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大年三十。
蕭蘭一早就起來忙活了, 距離兒生辰才過去兩天就到歲除日，覺時間的，明天就是初一, 幽州這邊過年的時候會吃一種敷彩團子的小吃，用各種花染, 裏面包著芝麻糖餡或是餡。
蕭蘭昨日就弄好了幾蒸籠, 還畫了些花樣在敷彩團子上, 以桃花, 牡丹, 為主，都是喜慶的，，紅紅火火, 很有新年的味道, 今日早飯就有自己做的敷彩團子。
府裏的賞銀, 新年新昨日也發下了, 現在府裏的人俱是笑臉模樣，主母邊的四個婢也得了新，一溜的新藕荷，襯的四個小姑娘愈發俏俏，瞧著就養眼。
蕭蘭看到春花們，莞爾一笑。
夏荷是四人中最為漂亮的, 也是最跳的, 對著主母屈膝一禮：“娘子, 新年好啊。”
“新年好。”蕭蘭的確喜歡這四個小姑娘, 春花穩重, 夏荷活潑, 秋月文靜，冬雪冷傲，四個小姑娘都有自己的特點，除卻夏荷是小時從外面買來在府裏當差的，剩下三個小姑娘都是府裏的家生子，比如掌廚的大勺就是春花的阿爹，秋月的阿娘是府裏繡娘的主事人，冬雪的爹以前跟在周宗主邊做護衛。
冬雪承父職，被阿爹舉薦給了這邊，也充當護衛作用。
總之，在府裏久了，蕭蘭也能把府裏人關系給理順當了。
“阿娘，早上好！”蕭晴雪元氣滿滿的開珠簾進到間，後跟著崔婆婆。
“早上好。”蕭蘭站起，招手讓兒到這邊：“晚上要去周家的祖祠，你就跟在慎之後，看他做什麽，你就照做，知道嗎？”蕭蘭知道自己到時要幹什麽，兒到時和慎之一樣應該就行了。
“知道啦，阿娘，我會乖乖聽話的。”蕭晴雪點頭道，整個人立刻站好了，古代大宗族勢力的祠堂，還是過年祭祖的重要時刻，說實話，還興趣的。
“娘子，我來給您梳妝。”崔婆婆上前，笑呵呵道。
屋婢退下後。
蕭晴雪坐在一旁人塌上，削了個柰果吃，一邊吃一邊看阿娘梳妝打扮，周家祭祖穿的居然是黑，隨後想想祭祀先祖是要穿的嚴肅一些，服不能太豔了，蕭晴雪低頭看著自己今天穿的桃紅，記得的櫃裏還有一件深的藍瀾。
“晴雪服要換一下嗎？”蕭蘭也注意到了。
“哈哈，不急不急，祭祖會等除夕晚飯前祭拜，還有一天時間呢，小娘子等傍晚換也不遲，是未出嫁的小娘，穿的素淨些就可以了。”崔婆婆圍著夫人，理了理上的，笑道：“等初一時，小娘子就可以想穿什麽就穿什麽了。”
“夫人與小娘子不必張，往年也是這麽一個流程，就是夫人今日要累些。”崔婆婆見屋裏無人，便說了些己話：“一個大家族的宗婦過年這天可不得閑，尋常人家婦人還能說說笑笑，娘子這天要保持威儀呢，特別是祭祖的時候。”
蕭蘭抿住角，其實還沒忙呢，不過也會做好的，鄉隨俗，蕭蘭不會突發奇想去挑戰古代一些習俗的，那是一件危險的事。
蕭晴雪挪了挪位置，趴在梳妝臺上著阿娘。
蕭蘭一看到兒，眼眸更加和。
額頭上有點冰涼。
崔婆婆在給夫人點花鈿，用淡金勾勒而的菱形花鈿偏細長，上方如同一把出鋒的劍尖，淩厲凜然。
“原本是黑的，可是宗主不喜歡，覺得一黑也不好，就讓人選了金的。”崔婆婆慢聲慢語的說道。
蕭蘭想起周宗主喜歡金子的這個小好，忍不住笑了起來，的眼尾兩側也被細毫勾勒出了一條金線，上穿的玄裾上，袖擺，領口間也繡著縷縷的不起眼的金線，總之，周宗主非常能現他對金子的喜。
蕭晴雪托腮著發笑的阿娘，也笑了起來，阿娘來到這裏越來越好看了。
周緒帶著兒子走進來，看見夫人的妝容，臉罕見的熱了一下，不過他深，也看不出什麽。
周慎之今日穿的也頗為正式，玄的寬袖長袍，兩邊滾著暗紅紋邊：“兒見過母親。”而後看向阿妹，笑道：“阿妹，你該換服了。”
“我等下午再換。”蕭晴雪彎眸回道。
“也可，反正時間還早。”周慎之問道：“我買了些竹煙花，阿妹你要不要玩？”
“好吧。”蕭晴雪也不想在阿爹阿娘這邊吃狗糧了，沒見阿爹已經坐在榻上了嗎？
周慎之帶著阿妹出去。
崔婆婆給夫人梳好發髻之後也隨之離開。
“夫人今日真好看。”周緒起，在夫人臉側吻了一下。
“就是戴著重重的。”蕭蘭了一下頭上繁複的發飾，崔婆婆給戴了好多東西。
“辛苦這一天，等祭祖結束以後就拿掉。”周緒笑著開口，他覺得這樣盛裝打扮的夫人比平日裏更加高貴麗，充滿了不可侵犯的凜然，看的他心的。
他的夫人咋這麽好看呢？周緒越看越喜歡。
蕭蘭斂著臉上神，盡力保持崔婆婆所說的威儀，提前演練一下。
“到時夫人與我一起念祭詞，燒祭文，撒酒，完了之後，周家那些人會磕磕頭隨後就散了，等後日他們就會來我們這拜年，到時讓孫伯給他們小輩發歲錢就行了。”周緒三兩句就把這兩日要做的事概括了。
蕭蘭聽完以後微微不解：“我也要和你一起念祭詞嗎？”這和崔婆婆說的好像不一樣啊。
這裏過年時候的祭文好像都是一家之主，一宗之主或者是德高重的宗族長者念的，雖然蕭蘭沒覺得自卑什麽，可這裏畢竟是古代，上去念，底下的人會不會多想？
“當然一起，今年我與夫人是主祭之人，往後都是。”周緒握著夫人的手，笑道：“放心，不會有人說什麽的。”
“現在，周家主支的那些人在家廟那洗供，準備供品。”周緒灑笑道：“不瞞夫人說，家廟是新建的，還沒幾年，以前老家祖祠裏的東西都搬到家廟裏去了，看著有新有舊的。”
“這又沒什麽，對先人尊重些是應該的，那我們也去幫忙吧。”蕭蘭道。
“我與慎之剛去過了，就是走一個形式，夫人只需忙這邊的就好，等傍晚時分我們提前過去。”周緒把一切都弄的妥妥當當。
“一切有我在。”
蕭蘭不是第一次聽到周宗主這麽說，擡眸著這個男人，最後輕輕嗯了一聲。
周緒抱住夫人就親了好幾口。
中午一家人吃完飯以後，蕭蘭和周緒坐在庭院裏著不遠踩竹的兒，慎之親手做了一個紙鳶，兒玩了一會就跑到慎之那裏去看他做手工品了。
傍晚時，蕭晴雪換好服，一家人坐在馬車上朝周家的家廟出發。
家廟在閬歌有些偏遠安靜的山上。
看得出剛建沒多久，上山的臺階都是新的，山上掛著紅綢，明顯打理了一番。
蕭蘭進家廟以後，一眼就看到了數十個排位，在諾大的家廟裏顯得有些空，排位最顯眼的地方就是周宗主的爹娘，以及祖父一家，外加好些蕭蘭不認識的人。
白燭照耀，祠堂并不森，只有一種肅穆。
案桌上已放好了五牲三畜，茶酒錦帛，飯羹燒紙，祭詞香爐。
蕭晴雪也著周家的家廟，站在阿兄邊，等著其他人來。
沒過一會，周氏的主家旁系都來了，原本空的家廟裏人多了一些，主家在前，分支在後，都是男，個個跪在下首，面容嚴肅，其中還有頭發花白的大伯公，他站在周宗主邊，將祭詞遞給周宗主。
周緒站在高，和夫人一起念誦祭詞，蕭蘭大意看了一下，大多數都是稱贊先祖功德的。
底下的周家人聽到主母的聲音，還有幾個形不穩的，想擡頭瞧瞧，又被邊人按下去了，總來說很安靜。
蕭晴雪也跟在阿兄邊，聽著祭詞，意外發現周十六看到阿娘時眼睛都圓了一圈，周圍人中，只有他的表最明顯，其他人都深深低著頭呢。。
真是封建，蕭晴雪心裏狠狠吐槽，又覺得十六郎真是笨！
蕭蘭念完祭詞之後，周家人也站了起來。
周緒和夫人一起上香，而後就是焚祭詞，最後在周家人面前以大禮叩拜先人。
“祭祖禮。”周家最大的大伯公蒼老的聲音回在安靜的家廟。
“由周氏主周慎之再祭。”
蕭晴雪作為在場唯一的小娘子，覺得周氏家族裏有些人的表簡直太彩了，特別是長一輩的叔父叔伯們，年紀大，那臉上皺紋也多啊，臉青青白白的，好不彩，看久了有種解氣的覺，誰說祭祖不能有人的，阿娘現在不就坐在高位接他們的叩拜。
周慎之叩拜以後就退了下來。
“由周氏三公再祭。”大伯公的聲音在安靜的家廟被風傳的很遠。
蕭蘭著底下周氏的叔公們，眸微垂，表如水沉靜，不起波瀾，如神漠然莊重，威儀重重，令人不敢造次。
叔公們攙扶者祭拜之後，大伯公的聲音再次想起。
“由周氏主家二郎周宣再祭。”
周宣上前，後跟著他的兒子們，對著宗主以及宗主夫人，還有背後的列祖列宗的排位長揖一禮，道：“周宣帶長子周淩之，二子周曉之，六子周宴之祭拜周氏先祖。”
周宣之後就是周斌。
……
蕭晴雪跪在團上，覺都麻了，周家人好多，大伯公好啰嗦啊…
等啊等，直等到天黑，這場祭祖才結束。
回程的路上，蕭蘭覺自己脖頸酸痛，耳朵也嗡嗡的，周緒將夫人頭上的發飾摘下來一些，讓輕松一些。
“好了，都結束了，累壞了吧。”周緒著夫人的手。
“還好。”蕭蘭回過神，了自己的臉：“回家吃個年夜飯再守夜，今年就算過去了。”
“兩個孩子的歲銅錢，周郎，你不能忘記了。”蕭蘭彎笑道。
“放心，夫人的也不會忘。”周緒道。
回家吃完年夜飯以後就是守夜。
蕭蘭著天上的月亮。家人團圓，歡聚一堂，菜式都是孩子喜歡吃的。
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年。
蕭晴雪在庭院裏和阿兄踢蹴鞠，人就按照足球來踢，玩得興起還讓春花們加。
蕭蘭喝了一口甜甜的茶，心十分滿足。
周緒笑看著這一幕。
夜空中升起了璀璨的煙火，照亮了人人歡笑的臉龐，蕭晴雪拉著阿兄也去放煙火，足放了小半個時辰，導致空氣裏都是煙火味。
周慎之仰頭著漫天煙花，勾起角。
五更時分，周緒讓兩個孩子回來。
蕭蘭著他給孩子發歲銅錢。
蕭晴雪乖乖坐在座位上，周慎之坐在阿妹邊。
“這是歲銅錢，乖兒過來。”周緒招手道。
蕭晴雪上前。
周緒從錦囊裏拿出一枚玉質的歲銅錢給。
蕭晴雪著手心小小的歲銅錢，是用玉和金子做的，上面的小字十分清晰。
蕭晴雪拿著歲銅錢，當寶貝似的收了起來。
周慎之看到歲銅錢，怔了一下。
他小時候也有一枚歲銅錢，那時他出生沒多久，父親特意讓人從雁門關那捎回來的，可惜，他小時不懂事，被他弄丟了。
歲銅錢一般就是小孩出生的時候，大人會給一枚，他長大後，也不好要了。
但心中的那種憾始終揮之不去。
就在他以為父親會給他一枚的時候，父親沒有說話。
蕭蘭著周宗主剩下的一枚歲銅錢，微微蹙眉，蕭晴雪言又止。
時間漸漸過去。
周慎之悵然若失，聽著新年的煙花竹聲，最後竟是失魂落魄到陡然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