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晴雪劇）
遠離閬歌的一硝石礦, 此位于山林深，為軍工坊的硝石據點之一，時值寒冬, 仍然有五百之數的囚犯在勞作，旁邊就是一些監工的差役, 若是懶耍的, 監工以長鞭鞭之, 監督硝工盡快采石煉硝。
這座軍事據點僅獨路通往, 地勢險要, 一路皆建立崗哨，看守比以前更加森嚴，數日前，軍工坊的主薄大人要求今年硝石礦要全力開采。
雖已過了年, 但天氣仍然沒有暖和起來, 老監工估著三四月才會真正暖和起來, 難熬啊, 他心想著，不過看看那些在寒風中采礦的囚犯們，他又覺得不是那麽難熬了，今天是軍工坊左主薄每月視察的時間，老監工親自上陣，務必把那些囚犯的皮給結實了, 不得懶。
山間小道, 左主薄陪在一著華貴的郎側, 態度恭敬, 周慎之給阿妹打傘, 今天風還是大的, 阿妹側還有一對容貌頗俊的青年偃師。
蕭晴雪眼神有些複雜的著采礦的囚徒們，不過對他們并沒有善心。
“將軍，蕭小娘子，硝快到了。”左主薄道，老監工看到左主薄陪貴人前來，連忙行禮。
“他是這裏的馬監工，在此監督熬硝已十幾年了，對硝裏的一切都很悉。”左主薄道，蕭晴雪著老監工，道：“我們想去硝看看。”
老監工彎腰笑道：“貴人請跟我來。”
蕭晴雪來此還是想看看古代怎麽熬硝的，對這裏充滿了好奇，現在的硝田制硝法還沒生效，正在找一個合適地點，如今看這裏就好的，靠近硝，以後硝田所産生硝就和硝提煉的硝一道送去閬歌西邊的軍工坊那。
今天拉著阿兄過來先看看，聽說北號山那還有許多硫磺礦，一邊想著，硝石礦點就到了。
周慎之先視察了一圈，見阿妹對這裏很好奇，便主說道：“這裏是白鹿山，白鹿山是幽州最大的硝之一，硝坑有近百之數，綿延幾公裏，現在已采掘大半了。”
蕭晴雪從山進地勢平闊的硝坑，只見一長二米長寬約三米大坑躍眼簾，坑正有五六個青壯用工用力夯實土璧，蕭晴雪睜大眼睛著這一切，這可比在上清觀那做的有模有樣多了，一看就很正規的樣子。
朱監工諂笑道：“今年是個好年景，前幾日又新采到一個質量頗好的硝土礦，故而我讓熬硝人快些夯土熬制，老話常說一寸，三挑土，有我老朱在，這硝坑啊，必定堅的不得了。”
“等夯好土之後啊還會鑽一小，最後墊一些碎木以及厚厚的麥稈，貴人請看，坑下方還有一小型蓄水池，以接硝水之用。”
蕭晴雪了鼻子，這坑裏的味道實在不算好聞，擡頭一看，遠估計有人正在熬硝水，白霧蒸騰，幸好這山夠大，四通風。
古代熬硝和硝土制硝法關鍵的步驟也差不多，也許會有些差異，但也不過是科學比例的配比問題，這些人還真是厲害，朱監工開了頭，就源源不絕的介紹起了新采的好硝土。
“此土辛辣，我一嘗就明白這是有好硝土了，連忙告知了左主薄，左主薄讓我好好監工煉制，務必做到最好。”朱監工在貴人面前道。
左主薄笑道：“郎君，蕭小娘子，朱監工嘗硝土可是一手好活，白鹿山近些年供的硝石是幽州之最，匠師們對白鹿山的硝石也是供不應求。”
“硝土還能嘗出味道？”蕭晴雪興趣了：“我也嘗看看。”
朱監工犯難了，這…
“你拿幾種過來。”周慎之道。
左主薄催道：“一定要好的。”
蕭晴雪和阿兄繼續看著熬硝，發現這裏倒硝土也是講究的，并不是雜無章的一腦倒下去而是要經過細細涮選鋪好，一邊倒土一邊輕輕的踩，等倒到一定高度就會夯實，夯實之後用山裏的水浸潤，總得來說是個不小的工程，每一步都需要人力，硝水熬煮起來一腥臊的尿味，蕭晴雪在一旁讓邊的公孫家的兩位偃師都給看清楚了，準備把自己的硝田制硝法讓公孫起，公孫落來做，這才帶他們來看看別人怎麽熬硝的增加經驗。
畢竟自己人用著方便。
而公孫起，公孫落不愧是聽話的，一聽自己要讓他們辦事就齊齊應下，哪怕後面知道所辦之事和人畜尿有關，也不過臉變了一下，而後就是定不負所托。
朱監工拿來硝土，四種硝土盛放于盤上。
“貴人，這是嘗著微辛辣的。”朱監工道。
蕭晴雪用手指沾了一些土，聞到了黴味，嘗試著了一下，本沒嘗出啥味，讓公孫起，公孫落嘗了嘗，兩人認真咀嚼之後，對主人道：“是有辛辣之。”剩餘三盤，兩人俱嘗了嘗，品出了不同味道。
蕭晴雪對這兩人更加滿意。
“硝水熬煮硝石之後，高品有牛尿的腥臊嗆人，隨後越來越淡，便不得大用了，像小娘子剛才所看的硝坑，五天後滴落可得兩百斤硝水左右。”左主薄盡職說道。
蕭晴雪笑道：“公孫起自即日起全權負責山下的硝田督造，到時他們若有不懂的，還請左主薄多幫忙一些。”
左主薄彎腰拱手道：“不敢不敢，下自當全力配合兩位公孫郎君。”
兩人下山後，公孫起帶著公孫落雙雙俯拜首：“起與落得主公信任，必不負主公所托。”
蕭晴雪拍拍兩人肩膀，眼眸彎月牙：“好好幹，明天你們就是軍工坊的督造。”怎麽說，也要給的人安排個小當當啊，再把的部曲弄一些在這，的手下上有職，手裏有人，心才不慌嘛。
“唯！”公孫起，公孫落對視一眼，驚喜的再次拜道。
周慎之等阿妹和的門客說完話才含笑上前：“好了，硝礦你看也看過去，是不是該回家了。”
“阿兄，我們再去北號山的硫磺礦那看看吧。”蕭晴雪抱著阿兄手臂，不依道。
“再去北號山那邊晚上就回不來了。”周慎之看了眼天：“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吧。”
“謝謝阿兄！”蕭晴雪高興了。
周慎之著阿妹，前兩天他在軍工坊也見到了從上清觀來帶來的火藥，在軍工坊的後山試驗了一次，果真威力罕見，著實讓他刮目相看，同時心裏不免好奇他的阿妹究竟是哪裏人士。
兩人一起下山，周慎之給阿妹撐傘擋風雪。
細雪霏霏，山裏，周慎之讓阿妹握著他的手臂不要摔了。
公孫起和公孫落走在後離得遠些，主人說話，他們要自覺的避諱。
蕭晴雪握著阿兄手臂，提著角小心翼翼走著，瞄了一眼阿兄剛毅鋒利的側臉，笑嘻嘻道：“阿兄，謝謝你把督造的位置給我啊。”
當時正愁著怎麽讓的人進軍工坊呢，結果阿兄說軍工坊有督造一職，可以直接監督考察百匠，還把公孫起，公孫落也調進去了，算是增添了兩個位置。
周慎之笑道：“公孫家是偃師大家，通冶煉機關之，軍工坊本就有公孫家的人，公孫二郎當選督造一職也不算是外來漢，剛好合適，不過他們以後要是犯了錯，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到懲罰。”
“我知道了！”蕭晴雪立刻保證道。
周慎之笑著了阿妹的頭，想了想忍不住問道：“阿妹，你和母親以前是哪裏人？”
“江城的。”蕭晴雪一愣，想到自己回不去的家，緒有些低落：“不過很遠很遠，回不去了。”
周慎之知道母親和阿妹如今的蕭氏份不是真的，但對阿妹所說的很遠很遠還是不甚了解：“是在海外嗎？”
蕭晴雪笑道：“笨阿兄，不是啦，是在時之外。”
“我們那裏離這裏很遠很遠，和你們這不一樣。”
蕭晴雪又說了一些現代的生活小事，周慎之慢慢停下腳步，握著竹傘的手的很，覺阿妹好像在說天荒夜譚一般。
“真有那樣的世界？”他不由口而出問道，家家稻米流脂，戶戶免，出門即可上天下海，日行千裏，這樣的世界真的存在嗎？
“當然有啦，我來的時候準備上大學呢。”蕭晴雪說到這就覺得可惜。
周慎之遲疑道：“可是太學？”長安太學收錄朝廷五品以上子孫，各藩鎮之子，朝廷侯爵後代以及皇室宗親皆可在太學上學，原本他長大以後也是其中一員，後來因父親之故，他不必去，父親給他找了一名大儒教他，老師在他長大以後，就去雲游了，說來，周慎之還頗為想念他的老師。
“不是太學，是大學。”蕭晴雪糾正道：“我們那孩也能上學的，從兒就上學啊，一直上，上到小學，初中，高中，然後再念大學，有條件的人家都是要上學的。”
周慎之默默聽著，心思恍惚，到了很大沖擊。
他有時候總覺得母親和阿妹不像這個世界的人，可是從未想過們的世界和他們的世界相差如此之大，猶如雲泥之別，震撼心神。
回到山下的馬車上，周慎之騎馬護在阿妹馬車側，猶還回不過神，手中竹傘歪斜也未察覺，細雪落滿肩頭。
傘下青年著遠灰暗雲。
那樣一個世界對他而言像是一個虛幻的仙人之夢，可母親卻和阿妹就在那裏生活。
雖不知們如何到了這裏，但驟然淪落陌生世，如果沒有遇到他的父親，周慎之想到這個可能就為格善的母親和天真漂亮的阿妹了一把冷汗…
如果沒有遇到，那們無異于到了佛家所說的地獄。
周慎之騎馬慢慢走著，想了很久，總覺得阿妹給他描繪了一張令他心不止的神仙畫卷。
青年拍掉肩頭大雪，驀地揚鞭催馬，意態風發。
雖知不可及，但心甚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