要不要先恭喜恭喜宸昭娘娘？”
戴玥姝無語看他，衛卿珩也不惱怒，又問。
“今天孩子們可好？”
“都好呢，安安和樂樂都問了你，說‘爹爹’‘爹爹’。”說起這個也驚奇，“明明我和他們相更久時間，怎麽他們不念叨我，都想著你呢？”
“因為我不在他們邊吧。”衛卿珩不介意吃味，但說著又有幾分慨，“又是登基又是開春種的，我太忙了，沒有功夫陪他們，他們還能想著我幾分，看來是之前和他們的沒白。”
“哎，”道，“那看來是我整日陪著他們，才讓他們不珍惜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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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卿珩被作怪的樣子逗樂了，忙道：“是他們不乖，不知足，壞孩子。”
“你才壞呢！”立馬反駁，“當爹的不陪伴小娃娃，難怪他們念叨你！”
“好好好，我壞我壞。”衛卿珩就知道會這樣，但一點也不生氣。
隔天。
戴玥姝這邊讓了底，所以大家對于的晉封并不意外，只是能得宸字，的分量又重了幾分。
從今天起，就是名頭上的宸昭貴妃了。
“恭喜貴妃娘娘。”
“賀喜宸昭貴妃娘娘，薇熹公主也來給您賀禮了。”
……
一屋子人說著喜慶的話，戴玥姝賞了兩個月的月錢，考慮到衛卿珩那邊的守孝，并不怎麽太大作。
太皇太後輩的安排是意料之中，太妃的理也差不多沒有驚喜，只有衛卿珩後院裏頭，人說多不多說不。
頭個是宸昭貴妃戴氏，從一品，還有先帝和新帝兩個給的封號，分量不可謂不重。
下面正二品的四妃只安排了一個，就是狄國來的和親公主娜圖雅，原本是良娣，現在給安排了一個淑妃的份，這是為了兩國友好，主要是給小國一個面子，衆人還算能夠理解。
下面的何良媛和井良媛，一個淑媛，一個淑榮，何淑媛在前、井淑榮在後，都是從二品，估計只要不犯錯，未來熬熬資歷，總能往四妃剩下的三個位置裏爭取爭取的。
元昭訓和陳昭訓，前者只得了個正四品的榮華，後者了從三品的婕妤，想來以元昭訓的子是不樂意的，和陳氏都屬于犯過錯的，比起來還更好看，但沒想到位份更低一些。
另外更讓不平的是，宮裏頭額外提拔了上選侍，從正六品的選侍了正三品的貴嬪，跳級跳得可是相當厲害。
衆人猜測是上家出了力，畢竟如今上首輔的勢頭是更大了，雖然不見上家其他子孫特別厲害，但就憑這位首輔，上家從龍之功，青雲直上，宮裏的兒也因此得了好信兒，可謂是相當讓人眼紅。
但更讓人在意的，不是這些人的安排，當然們確實也非常打眼，可眼下衆人在意的，卻是新帝一下子把後宮外似乎全都封了一遍，該給的都給了，唯獨——
“沒有我，是嗎？”
“娘娘！”顧嬤嬤痛心地跪在了地上。
正月十四先帝薨逝，之後一個月的皇帝國喪守孝過去，出了這時，當今正式登基，對外給了各項聖旨，往後再才慢慢地把各後宮的都賜封了，這等屬于國事也是家事，先給旨意再等出孝了走禮。
前後統共過了百天，整三個月多，這才算是徹底出了國喪，宮裏外終于能有娛樂開始喜訊了。
事生生地他們多了三個月。
他們都知道太子妃是撐著這口氣，才一直堅持著。
但今天珍貴太皇太妃莊氏回宮，再加上慈寧宮修繕完，到的聲音實在是太明顯的，喇叭吹的、鑼鼓敲的都是喜樂，可不就是傳進來了嗎？
除此之外，宮殿修繕好的、太皇太妃回宮的，另外還有自太皇太後燕氏開始的正式冊封典禮，喜訊能一直從現在五月多排到十二月，甚至明年也是接連不停，改年號了，開恩科了，種種種種。
“我早該預料到的。”趙嫣然淚水默默地進了鬢發裏，躺在床上生不如死，“我是宮裏頭的明人了。”
“他們都搬進了後宮裏，而我要在這個東宮裏等死了，”聲音沙啞，灌多了藥話都要難開口了，“我這輩子，都進不了坤寧宮、住不進那燕氏、上氏住的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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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嬤嬤想說還沒搬走呢，但想想高祖輩的結束了，新宮殿都修繕好了，太妃們一搬進去，可不就是到後院的這些了嗎？
又說不出來話了，只能一個勁地哭，趙嫣然也哭，訥訥低語，沒任何人聽清楚。
當年高祖皇帝欽點坤寧宮為皇後居所，首個住進去的現在的太皇太後燕氏，後來住著的就是有名的孝廉皇後上氏。
楊貴太妃忙活了一輩子，都想讓自己從貴妃變皇後，但直到先帝死了，也沒有給這個機會，現在是要直接搬去了馬上要修繕改建好的慈英宮，神狀態已經大不如前了，在送靈柩陵墓時差點失態到沖上去。
趙嫣然很難形容自己此時的心。
說悔恨也有，但更多是惱怒，是怨懟，是不甘，是滿腔的抱負折戟在此的怨恨……還有不敢明言的恐懼。
害怕死亡，也害怕下去見那些人。
終于産生了悔意和恐懼，但此時已經不由了。
趙家又往宮裏遞了幾次牌子。
但新帝已經登基，過去東宮的已經做不得數了。
戴玥姝目前執掌宮務，衛卿珩給了不權力，幾乎等同于皇後，不過考慮到還是新手，還是寬容了幾分的。
印被他從太皇太後那裏拿回來了，不知道他是怎麽作的，但畢竟太皇太後年紀也在這裏了，若還把持著，說來也不太好聽，當然更大可能是其中夾雜了一些其他什麽東西。
總之回來之後他心也不是很好，對太皇太後的不滿大概又多了一層，但他現在已經能藏得很好了，若不是戴玥姝了解他、知悉他的緒，他又沒有刻意在面前掩飾，也不會發現。
衛卿珩本來想直接給戴玥姝的，被婉拒了，他不知腦補了什麽，最後點頭應下，沒有再勉強去收。
收到信兒，戴玥姝本來是想人進來的，可衛卿珩聽說之後，一口否決，顯然是最後這點面也不想給了。
“等人真多快沒了，再請他們進來吧，省得多生事端。”
聽說是新帝否了，原本還在前朝各種作的趙家一下子安頓了下來，趙夫人當時的表也見了的戴玥姝很難形容。
這位新夫人似乎是想笑的，是那種嘲諷的笑，不是對著衛卿珩去的，估計應該是對著趙家，但最終克制了下來。
這位趙夫人還年輕，大概是沒有那麽好的面子功夫水平。
最主要的或者說是戴玥姝猜測的最大可能，還是這位趙夫人可能對趙嫣然、對趙家也升起了不滿。
聽說也有了個閨，還正年輕著，以後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孩子，和原本夫人留下來的孩子不是一條心，簡直不要太正常。
而且，當時嫁進趙家的時候，估計是只看到了他們趙家的面和興盛，不知道其中冷酷的，現在大概已經反應過來了，只是估計不會有後悔的可能了。
已經有了孩子，就算是和離，那也只會是趙家的兒，年齡還那麽小，親娘不在的話，小娃娃是肯定要委屈的，最後連親事都沒有得參詳，直接被送去為了利益聯姻的概率太大，是不忍心賭的。
所以說，只能日子就這麽過著了。
因為種種原因，貴族家裏前後娶幾個妻子的況還多，繼室屬于比較常見的，當然守寡和寡婦再嫁的其實也不，講究些的人家是前者，一般點的人家基本寡婦都會再嫁。
繼母和繼子的關系，也大部分都是平平淡淡，不互相撕扯就已經很好了。
就戴玥姝知道的，段雲煙和的繼母差不多就是這樣，說真的是不冷不淡，不算親熱，也只是一般友善，勉強維持表面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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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位段夫人已經是戴玥姝見過的繼夫人裏頭很好的存在了，心很寬，沒有什麽要求，禮貌管管，還給了孩子一定的自主權。
段雲煙下面的幾個弟弟妹妹其實都還喜歡這個繼母，是真心願意喊母親的，段雲煙也承認這個繼母本的出，是能拿著人的接尺度做事的，從不勉強什麽。
像段雲煙親事安排下來的時候，出于良知和溫，繼母是明著反對過的，認為不合適，但是段老爺架子夠大，一人決定了所有，已經答應下來不容人否決，段夫人私下裏還指點過段雲煙不，不事都是告訴的，段雲煙不是不激。
但對生母的記憶很深刻，當時已經是記事并懂事的七八歲年紀了，又天生早，所以其他弟弟妹妹沒有反應和記憶，很快認可了新夫人，可不太能夠做到。
不願意母親的份被其他人替代，哪怕這況其實很常見。
直到了出嫁以後，知道了其中的不易，段雲煙才算徹底和繼母和解，關系反而親近了起來。
像是趙家這樣的，就不會是個姑娘家的好去。
連自家的兒都能這麽當工去謀劃，兒子養得也相當碌碌無為，可不就是沒有什麽給人當前途的地方嗎？
段家也不算很好，但段老爺是不怎麽樣，繼夫人卻還不錯。
如果是這樣的婆婆，能不怎麽管事，不手太多，也不特別立什麽規矩，相當隨緣隨的，新媳婦進門沒多久就能帶著正兒八經管家的，比較起來已經算很好了。
過了三日，興慶宮太子妃那頭報了不好了。
不僅惜芳園知道了，大概後院各都聽見了。
戴玥姝放下逗娃娃的撥浪鼓，平靜地把膝蓋上的孩子抱給旁邊的娘。
“派人去乾清宮通知陛下一趟吧，看陛下意思是讓趙家人進來見見還是如何。”
“是。”
“伺候我更。”戴玥姝吩咐道，衆人立馬忙碌起來。
但也不用太折騰，一直傳著素呢，去見太子妃這套也夠了。
現在實際上是貴妃，但因為事排得很滿，欽天監算冊封的日子一直排到了年末，所以還有的等待呢，只是該有的某些都已經用上了。
戴玥姝剛到興慶宮門口時候，哭喪的聲音就從裏頭遠傳來了。
還留在門口的腳步一頓，正好看見何淑媛與井淑榮一并過來，另一個方向娜淑妃也才剛過來。
幾個人互相見了禮，戴玥姝意思了一下點點頭，最後道：“一起進去吧。”
“姐姐先請。”
們退讓了一番，最後戴玥姝先進門，其他幾個跟在了後面。
也許是有先帝的例子在前頭，們這邊吩咐著管理起來并不是很麻煩。
顧嬤嬤紅腫著眼睛和幾個人道謝，確定太子妃是真沒了之後，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大家面上的悲痛都是很分明的。
戴玥姝心裏也有幾分複雜。
趙嫣然一生為家族傀儡，又或者這頂天的權勢也是自己的追求，但碌碌一生，落得個這樣的結局，不知道最後有幾分悔意。
讓戴玥姝選擇，如果當時衛卿珩給了那個選擇給，一定毫不猶豫做個公主，風風地過日子。
如今更不用發愁類似于和親之類的事了，連和親出去的公主都能接回來，大魏看著是越來越好了，當個自在的公主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但趙嫣然毅然做出了自己選擇，不知道的答案能否讓自己滿意。
“唉。”心裏嘆息一聲。
人死如燈滅，往好好走向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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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卿珩人都沒有回來，給了封聖旨，大致意思就是以太子妃份下葬，沒有什麽額外的褒贊，更沒有什麽特別的嘉獎，前後頂多誇了一句趙家培養了個好兒——
當時戴玥姝甚至沒有回過神來，這究竟是不是他在明嘲暗諷？
太子妃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衛卿珩直接借著太子妃為由，為自己的守孝添了一重籌碼。
正在他得意之時，太皇太後那邊給了道語氣溫和的懿旨，大致是說他該開選秀了，如今後宮人丁凋落、子嗣稀，為了大魏他應該更多地開枝散葉，多生孩子。
不說當時其他人的反應，就是衛卿珩，立馬就鐵青了臉，當場砸了兩個杯子。
衛卿珩已經很有這般明顯的怒了。
以前是因為克制，後面是因為藥，再之後是因為重新養了習慣，但現在他確實是沒有忍住。
戴玥姝在最短時間人把兩個孩子送出了院子，直接送到娜圖雅那邊去，那養了很多天了，早就準備了給兩個孩子的東西，也有足夠多的大人看著，輕易不會有問題的。
“啊，抱歉。”衛卿珩看重新進屋，才滿臉複雜地道了一句，“嚇到你了吧？”
“不至于呢，”搖搖頭，“只是孩子聽見了不好，他們不懂，會非常不安的。”
想到他們之前是沒見到爹娘就日夜睡不好，衛卿珩不說話了。
“我真恨啊——”他握了拳頭。
戴玥姝就坐在他邊上陪伴著他，這得靠他自己想通才行，這是他的戰鬥，但能做的……
“若不然我去太皇太妃那邊，也求一道懿旨來？”
衛卿珩一愣，他腦子裏本想著前朝的事，混雜著這次太皇太後的行，惱怒中更是許多的盤算，被這麽一說，確實頓了一下，最後慢慢地道：“這就是先帝給我的機會啊……”
“先帝特地請太皇太妃回來，就是有這個目的吧。”嘆了口氣，“最關鍵的是太皇太妃也非常願意。”
是的，沒錯。
反是能夠給燕氏添堵的，不如願的，不管是什麽，莊氏都願意去做，回來也正是為了這件事。
衛卿珩想的是，他原本以為世家偃旗息鼓，是被他的堅持和文這邊部分的支持所打退，放棄和他對著幹了，但沒有想到他們看起來是退讓了一步，實際上卻後宮裏的太皇太後以長輩份下了旨意，孝道在這裏，依然能讓他沒有辦法。
但衛卿珩不想遵從，他很清楚這是皇帝和群臣之間的角逐，低頭了就是他多了層不孝先帝的名頭加上還失了管理國家的先機。
他恨不能直接弄死燕氏。
衛卿珩不知道莊氏和燕氏之間無可調和的矛盾，實際上戴玥姝和在康城太廟的相中，已經約意識到了，當年這位珍妃一個個地落胎不是巧合，多半是和當時的皇後燕氏有關的，所以喜歡孩子的莊氏才恨其骨。
衛卿珩不明白，這份仇恨讓莊氏堅持著活下去，哪怕拼著自損一千，也要讓燕氏虧損八百，是不惜一切代價的。
“你可以去試試。”衛卿珩不得孝道，但依然決心從前朝手，他的東廠已經立起來了，自錦衛中挑選出一批份特殊的才能之士，專門負責監督和緝查作用，同時對錦衛和群臣起用。
錦衛查到了報，只是他先前不願意這麽去使用，但若是這群世家及其黨羽非要將他得罪至此，那也勿怪他對這群文臣武。
只不過祿王那頭仍要警惕，臣賊子，必得早日誅殺，作時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