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長安情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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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長安節終)

深夜。

燭火飄搖之際, 齊南華坐在書房裏,面前擺著一封書信,旁邊還有幾張寫滿文名的紙張, 上面俱是自己猜測的,在朝堂上有可能屬于周幽州的員, 齊南華的視線在翰林院上轉了一圈, 目神思之

清河蕭氏, 朝中寒門一派的中流砥柱。

蕭公親手教導出來的清河四傑之一的武同捷是廣陵郡守, 為一方要員, 陳為翰林學士兼中書舍人,常年待在皇帝左右,聽候咨詢,與聖上關系切, 也是下任宰相的候選人之一, 能力傑出, 乃朝中寒門一派的領頭者, 劍客陳負,一手劍超絕,最後一人是清河山院的副山長。

會是他們這些人嗎?

齊南華稍微一想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因為“楚與魏,共天下”的謠言傳的太快太快了,快的他措手不及, 又帶著一恐懼, 好像一夜之間, 民間就大範圍的開始流傳了起來, 這說明什麽, 說明了除了他以外, 周幽州還有一個強有力的暗中同盟,不是現在薄弱的寒門力量可以做到的,這個猜測讓齊南華到了長安後分外老實。

朝廷寒門一派中,唯武同捷在京都朝堂,雖後有南方寒子的支持,但終究比不上在京盤亙多年的世族大家,如裴氏段氏謝氏,朝中三省六部幾乎都可以看到這些大族的影子,其中作為一個老牌的世家大族,長安謝氏一直很穩,于溫和的中立派位置,不曾明顯的得罪哪派,也不曾親近哪一派,但謝氏哪一位都是位高權重。

比如他的頂頭上司,禮部尚書謝靈甫,是朝廷中較的的能面養老的職位。

又如門下侍郎兼平章事,一位金紫大員,真正的實權宰相,謝吉澤,又如位極人臣的尚書右仆判度支謝萬均,謝氏因很參與朝廷鬥爭,有些低調,但因同是世家,謝氏與其他世家的關系一直頗好,更因謝氏之人相貌俱風儀出衆,幾乎是長安城的風向流行標。

與謝氏相比,段氏的段守澄,裴氏迅速崛起,政事堂,宰相班子們幾乎全是世家之人,現更以段守澄為首,他的人已經滲進了翰林院中,開始幹預翰林院的決策工作。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齊南華明白,為避免宰相們大權獨攬,一般況下,宰相是不能幹預翰林院的,聖上用翰林院制裁相權,如果話語權和理權全落一人之手,那政事堂就變為一言堂了。

幸而陳還在翰林院,做最後的抵抗。

據齊南華得知,段守澄之所以能權勢滔天,是因其背靠魏延山。

這很正常,畢竟他們同為世家,屬于同一陣營,而周幽州早年屠殺了不世家之人,又是底層泥子出,雖坐擁北地十三郡,是一個貨真價實,帶甲數十萬的強藩,但大部分的世家還是看不起周幽州。

是的,看不起。

周蠻子這個稱呼,可不僅僅在北地流傳。

齊南華思索了好一會也無法猜到究竟哪勢力是周幽州留的暗手,索不再想了,他著手裏的書信,又覺得燙手起來。

白日裏,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將宣政殿中發生的事告知一下周幽州。

將書桌上的紙張一張張燒掉,齊南華注視著跳躍的燭,現在朝中對“楚與魏,共天下。”這殺人誅心之詞避而不談,朝中員還敢向聖上提議將魏延山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嗎?

次日。

午後宮中廊下食。

齊南華食之無味,再次到了段守澄一派的強勢,聖上幾乎無還手之力,勉強以不適為由提前退朝,走時臉鐵青,顯然是盛怒之極。

因朝堂上,不僅文們上奏,連帶著武也開始舉薦起魏國公來,宋德裕帶領著零星幾個武將進行了反駁,可惜口拙笨舌,反被中書侍郎李伯志拿住了,借著天使亡一事發難,以保護不力為由,宋德裕降職為太子右庶子。

衆所周知,太子早已長大人,無需太多人侍讀,這個職位本就是廢的。

齊南華揣著聖上將宋德裕降職的心思,還是覺得李伯志在朝堂上暗喻宋德裕與周幽州還有往年一同作戰的同袍誼,就是這一點中了聖上的心,這才導致聖上膈應了宋將軍。

齊南華著不遠失魂落魄的宋德裕卻并無幫忙的意思,大家立場不同,他不落井下石已經是好的了。

下朝之時,齊南華遠遠的就看見了華公主的玉攆。

二十八人擡的七寶步攆華麗無比,在先帝時就極為寵的華公主,出嫁後仍然延續了一貫奢靡浮華的風格,流溢彩的珠寶異香浮

後面跟著近百人服侍公主的宮婢,哪怕是回家,這位華公主也是招搖矚目的。

戶部尚書季志著華公主的玉輦離去,嘆了口氣,李伯志站在他側,忽的問道:“季相為何嘆氣,華公主與聖上一起長大,兄妹間深厚,又一嫁太原多年,此次回來看聖上,季相應為聖上高興才對。”

季相看了一眼李伯志:“縱是多年不見,公主也應遵守宮規,聖上龍攆在宮行走時也不過十六之數,可公主玉攆所用人數達到了二十八,有不敬之意。”

“季相也說了,十六龍攆是宮中方便行走之用,聖上龍攆在外規格還是三十六之數,華公主從宮外而來,路途遙遠,公主金枝玉葉,又備先帝與聖上寵,未出嫁時就以二十八玉輦游玩之,此次回宮,之切切,并無任何逾越。”李伯志張口就來,笑道:“季相多慮了。”

季相沒有再說什麽,慢慢轉離去。

李伯志著保皇一派的季相離開,也笑著離開了。

不遠注意到這一切的齊南華看完了熱鬧隨著人群出了宮門,三三兩兩的員順路回家,齊南華的好友史中丞李愈告訴他,華公主是在自己宮外的府邸休息了一番,才姍姍來遲到宮中。

蓬萊宮。

“公主怎來的如此晚,可讓我一番好等。”熹皇貴妃滿臉笑容的上前迎接華公主。

公主高傲驕,聞言只瞥了下熹皇貴妃,一舉一充滿了皇家威儀,坐在高位上,垂首喝了口茶,後的嚒嚒道:“回稟貴妃娘娘,公主月前從金陵赴長安,舟車勞頓,故而在宮外休息了一會。”

鄭喜兒袖的帕子被的抓在一起,臉上笑容也僵起來,是在問公主,可不是在問這個老嚒嚒,心雖嫉恨,但不敢表現出來。

“皇兄呢?”華公主直接問道。

熹皇貴妃連忙回道:“聖上在宣政殿理政事,想必等會就來了,公主稍坐片刻。”

皇後仙逝以後,宮中一切事由熹皇貴妃主持,這也是華先來蓬萊宮的原因。

楚璋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華拜見皇兄。”華公主對著皇帝拜道。

“靜儀來了。”楚璋坐在首位,讓熹皇貴妃率領宮婢退下,和許久未見的皇妹笑道:“怎麽沒見景筠?”

公主楚靜儀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一向冰冷的面容帶著一笑意和無奈道:“景筠他跑到廣陵游山玩水去了,已經許久未歸家。”

楚璋仔細看著華公主笑道:“還不知你為何突然回來了,可是魏國公待你不好?”

公主淡淡道:“國公他待我很好。”

楚璋不置可否,甚至還想發笑。

魏延山那個人是個冷心薄子,外表卻是截然相反的文人君子形象,斯文儒雅的不像一位掌軍節度使,怪不得華當初使計嫁給他。

可咬人的毒蛇就是毒蛇,就算他披上一層斑斕人的外,也遮掩不了他的本

楚靜儀看到皇兄似有若無諷刺的笑容,面容越發冰冷。

兩人相對無言。

“近來民間多有流言,皇兄還勿相信小人讒言,定是有人趁機挑撥我們兄妹之間的誼。”楚靜儀道:“國公他一心為國,永平軍,安國軍的兵馬使們之所以想讓國公擔任兵馬大元帥一職,也是因為北方的周緒已然了龐然大,此刻急需一位可調領全國的元帥來對北方的幽州形勢。”

“若是皇兄可以找出比國公更好的人選,國公他也沒有異議。”

“只是想讓皇兄知道,幽州不可不防。”

楚璋看著苦口婆心勸他的皇妹,心冷笑不已,面上卻很溫和,道:“國公的一番苦心,我也知道,周緒已然是一頭狼,對南方虎視眈眈。”

公主不由一喜。

“但天下兵馬大元帥一職至關重要,我也需好好思量思量,靜儀不若就在長安多住幾天,你好久沒回來了,也正好陪陪母後。”楚璋道。

公主想了想,點頭道:“就依皇兄所說。”

相談完畢後,華公主離開蓬萊宮,往自己的宮所去。

一門之隔,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兄妹宛若最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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