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每日小說 春風拂檻露華濃 第196章

《春風拂檻露華濃》 第196章

Advertisement

第196章

壽, 廬兩州

“若不是下雨,我們下午就到廬州了。”蕭晴雪雙手托腮,百無聊賴的著馬車外的淅瀝小雨, 周十六買的老瘦驢就跟在這輛寬敞的馬車旁慢慢走著,驢蹄下泥水四濺, 後面就是鬼屠騎兵, 哪怕在雨中, 這些銳騎卒也不見毫懈怠之意。

金犇更是時常巡視, 雨水沖刷下, 惡鬼面似哭似笑,瞧著怪瘆人的,蕭晴雪手背上立起來的寒

“阿湫!”蕭晴雪鼻子,又打了一個噴嚏。

“把窗戶關上, 以免著涼了。”蕭蘭正在小爐上煮姜茶, 馬車裏滿是紅棗姜茶的辛味, 馬車溫度適宜, 地方又寬敞,于是周十六,蕭清河他們都聚集在了此行最大的主車裏。

“知道了,阿娘。”蕭晴雪聽話的關上窗牖,拉上車簾,阿爹說了, 晚上才到廬州, 盧將軍已經擺好宴席等待他們了。

“快喝吧, 一人一小碗驅驅寒。”蕭蘭跪坐在墊上, 用白瓷小勺盛了小碗姜茶放在桌上, 這次出行坐的馬車很大, 裏面空間也足,外間的長幾案桌還有書架都是固定起來的,蕭蘭用起來很方便,袖口輕挽,一連盛了五碗,剛好一人一碗。

周緒坐在一旁榻上,穿著家常便服,多了一份閑適,正在看兵書。

周十六不等姜茶涼涼,就屁顛屁顛的端起一碗放到了伯父面前,笑容燦爛:“伯父喝姜茶。”

周緒放下兵書,他看了一眼垂首淺啜姜茶的夫人,發現夫人已經喝上了,自己將周十六送的姜茶接了過來喝了一口。

周十六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和蕭清河一起喝姜茶。

蘭喝了兩口下肚,嘗到了姜茶裏面紅糖甜的味道,臉頰很快染上熱氣,便將剩下的半碗姜茶倒進了兒碗裏,順便的手,發現很暖和,便放下了心。

“阿娘,我夠了。”蕭晴雪道。

“剩下一點不能浪費了。”蕭蘭記得兒生理期應是快到了,多喝喝紅糖姜茶沒壞

“好吧。”蕭晴雪喝了口姜茶,嘟囔道:“我還想著留點肚子到廬州吃巢湖銀魚呢,肯定特別好吃。”

“晚上才到廬州,小饞貓不用急。”蕭聲笑道,趁兒低頭喝姜茶的時候,眸

周十六本想嘲諷一下小丫頭片子就知道吃,無意間看到伯母專注著小丫頭片子的那個眼神,不知為何,想起了自己的阿娘,雖然他的阿娘經常打他罵他,可每次不管回來的多晚,阿娘都會等他。

于是原本嘲諷的話變了輕哼一聲。

蕭清河注視著這一幕,安靜的喝姜茶。

“主公。”金犇聲音突然響起。

蘭順手推開窗戶,看到了金犇,周緒走到夫人邊:“何事?”

金犇勒馬而停,雨水順著頭盔滴落,寒氣撲面而來:“後方一騎斥候來報,有百人部曲護送一名貴跟在我們後,應是從壽州城裏出來的。”

“壽州城裏出來的。”周緒:“能看出是哪家的嗎?”

壽州的令狐茂恨不得閉城封鎖了,這個當頭,居然有世家從壽州城裏出來,應該不是無名之輩。

“恕屬下無能,我看不出來。”金犇道,他原本就對中原江南的這些世家不悉,此次陪主公主母下江南,他也是頭一遭。

“車上旗幟沒?”周緒問道,世家大族出行都會表明份,旗幟,車徽等都有鮮明的印記。

“牛車旗幟上有形似狐貍的圖形。”金犇回道。

Advertisement

“那應該就是瓊華州大狐了。”周緒想了想道:“給他們讓道,讓我看看是哪家的?”

金犇離去以後,周緒本想親香一下夫人,見馬車還有兩三人,只得無奈作罷。

“下這麽大雨,也有人趕路嗎?”蕭蘭收拾了一下桌子,將小爐子放到了馬車角落裏。

“姑母,我來做這些就好。”蕭清河麻利的將衆人茶碗放到一起,撐傘送下馬車。

“世家子弟經常會游歷各,只貴出行倒是見。”周緒忽的想起了自己遇到夫人的那晚,那時夫人驚慌失措下故作鎮定的樣子真惹人心憐。

“應該是遇到什麽事了吧。”蕭蘭猜測道。

很快,百人部曲護送著一輛豪華牛車出現在了道一側。

前方侍從開道,中間的牛車車寬闊平穩,龐大奢華,裝飾繁複,外罩華蓋寶傘,細雨吹來,華蓋下的寶石如清泉撞石,牛車四面大敞,裏燈火通明,琉璃燈罩照亮了這黃昏雨季。

約可見幾名侍跪在地毯上,托舉著主人用品,或舉著團扇,佛塵,或提著餐盒,瑤琴,子生活氣息濃厚。

蕭晴雪好奇看著這一幕:“為什麽他們用牛拉車呀?”

“這你就不懂了吧,牛溫和,駕駛起來比馬車平穩,南方一些世家子就喜歡乘坐牛車,聽說他們的小孩子還會乘坐羊車出行。”周十六終于找到一個可以顯擺的了,他目驚羨的著牛車,說實話,他到現在還沒坐過牛車。

“不知道裏面的貴是誰?或許我們可以送送?”周十六道。

蕭晴雪對他翻了個白眼:“沒出息。”人都沒看見就想獻好了。

“是大狐蕭氏。”周緒著對面香車旗幟的蕭字,以及旁邊練不俗的部曲們,微瞇起眼睛,瓊華州的大狐蕭氏也是上層世家,親近同屬世家的魏氏,壽州為魏家所屬派系掌控,為何要急著離安全地,和他們同行?

蘭聽到蕭氏二字,開車簾,也看向那輛牛車。

琴聲傳來,婢攏珠簾。

後彈琴的貴,纖纖玉手琴,面容被輕紗遮住,只出明眸,看見對面馬車之人,訝異了一瞬,而後快速垂首,起斂袖道。

“大狐蕭氏蕭玉娘多謝周幽州讓道。”

周緒冷淡的頷首,雖然他對江南這些世家沒什麽好,但在沒惹到他的前提下,周緒還不至于無緣無故對一個手,不過…

“天馬上黑了,不知蕭娘子為何從壽州出來,又要去往何?”周緒隨意問道。

玉奴握手,不可抑制的張起來,隔著屏風,就是的主人。

主人也應當看過周蠻子的樣貌了吧,玉奴攪著手,心緒起伏不定,周蠻子的樣子勉強算是周正剛毅,江南人傑地靈,論樣貌而言,超他不知凡幾,可萬萬沒想到被主人戲稱老婦的幽州主母竟是那般模樣。

溫婉的婦人烏鬢松琯,臉龐潤清豔,雪膩,妝容飾皆素雅清淡,眼眸卻似多春水般,未語就已搖曳人心。

蘭發現那位蕭玉娘在看,不過很快,又低下了頭,不由有些奇怪。

“家中老祖過壽在即,因老祖年事已高,出不得門,賞不了景,我聽聞壽州八景譽天下,故而專門到壽州繪景獻給老祖,好盡一片孝心。”玉奴下心中不忿微妒,說出早就編造好的說辭:“現在八景已畫玩,本就到了回城之時。”

“令狐大人見我思家心切,不再留,許諾我城門一開,就會讓我離開。”

Advertisement

“原來是這樣。”周緒笑道:“蕭娘子孝心可嘉。”

“周幽州謬贊。”玉奴手心都是冷汗,原本他們的計劃就是而過,他們去瓊華州,周蠻子他們去廬州。

“令狐郡守沒有派人為蕭娘子送一程嗎?”周緒笑問道。

“令狐大人事忙,不得有空,我亦不好麻煩他。”玉奴回道。

沒再聽到周幽州的詢問,所以,他們應該是過關了吧。

玉奴心跳的很快,卻不敢朝主人那邊看一眼,夜中,牛車與馬車一前一後行駛著。

金犇騎馬在牛車附近,周圍騎兵慢慢呈包圍狀圍在牛車周圍,裹挾前進。

似被金犇面嚇到,蕭玉娘掩口驚呼,隨即讓婢關上牛車門窗。

屏風後。

孫巖聽著外面靜,暗不好,心裏有些後悔,萬不該與韋書賭氣,小王爺要是被發現了,他可就掉腦袋了。

魏無忌倒是不張,他一直在金陵一帶活,周蠻子也許見過他父親,但絕對是沒見過他的,況且他進馬車時,臉就覆了一張假面,與自己真實的相貌并不相符。

只看周蠻子并未派人搜查馬車,有意生事,魏無忌就敢肯定周蠻子到江南其實并沒有鬧他個天翻地覆的想法,總不能看見哪個世家就殺過去吧。

現在見到了周蠻子,其實有些出乎魏無忌的預料,他自己的父親是位神采英拔,緩帶輕裘的文雅君子,萬沒有想到周蠻子的相貌如此普通。

而他的夫人,幽州主母則帶給魏無忌另一種驚訝。

該說是明珠暗投嗎?

想起那驚鴻一瞥,尤其是自帶風的絕婦人不設防的笑容,以及俏明郎,魏無忌對進來的玉奴招了招手。

孫巖識趣退下。

玉奴跪在主人,將頭靠在主人膝蓋上,魏無忌人,略可惜的嘆了一聲。

另一邊馬車。

蘭等兒他們走後,輕輕的打了一個哈欠,許是喝了姜茶緣故,哪怕是雨夜,的手腳也很溫暖,坐在榻上泡腳時,發現周宗主著牛車不知在想什麽。

周緒看了一會就坐到了夫人邊。

蘭已經泡了一會,便將腳從銅盆裏移開,旁側出一只大手撈起的腳踝就擱置在男人膝蓋

周緒一邊泡腳,一邊拿綿帕給夫人水珠。

蘭臉微紅,手撐在人榻上,慢慢坐好:“我自己來吧,你的袍子都了。”

周緒完水珠,將袍子一,把掉的地方掖到了革帶,一便服被他弄的不倫不類的。

而後,低頭就親了一口夫人雪白的腳背。

特響。

蘭臉臊紅,想將腳回來,卻沒掙功,窘道:“你也不嫌髒。”

周緒嘿嘿直笑,略一使勁就將夫人抱在懷中,疼的不得了:“這麽白,這麽香,哪裏髒了。”

他低頭瞅著夫人的腳,白淨勻稱,香的。

蘭靠在周宗主懷裏,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等會到廬州估計要深夜了。”

“我已讓金犇派騎兵告訴盧琮,我們明天再去廬州。”周緒冷不丁的說出這個消息。

蘭愕然擡頭:“不去廬州了?”

“反正廬州和瓊華州很近,我們先送送那位蕭玉娘回瓊華州再返回廬州也不遲。”周緒道。

蘭微皺眉頭:“他們有問題嗎?”

“雖說廬州叛,但在淮右經略使程權海的特意關照下,瓊華州最近幾年可沒有大規模的戰,大狐蕭氏更是在魏氏後面撈了不。”周緒著胡茬:“和我們同行的蕭氏部曲不同尋常,不像是沉浸富貴窩裏的大狐蕭氏養出來的。”

Advertisement

一隊兵殺沒殺人,見沒見過,是不是老手,對馳騁沙場數十年的周緒來說太容易分辨了。

殺伐之氣是要靠上戰場殺出來的,而不是保護人就能有的,退一萬步說,那蕭玉娘在大狐蕭氏是了不得的人,大狐蕭氏用箱底的銳部曲護送去鄰好的州城作畫。

周緒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外面那些部曲是令狐茂借給那位蕭玉娘的,不過蕭玉娘親口否認了這個可能

周緒現在倒真想知道,和他同行的那些部曲是哪家的?

鬼鬼祟祟不敢見人,定有貓膩,晚上還要細察一番。

很快,牛車上的孫巖就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玉奴眼看過了廬州道,那些鬼屠騎竟是要與他們同行,焦急的看向主人。

“怕什麽?你的份難道是假的?”魏無忌站起,冷靜說道:“去年大狐蕭氏得知你是瓊華州人氏,把你認了蕭氏義,玉奴,你就是蕭氏之人,到了瓊華州讓蕭氏人來接不就好了。”

他的計劃很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魏無忌揮袖,莫名有種暢快之,與虎同行,他最終棋高一著。

“拿酒來,我要痛飲一杯。”魏無忌笑道。

玉奴不敢多言,孫巖卻是提心吊膽,哪怕知道韋書跟在後也不能安心。

蒙蒙亮時。

周緒披甲騎馬看向現的瓊華城,笑瞇瞇的對臉有些蒼白的蕭玉奴道:“瓊華州近在眼前,恭喜蕭娘子快要回家了,只是為何不見城門打開。”

玉奴拿出蕭氏玉牌讓婢送去城門口通告一聲。

“多謝周幽州一路護送,此大狐蕭氏記下了。”玉奴道:“城門近在眼前,我們就此別過。”

周緒騎馬到牛車,牛車附近的部曲全部神繃,周緒掃過他們,笑道:“俗話說,好人做到底,送人送上西,我這人做事一向喜歡有始有終,等城門開了,我送蕭娘子進去才安心。”

玉奴臉一變,尤其是看到周蠻子手中的巨劍,嚇得臉煞白,剛才的話聽著更像是威脅一般。

婢匆匆回來,郡守道大敵在外,不敢隨意開城門,哪怕是蕭氏也不行。

玉奴咬,心急如焚,猜測自己的份還不夠格,瓊華郡守看見鬼屠騎就心生懼意,不敢開城門,這可怎麽辦?

屏風後的魏無忌臉鐵青,萬事都料到了,沒料到瓊華州郡守竟膽小至此,安敢壞他好事。

“周幽州,您也聽到了,如果您不離我遠些,我就回不了家。”玉奴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

周緒道:“蕭娘子,你的人沒有全部帶齊,當然不好回家了。”

玉奴哭聲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眼眸裏都是不可置信,連退了幾步,撞上了長幾。

屏風後的魏無忌霍然起

孫巖扣住小王爺的手腕,一雙眼睛滴溜溜轉,已經想著要逃跑了,對初次手的周蠻子産生了懼意。

周緒出一個殘忍的笑意:“我這人一向謹慎,遇到搞不清楚的事總會琢磨再三,很不幸,我現在對你們真正的份産生了興趣。”

“你們的尾剛開始的確藏的很好,可惜你們遇到了鬼屠騎。”

魏無忌隔著屏風著周蠻子,臉沉。

“鬼屠騎聽令!”周緒斂起笑意,驟然吼道:“列陣!”

金犇揮舞纛旗率先反沖,右騎將策馬帶領一小隊奔向西南方,一千鬼屠騎以半扇形分散開,逐漸合攏包圍之勢。

一時間殺聲震天,兩方已然鋒。

周緒聞著空氣中的腥味,巨闕劍橫在臂前,剛好擋住牛車竄出來的矮小影。

Advertisement

孫巖臉,一點點的退回。

周緒慢條斯理的用巨闕劍在這人的脖子上,孫巖雙膝跪地,冷汗直流。

“哪家的?”周緒笑問道。

沒有聽到回答。

“不說的話,以後就沒機會開口了。”周緒道。

明明是平靜的話,孫巖卻只覺得兇煞之氣撲面而來,他咽了口唾沫,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撒謊道:“程家的。”

“程權海派這麽點人就想殺掉我?”周緒低頭看這矮個漢子:“我怎麽不相信呢。”

就在這時,包圍圈裏突然沖出一披甲武將,一點長槍如龍,寒芒四,直沖牛車這邊而來,也沖散了他後的鬼屠騎。

鐵/槍呼嘯如雷,直周緒面門。

周緒放開矮個漢子,勒馬避至一邊,側頭躲過這一擊,眼睛微瞇。

韋書渾,直視周幽州,頭也不回的怒吼道:“還不快走!”

孫巖連忙帶著剩餘侍從連滾帶爬的趕著牛車躲到城門下,力嘶吼:“楚陵王在此,還不快開城門。”

瓊華州郡守大駭,連忙打開城門。

韋書一直擋在城門,等聽到城門關閉的聲音,才道:“吾乃韋書,今日有幸討教大將軍。”

周緒著城牆上揭開面的華服年郎以及年郎邊的蕭玉娘。

他盯著那張討人厭的臉看了兩秒,明白了。

“請征北大將軍不吝賜教!”

周緒終于把眼神給了他,將巨闕劍扔給金犇,隨後掂量了一下金犇沖鋒的長/槍。

戰場之上沒什麽好說的,無非就是你死我活。

三五回合之後,周緒一/槍將韋書挑下馬,眼神冰冷,隨後自己也翻下馬,一拳搗在韋書腹部,直到盔甲崩裂,模糊一片,此時此刻,挑釁他的武將已然嘔不止,水模糊了他的臉,掙紮幾息後,氣息徹底斷絕。

周緒站起,袖口滴,臉上也是腥熱一片,他抹了把臉,對著城牆上魏延山的兒子笑了笑。

隨後轉,雨水如注,周緒自言自語。

“今天還要陪夫人吃巢湖銀魚,可不能遲了。”

Advertisement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