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天沉,微雨。
清晨,李潯蕪穿著一藕荷的衫從小樓上下來,抬頭看看了門外霧蒙蒙的天氣。
阿檐見狀,忙起將給準備好的早飯,端到了面館角落里的小桌上,而后走到李潯蕪的后輕聲道:
“文姐姐,快去吃早飯吧。”
李潯蕪轉過,對著年笑了笑,低聲道了謝。
走到小桌旁坐下,看見那熱氣騰騰的糯米糕愣了愣。
當初,李潯蕪和李澤修結緣,就是因為那幾塊糯米糕。
在十四歲之前,李澤修心好的時候,總是一把將抱起來,逗弄著“小糯米糕”。
原因是李潯蕪看起來小小的,又白又香又。
他一看見,就想要把一口吃掉。
(純純是哥哥逗弄妹妹的說辭,修子沒有那麼變態,想要對沒有及笄的主下手。寶寶們不要誤會。)
眼下,李潯蕪看著那幾塊小糯米糕,心五味雜陳。
此時,面館里面零星地坐了幾個食客,湊在一起議論大寧和北狄的時局。
有的說皇帝出兵不過為了震懾一番北狄人,做做樣子,本不會大干戈。
也有的說新帝不同先帝守,是個驍勇善戰之輩,年紀輕輕氣方剛,說不定熱沸騰真的出兵去討伐北狄。
聽說新帝接連幾日罷朝,說不定就是為了休養生息準備作戰。
一切都未可知。
大寧律例,允許平民百姓議論朝政,只要不大放厥詞欺上就行。
李潯蕪聽著那些人七八舌的議論,低下頭,拿起一塊糯米糕,小口小口地吃著。
此時,面館里進來一個披蓑,頭頂草檐帽的男子,低著頭坐到了一個空桌子前。
他形拔,氣勢人,雖然蓑布鞋,看不清面目,卻自帶一副尊貴不容侵犯的氣度。
李澤修坐下后,什麼話也不說,只拉了拉檐帽,微微抬頭,直勾勾地看向正坐在角落里面吃東西的李潯蕪。
店家夫婦見狀,忙過來問他要吃點什麼。
李澤修不語,用一雙銳利的目打量了一下他們夫婦二人,指了指旁邊桌上食客們正在吃的春面。
店家夫婦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沉默寡言的客人,幾乎以為李澤修是個啞。
夫婦二人對了個眼,轉去下細面。
人一走,李澤修又悄悄地看向李潯蕪,李潯蕪低頭吃東西的模樣還是那麼細嚼慢咽,又恬靜又乖巧。
李澤修癡癡地看著,回憶起了小時候早起后坐在自己對面用早膳的模樣,一邊迷迷糊糊地睜不開眼睛,一邊又鼓著小臉蛋一下下地嚼著。
那時候,李澤修原本想要嚴肅地教育一頓,看著看著,心里面又甜又暖,覺得那樣子雖不端正卻也很好,很可。
正當李澤修沉浸在甜的回憶之中時,一個布年突然站在他的面前,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那年“哐當”一下把一碗熱氣騰騰的春面放到李澤修的面前,而后站在原地不,十分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李澤修微微蹙眉,明顯到了那年的敵意。
此時,店家娘子突然對那年道:
“阿檐,你愣在那里作甚?還不快去學堂?”
那年悶聲應了一下,又瞪了李澤修一眼,而后轉過去收拾東西。
李澤修不和那頭小子一般見識,只在心里面道了句“莫名其妙”,而后繼續看李潯蕪。
李潯蕪卻已經吃完了東西,將自己用過的碗筷茶盞收拾好后,走到店家娘子面前,笑著對著說了些什麼。
面館里面嘈雜,又有那幾個“可惡”的人在滔滔不絕地議論紛紛,李澤修怎麼也聽不清說的什麼。
他雖聽不清李潯蕪說的是什麼,可李澤修卻發現,那方才端面年貌似是在收拾書本,其實眼神一直在往李潯蕪的上瞟。
李澤修在心里面冷哼一聲。
阿檐墨嘰著收拾完了書袋,看了一眼正向門口走的李潯蕪,拿起自己的紙傘,追了上去,說道:
“文姐姐,天氣不定,你出門還是拿把傘穩妥一些。”
李潯蕪看了一眼那個低垂著眼眸的年,淡淡一笑,說道:
“好,謝謝阿檐,你快去學堂吧,莫要耽誤了功課。”
說罷,便拿起傘,轉出了門。
阿檐提著書袋,癡癡地看著李潯蕪的背影。
后卻突然傳來了一個冷冽低沉的聲音。
“讓開。”
李澤修瞇起眸,低下頭看了一眼那個矮了自己不只一頭的臭小子,低聲道:
“小子,別看了…還是先去學堂把字認全了再說吧。”
阿檐聞聲,皺眉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想要辯駁自己早已經背了四書五經。
李澤修卻一下掠過他,朝著李潯蕪離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