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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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傾頹。◎

這是雷霆之力。

戴玥姝也是才知道,原來當皇帝真的想要做某一件事的時候是怎樣的場面——

那是如何恐怖的一力量,一瞬間狠狠地落了下來,才能盤踞多年、出無數枝丫的雲揚燕氏,在眨眼之間全全獲罪獄。

原本還以為會有很多人為燕氏求,世家會聯合起來或是衛卿珩的統治會出現前所未有的困境雲雲,但實際上,當衆人意識到這是一個幾代以來握了最好的一手牌并前所未有強勢和強大的皇帝之後,那些妄圖垂死掙紮的聲音,就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

戴玥姝坐在壽康宮的側殿裏,不知道事怎麽會變了這樣。

過了霜降,大概是意識到了皇帝的“執意”,前朝的局勢又變得張起來。

祿王那邊,世子被抓後自盡已死,祿王妃生的第五子衛卿域還在逃亡當中,祿王目前在不知蹤影的狀態裏,還有一城沒破,但普遍的推測是祿王已經不在這座城裏,可能逃出去了。

衛卿域在不在說不清楚,畢竟也是叛黨,而且是祿王唯一活著的嫡子了,抓人的功夫沒有落下過。

朝中關于孫興的議論也有了些,雖然他帶人把城打下來了,但一直有傳言說他因為和世家有牽連,對祿王一系可能有“偏袒”,雖然看起來是對上了黨,但實際上可能在戰鬥中放水了。

這個流言沒有切實證據,但因為祿王的失蹤過于蹊蹺,目前屬于蹤跡全無的樣子,所以孫興這份功勞切實地打了折扣,除非把人全抓了帶回來,否則可能還會面臨一些非議。

新帝衛卿珩的態度看不出來,沒有給孫興的叱責或是其他問詢,但若是他真的一點懷疑沒有,這種流言也不該一直存在于後方。

但有一點是明白的,衛卿珩和世家的關系變得非常張了,尤其是看著就要對眼前最厲害的這個燕氏開刀。

燕氏送出去的人非常多,靠著這種可怕的複雜的聯姻關系,他們發展出了一套非常驚人的“系”,有謀地為了能和各家聯絡上的詭異世家。

說新帝要開刀燕氏的言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風聲早就有,但沒有想到這次看起來是格外真。

戴玥姝這裏也沒有被“過”。

果不其然,過了霜降,宮裏的太皇太後燕氏幾乎是天天把尋過去。

不做什麽,就拉一道吃齋念佛。

戴玥姝很謹慎,如果只是陪著太皇太後撿撿佛米之類也就算了,幫人抄抄經書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就當是盡孝,但若是吃些什麽東西,是一點都不敢放松的。

每次前去,戴玥姝都會蘇梅做好準備,超過了時間就去找衛卿珩來,除此之外,帶過去的婢永遠是齊紫加上茜,齊紫這個專業的一直盯得是牢牢的,就怕太皇太後燕氏做些手腳,另外還帶了兩個青衛出的小宮,各有特長,全混在了的儀仗裏頭,并不起眼,看著只是普通的二等宮

戴玥姝這裏還有個田嬤嬤,當年懷孕的時候找衛卿珩尋來的專業人士,確實幫了很多。

但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小小主子兩個出生,心裏那一口氣松了開,自先帝走後,看著況也不是很利好了,子骨越發不利爽,走路步子都緩沉了不

戴玥姝也不想老人家多心,平時就讓在院子裏榮養著,管管小宮們,有什麽事指點一二,安心當個鎮場子的老人家,那些要往外頭跑的勞煩不到上,另外就是費心些兩個小娃娃的事,帶小孩田嬤嬤還是很積極很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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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給人的力不小,但永遠都是那般不的樣子。

大部分時候,都會出一點笑呵呵的神,悲喜不會表現得特別分明,和燕良媛那個燕氏不同,燕良媛是笑容都雕塑泥偶一般的“假”,而太皇太後看起來給人覺是很真的。

可實話實說,每次在壽康宮,戴玥姝的觀都不是很好。

頭一次見著這位厲害的人,不知道是衛卿珩給帶來的偏見,還是為主聽了太多燕太皇太後不好的事,總之戴玥姝個人不是很喜歡,也無法被親切的笑容所拉攏。

一般是下午時候,壽康宮會來人到延禧宮,說是請貴妃過去說話,名義上是太皇太後想見曾孫曾孫,但戴玥姝本不放心,每次都只能以他們還在午睡為由推辭。

但他們畢竟是小輩和小小輩,“孝”字在這裏,戴玥姝是怎麽都不可能無視這位的吩咐或是推辭一二就當做沒有的,于是只能夠親自到壽康宮去請罪。

不太願意讓這位據說有殺子、殺孫可能嫌疑的太皇太後接到自己的兩個孩子,小娃娃太脆弱了,不敢賭某些可能

戴玥姝寧可自己吃點苦頭。

就這樣一連五天,天天被過去,基本上是在佛堂前跪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念經同時再撿佛米。

差不多時候了,太皇太後才會出來,以老人家休息不好等等為由,表達一番對這個小輩的關懷,然後說孝心不錯,做得很好雲雲,當然的誇贊都是很含蓄的藏著潛臺詞的。

這時候,戴玥姝就會當個木頭。

“是,多謝太皇太後謬贊,臣妾激。”

“能為娘娘盡孝是臣妾的福分,臣妾往日在家都不曾做過類似的功夫了,為娘娘念半個時辰經書自己深思都清明了些。”

就是咬死不肯多跪。

現在每天半個時辰,就算是有墊子,都覺得麻。

戴玥姝知道這是宮裏折磨人的法子,但時間又卡得非常微妙,半個時辰說多不多說,好像又不能完全算是折騰。

當然,在經歷了兩次之後,就毫不猶豫地向衛卿珩告狀了,但他暫時不好做什麽,只小本本絕對記著了,也給出了主意,不過主要戴玥姝想看看這位太皇太後究竟是什麽意思,所以沒有借機不去。

“阿娘!”

醒過來的樂樂纏著戴玥姝不放。

安安很快也醒了,看著姐姐纏著親娘,他于是也湊了過來,兩個一左一右,把抱得的。

“娘!娘!”安安也喊得很大聲。

戴玥姝照顧了他們好多天,正好他們又漸漸開始長記,可不就是更加粘著親娘了嗎?

往常是他們一醒來就能見著母親,被抱起來親親,然後下午睡醒了早些時候在屋子裏玩耍,再吃點東西歇一歇後,傍晚到院子裏玩耍,一套流程幾乎已經為了習慣,但偏偏最近戴玥姝每天下去到壽康宮報道沐浴檀香、念佛經,回來之後就讓人給按肩膀,換服泡澡,本就沒有功夫陪著他們玩耍了。

兩個娃娃不知其中真意,只覺得不舍。

他們可喜歡親娘了,結果現在娘沒有功夫陪他們,每天下午都要走,而且回來之後再怎麽掩飾也看得出緒不好,他們當然就不願意離開了。

“這可真是……”戴玥姝無奈,開始思考和太皇太後挑明或者去找其他人幫忙的可能了。

衛卿珩那邊還在推進,說是前頭已經參了燕氏一門,也拿出了一部分的證據,但控制起來總要時間,再派專人調查也需要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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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有什麽事就容易拉扯拖延,即使是他暗中授意的也不例外,前後十來天的功夫,燕氏旁支全拉了下來、基本逃不掉,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今天一大清早,天氣就不是很好,這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預兆。

灰蒙蒙的天空自清晨起就沒有放晴過,遠的太只在晨曦初升的時候不吝嗇地給了不暖赤是,反而過了時間點,連橙紅的太都被霧蒙蒙的天空給遮蔽了起來。

天又涼了不,草木上的霜霧幾乎要等到快正午的時候才能完全散清,宮人們更為仔細地做著打掃,不敢地上留有一點冰水痕跡,讓主子們走路摔著了。

院子裏的秋挨了霜凍,幾乎要完全不能看了,趕著主子醒過來的時間,常忠連忙把花草盆栽換了。

白天晚上院子裏都要放著花,但被凍了一晚上的有些就不太了,他得趕搬到花草專門的暖房裏,把沒凍壞的放出來替換,至于之前的則看著況挽救,實在不了若是不太名貴的就能從宮裏專門的地方調新的送過來,至于特別珍貴的也不會晚上擺在外頭。

院子裏兩只貓起的也早,差不多也是早朝那一撥的時間。

雪球和黃桃的作息不與一般貓咪夜行的相似,反而是湊著了人類活的習慣,晚上睡覺,白天運,當然這倆因為睡眠時間足夠多,所以晚上也能起來捉捉老鼠蟲子,就是不能鬧出聲兒來擾了主子的清淨。

侍弄的小太監先給兩只貓咪安排上食和清水,等喂飽了兩個,如果當今在延禧宮住這會已經打完了拳換好服去早朝了,這才放出去讓兩只貓到溜達一番,活,再過了兩個時辰左右,該到了主子起來的時間了,娘娘要起來折騰的更多一些,院子裏整個才會活絡起來。

這時候,小太監就會把兩只貓回來,留在屋子裏,不讓它們出去鬧人,妨礙了其他人辦差或是擾了主子娘娘,看兩只貓的運況,基本它們都會玩累了之後吃點東西再睡一會。

等主子徹底忙活完,吃完了朝食,問完了兩個小主子薇熹公主和澤曦皇子的況,這才多半會問到兩只貓。

這時候雪球和黃桃已經醒過來又喝了水吃了飯了,能被帶過來主子看看,帶著玩耍一二了。

“今兒個還要到太皇太後娘娘那去嗎?”

“多半會。”戴玥姝點點頭,但聽昨晚衛卿珩說調查的人已經住了多樣關鍵的證據,把燕府控制起來的人今兒個就該衛查抄抓人了,心裏也輕松了一點,還有幾分惋惜,但并不同燕氏一門。

“這幾天就該差不多了。”小聲暗示一句,茜只回“知道了”。

于是,上一樣還是做了輕簡的裝扮,因為壽康宮佛堂那邊地冷,還多穿了幾件,膝上照養纏綁了東西。

做足了準備,半個、一個時辰的功夫就沒有那麽磨人了,戴玥姝也承認自己的不滿一部分是衛卿珩給“寵壞”了,一部分確實是比較,生了孩子的人了也還是經不得“磋磨”。

但能不吃苦,誰有願意吃苦呢?之前沒過“惡婆婆”的折騰,現在反倒太皇太後這個祖母輩的給拿了,也很無奈,不過心裏清楚,更痛苦的大概是太皇太後本人了。

太皇太後“晚節不保”,這大概是衆人的默契認知了。

誰能想到在後宮算計了一輩子,一步步謀劃,鏟除異己,爬到了這個位置上,結果生生曾經給了無限助力的娘家拖了後,現在,燕氏一門被發落獲罪,一個太皇太後也討不得好了,這才真的是打蛇打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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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卿珩這招不知能不能說是釜底薪的作,確實是狠辣。

一直厲害到即便是太皇太後大概是暗恨到了這個幾乎不能忍的地步,也還是頂多只能戴玥姝跪一跪,念念經,并且半個時辰都人覺得多了。

戴玥姝邊人護得確實嚴實,每次過去都是一大片的儀仗,衛卿珩知道了之後還特地撥了他的人手過來,太皇太後能貴妃的手下滾出去,但卻不能讓皇帝欽口安排給的“護衛”留在外面。

能做的,大概也就是借著孝道,讓戴玥姝不鹹不淡地跪半個時辰了。

不過,戴玥姝覺得自己大概也忍得差不多了,衛卿珩估計也是,他因為這件事已經發了幾次火了。

戴玥姝自覺自己先當個害者占據高點也沒有什麽不行,再說確實孝道在這裏,所以沒有格外耍頭,頂多就半個時辰不能再多了,反而是衛卿珩因此更加生氣,都弄不清楚這算不算是上的“眼藥”,主要是效果太好。

“怎麽又沒有帶來?”太皇太後坐在那裏,手上撚著佛珠,“是我這個當曾祖母的見不得自己的小曾孫了是怎的?”

“娘娘誤會。”戴玥姝微皺著眉頭看著很不好意思地道歉,推說著不敢,模樣神態看起來是很惶恐,但言辭卻一點沒有退讓,問就是敷衍不作答,這個態度已經維持了好些天了。

按著太皇太後慣用的手段,一般這種時候早就該傳出不孝雲雲之類的名聲,但實際上這時候才發現,整個後宮早已經不在的控制之

戴玥姝和衛卿珩對後宮的人手是一篩再篩,不再會出現當年那樣流言傳的況,發生在壽康宮裏的那就只能是悶死在這裏,甚至還知道衛卿珩暗中讓人控制了這裏,太皇太後本人都出不了這個壽康宮。

戴玥姝每天過來,真的是給太皇太後面子了。

也是本人心好,還願意跪半個時辰就當是盡最後幾分微薄的孝心。

“珍貴太皇太妃到——”

聲音通傳過來,衆人都是一愣。

本來還在撚著佛珠的太皇太後都是一頓,眼睛立馬就微微瞇起了。

戴玥姝坐在偏殿下位裏頭,思索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聲音。

剛剛那個通傳的,聽聲音,怎麽好像是徐有德?

然而等站起來,看到了來人,他們才驚覺,這確實是沒有看錯人,來的竟然真的是太皇太妃莊氏和衛卿珩邊的大總管徐有德。

最重要的是,人手裏明晃晃拿著一道聖旨。

太皇太後燕雲的臉微變,看起來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什麽。

“宣旨吧,公公。”

太皇太妃甚至不要戴玥姝行禮,也不打算給燕雲行禮,只不客氣地說著。

“燕氏雲,聽旨。”

徐有德手上一抖,聖旨拉開,因先帝時候的恩旨,太皇太後可不用跪皇帝,自然也不會跪聽聖旨,其他人倒是跟著跪下來。

戴玥姝也跟著跪了,太皇太妃這次沒堅持,跟著跪了,但臉上的快意那是寫得明明白白。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原太皇太後燕氏雲……”

這道聖旨很長,信息量大的一屋子人連呼吸都不敢呼吸。

大致是幾個意思,總結起來:

一,燕氏和祿王叛軍勾結,世家孫氏勾結支持叛黨,燕氏同樣手上不幹淨,已經被拿了切實的證據,太皇太後管教娘家不利,讓其借助天家和“太皇太後”名頭在外惡劣行事,縱容作惡,為第一重罪;

二,雲揚燕氏在朝堂上行風作,貪污行賄,私下買賣爵,太皇太後燕雲過去以“太後”份拿著“皇後印”給予方便,大開後門,是第二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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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珍貴太皇太妃莊氏拿出切實證據,證明當年燕雲為“皇後”時,謀害高祖後宮子嗣及後妃,最可怖的是殘害高祖,暗中下毒,已被錦衛證實,為第三重罪。

其餘又有許多條,大致意思就是批判燕氏和燕雲罪惡的容,聽來人發指。

最後剝奪燕雲太皇太後、太後、皇後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所有榮耀,除名奪爵,貶為庶人後,賜死。

“……”

現場一片寂靜。

聖旨裏,除了發落了這位燕雲以外,壽康宮其他人尤其是近伺候的這些也落不著好,一并被列為燕氏黨羽,都是賜死的命,可不就是人說不出話來嗎?

“不可能。”燕雲幾乎是口而出,尤其是關于第三重罪的時候,戴玥姝直覺更多的是不可置信,這其中還有幾分意外。

但是,錦衛已經將整個壽康宮控制了起來,外封鎖得嚴嚴實實,燕氏一門也已經全部下獄,從老到,沒有一個放過。

原來這就是皇帝的力量。

戴玥姝垂眸心想。

真正拿了武力,又保護好了重要之人,沒有了肋的皇帝,是這樣厲害而強大的人

完全能想象這個聖旨下來,衛卿珩前後是頂了多力,又有多的朝臣反對,但他還是一力推進的下來。

這才是皇帝。

“此腌臜,宸昭貴妃娘娘還是避開些好。”徐有德笑呵呵地扶起,那邊幾個小太監還端著毒鴆酒、匕首和白綾,大概是給太後三選一。

戴玥姝順著力氣起來,看了一眼并不打算離開的珍妃,明白他們的恩怨就要在此了結了。

慢慢地點頭,平靜地道:“不妨礙公公辦差,那我便先回去了。”

才出了屋子,便覺得自己的有些,說不上來是什麽樣的覺,震撼居多,也有幾分恐懼,但真的要說多麽害怕,又好像不是這麽一回事。

因為臉看起來太糟糕了,茜做主扶在偏殿坐了一會,這時候可沒人關心,不是壽康宮的人,又是當今格外看重的貴妃,也不會有人給為難。

隔壁傳來了極其激烈的爭吵,約聽得是莊氏和燕雲直接的,從不知道莊氏那麽看著溫的人還能發出如此激烈而尖銳的聲音,而燕雲那樣一“佛氣”的也會喊出這麽恐怖的響

燕雲說這是莊氏害沒有謀害高祖等等。

莊氏完全不信,毫不客氣地嘲諷,舉例了幾個高祖時候的沒名聲的很早就沒了的小妃嬪的名字,還提到了自己的孩子。

戴玥姝舒了口氣,閉眼又睜開,不想再聽下去了。

“我們走吧。”道,“出了宮才能坐轎子,總不好一直賴在這裏了。”

“是。”茜和齊紫都很張,看神是很擔憂的狀態。

壽康宮很大,被兩人攙扶著出了宮門,其他儀仗的人其他全是衛卿珩的人馬,兩個青衛也是記在了延禧宮同時又在乾清宮落了名的,有沒有其他人跟著混離開是一目了然,也沒有讓那些想借機靠近求的下人湊上來。

衛一看就知道,就當是沒有進去過珍太皇太妃,也同樣沒有離開過貴妃,反正不一個壽康宮的就是了。

“起吧。”

“是。”

一路過去,吹了會風,戴玥姝又看了看這沉的天,終于長舒了一口郁氣。

上膝蓋上綁著的,的勁頭過去,之前跪了半個時辰的酸疼便湧了上來,還是弱了些。

“大概是生了孩子之後也疏忽了吧。”心裏想著,“我好像本來沒有這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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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延禧宮,才發現他們居然連柚子葉和火盆都悄悄準備了。

再一擡頭看天,那遮天的霾居然散了不,遠雲端邊上出點金來——

出來了。

戴玥姝長長地吐息,由他們將柚子葉沾了水替撒了撒去晦氣,又扶著了火盆,輕聲地道了一句:“大廈倒了啊……”

周圍人斂著神,沒有敢應聲的。

但聖旨傳遍了宮裏外,對外的自然相對是簡略版的,不會有一些查明和舉證的人名出現,不過戴玥姝聽到的那份是故意的,莊氏非常願意自己的名字落在那聖旨上,為苦主,也在太皇太後上的一力量。

燕雲倒了,這是當然的,并且非常順當的,當年被扳倒的人,如今爬起來了,曾經的珍妃、如今的太皇太妃的名字會傳遍外,取代

衛卿珩沒有這個祖輩,還有另一位有分量的“祖母”在。

而現在,毫無疑問的,這個大魏已經全都落到了他的手裏,在所有人的面前證明了這一點。

燕雲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沒了,同時前線傳來,孫興的防線被撕了個口子,祿王逃,但被衛卿珩安排過去的另一批將領殺,人頭都送了回來,祿王嫡子衛卿域被捕,也在押送回來當中。

衛卿珩又忙了一周有餘,戴玥姝幾乎沒有見到過他。

他變得更忙了,收攏了權力,控制了整個國家後,他有了更多的事,也終于能夠修陵臺并施展他其他的抱負了。

值得一提的是,修陵臺的工作給了宗室裏不算很有聲響的祁王負責。

祁王是罪臣祿王和先帝的弟弟,一直在一個不聲不響的位置,雖然是先帝同輩,但前頭一個皇帝一個祿王,將他得很死,他本也不是特別出的人,只能說是中庸,故而便是先帝任派也沒有落到他頭上的差事。

但修陵臺是個好差事。

“奉國將軍、五皇子都爭呢。”

蘇梅小聲地告訴

這倆人也是尷尬,在衛卿珩繼位前夕,把人給得罪了,偏先帝也沒給留一點面子,沒安排爵位到他們上,導致現在連個親王都沒有,最尷尬的是四皇子還有個曾經辦差時候順便給的奉國將軍,五皇子直接就是什麽沒有,之前辦差做得也很一般,直接被當時監國的太子給擼了差事,現在禿禿的,大家只好稱呼五皇子,不倫不類的。

“最後給了祁王……”戴玥姝沉思一下,“應該的,祿王沒了,了罪民,先帝一系總要扶一個出來,畢竟是子璟叔父。”

當年為了祿王,先帝尋的是他的叔輩、也就是高祖弟弟禮王、禧王,禮王扶不起來,禧王則了管宗室的。

現在到了衛卿珩時候,戴玥姝大概知道他不太願意給他那四哥、五哥太高的位置,但宗室裏又不能不給幾分親面子,最後估計就這麽尋了祁王。

等他幾個弟弟大了能辦差了,九皇子衛卿荃、十皇子衛卿安差不多立起來了,衛卿珩估計就會轉而提拔他們來任用。

現在戴玥姝自己也能分辨分析這些。

“正是如此,不愧是我的阿姝。”

衛卿珩進來,應了的猜測。

“你今兒忙完了?”戴玥姝驚喜擡頭。

“也不是。”衛卿珩坦言,“但是事是忙不完的。”

他們倆有一個好,有事能說事,絕不憋死悶,有時候旁人都覺得驚奇,像茜知道的多一些,不止一次意外皇帝會對他們主子講這些,連前頭朝政的事也不會刻意瞞著。

戴玥姝自己覺得還是習慣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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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憋不住話,有疑問一定會問的人,從一開始基本上就已經是很直白了。

衛卿珩肯定不是隨便什麽都往外說的,很嚴,但耐不住他對確實寬容。

除了第一面,戴玥姝和衛卿珩彼此都警惕,互相謹慎著,後面悉起來,戴玥姝很輕易分辨出他的緒,一下就試探到了線。

一問,他不就得想法子回答。

衛卿珩又不是那種會特別謊話連篇的人,很多時候都是有事說事,不願意的就不說,而不是撒謊些別的。

發現他轉了話題,就會知道這是不能問的,自然就順著話頭下去,又或者還會多問兩句為什麽不能知道,困是絕不憋過夜的,說完就算是過了“癮”。

衛卿珩很快便也悉了的思維和說話方式,後頭又有他的“好為人師”在,兩個人慢慢地就磨合起來。

漸漸地,就了現在這樣,一個問一個答,甚至有時候戴玥姝不問,衛卿珩多半還會主報備一些。

再過于敏的話題,戴玥姝自己也不會多

畢竟是心心相印的兩個人,總該互相包容些的。

戴玥姝自己也能覺到衛卿珩一步步接納,把底線一點點放低給覺。

又不是傻子。

兩個人高高興興地膩歪了許久,戴玥姝上的淡胭脂都被他吃得幹幹淨淨,發髻也歪了,幹脆便拆了下來。

“嗯?不幹脆歇了?”

衛卿珩看淨面之後居然坐到了梳妝臺前,繁瑣的一套護養完了之後,竟重新開始上妝。

戴玥姝瞪了眼銅鏡一角映出來的人,衛卿珩當即便笑了。

若不是他還守著孝期規矩,都要以為他想做點什麽了。

“怎麽了?”

洗完了臉,衛卿珩愣是搬著凳子坐到了旁邊,看梳妝,婢一會過來給盤發。

“還得去慈英宮一趟。”說。

“嗯?”衛卿珩一愣,“貴太妃要搞什麽事嗎?”

“你別張。”戴玥姝笑著安他,繼續抹東西臉,“是貴太妃的狀況不是很好了,唔,其實太皇太妃也是。”

“啊……”他應了一聲,“可能是複仇了,心氣也散了,太皇太妃這才著了涼。”

“你也知道啊。”

“對,報上來了。”

“哎。”戴玥姝嘆了口氣,“娘娘也不容易。”

“是,”他道,“我也沒想到呢,當是為了社稷穩定,竟然能把事藏那麽久。”

先帝因為手段和份等種種原因,沒法做到衛卿珩現在這樣,一下子把雲揚燕氏一門拿了,他又不能直接問罪嫡母。

反倒是隔了一輩,衛卿珩做這事沒有太大的負擔,再加上確實是時機了,莊氏是忍到了現在、憋到了現在,才算等著了機會。

“所以真的是……高祖那事?”

“其實證據不足。”衛卿珩耳道,“但是燕端蓉你還記得吧?了很多燕氏一門的齷齪事,最後落到我手裏,我從幾樣很早時候的事裏抓到了蛛馬跡,最後‘作了一番’,才讓事錘下來。”

謀害皇嗣皇妃這個罪名比較直接,比較重,像是燕氏的錯誤其實不能直接落在燕雲的上,哪怕給予了一定的“避諱”,但實際上也確實做得很“幹淨”,確實很不好抓痕跡。

這也是朝臣在索清楚新帝只打算開刀燕氏、不其他世家之後,認為燕氏不留,但燕雲太皇太後可以留下的意思——因為孝道。

而衛卿珩讓他們認為他只燕氏不一氣連枝的其他世家的原因,是他把祿王反叛的帽子扣了一半到了燕氏頭上,把罪證裏的一部分的欠款去向落到祿王一系上,把看起來模糊的間接證據直接扣了直接,讓其他世家覺得我們不是孫氏和燕氏那種直接支持叛的,自然也就區分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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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群臣沒有預料到還有一個這位珍太妃歸來為珍貴太皇太妃,同時還手裏拿了證據。

據衛卿珩抓住的目前已經瘋了的“先知”安沛寧所說,那所謂的先知記憶裏面,是沒有珍妃這個人歸來的跡象的,所以也了這麽一部分。

可現在不一樣,莊氏就是想要燕雲死,不解釋落得個風結局,與高祖合葬的落幕。

給出了不算完全和朗的罪證記錄,但現在翻過去也尋不到更多了,還是高祖時候和後面用青衛等私下查的。

衛卿珩想,反正他也厭惡極了燕雲,不得沒有這個人在,加上確實不幹淨只是找不到更多的證據了,就幹脆再“作一番”,可不就是一下幾個罪名下來,徹底落實了燕雲的結局,讓一裹草席曝荒野。

也算是全了莊氏的執念吧。

“哎,前頭我問娘娘了。”戴玥姝他的手,“太皇太妃娘娘不稀罕呢,喜歡‘珍妃’這個高祖皇帝給的榮耀,活著的時候就想聽著人念是‘妃’,珍妃的妃。但我尋思,等娘娘走後,可要安排……”

“我明白的。”衛卿珩一口應下。

“沒了橫一腳的人,珍太皇太妃合該與高祖皇帝合葬的,我會準備的。”

“那就好。”道,“我看娘娘也就這一個念想了。”

“但是……”戴玥姝遲疑了一下,看幾次拿起眉筆又放下,衛卿珩便幹脆接手了過來。

“我來給你畫?”他興致地道,“但是什麽?”

“你別給我畫歪了,不過你的手確實穩的,就按尋常的那種,我平時怎麽弄的,你就畫那樣,可別多事,我這眉形都要搭著穿著、發髻和其他部分的妝容來的……”

戴玥姝乖乖地他擡起下,眼睛眨了兩下,映著他的影。

“我看貴太妃娘娘大概是也意識到了這點,所以也重新又起了心思。”

衛卿珩已經落筆,眉筆輕輕地畫在上,順著眉峰的位置,一點點延展開墨:“?”

“對呢,貴太妃之前想當皇後,大概也是為了和先帝合葬,但大概是意識到你不會樂意,所以也沒有敢多吱聲。”戴玥姝也不慌,心裏想著大不了就了重來,上解釋道,“但現在一下揣測到珍貴太皇太妃估計能如願了,所以也跟著重新起了心意。”

“按說貴太妃也不是這麽明、敏銳的人,但在這事上,意外地……怎麽說,機敏?”

“別皺眉。”衛卿珩提醒,戴玥姝忙放松下來。

“總歸現在鬧病呢,說不清是真的病了還是心病害得子也不了,守孝那時候也瞧見,貴太妃的況是確實不太好,但這事也真的……”戴玥姝有幾分無奈,只能把事彙報給他,給衛卿珩心或是做惡人吧。

但說到底,做惡人的不還是先帝嗎?

“我就知道多去看看,還好們都住的差不多近,現在壽康宮封起來了,其他幾個宮安頓了些後,因為太皇太妃娘娘和貴太妃娘娘生病後,又多了點串門,我就挑了空去關切一二,也怕人伺候疏了。”

“嘖。”衛卿珩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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