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金犇跟在主公後, 綿綿春雨下，夾雜著水的泥濘道一腳踩上去泥水四濺，他拿著主公的巨闕劍, 回頭看了一眼倒在泊裏，已經看不清面容的雄偉武將。

百丈, 瓊華州城門閉。

“昨晚的尾理得幹淨些。”周緒翻上馬, 對趕來的鬼屠騎右將吩咐道。

“末將遵命。”右騎將深深垂首, 不敢看大將軍, 無能, 自責，愧縈繞在這位鬼屠騎右將心中，握著長/槍的手虎口跡斑斑，剛才那名敵將就是從他這邊帶兵沖出了他的包圍圈。

等大將軍走後, 他提槍上馬, 再次沖戰場, 殺氣凜然, 高聲道。

“諸將聽令，給我殺！不留一個活口！”

道廝殺聲，馬蹄聲，雨水聲織在一起，金犇帶領一騎包抄敵人後路，既然主公原話是要理幹淨些, 金犇就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

騎馬躍過河面, 今年春季多雨, 河水湍急, 佇停岸邊, 鬼屠騎不是普通幽騎, 不論是馬上弓箭騎，還是馬下白刃，皆是一等一的銳，沙場之上，當為沖鋒陷陣第一人。

幽州刀的雪亮刀被握在一只只糲手中，反出冰冷的芒。

金犇著被右騎將追趕潰敗的敵軍，殺了過去。

很快，河水染了紅。

右騎將走到主將邊，甩了甩上的水，著滿地，問道：“要不要割顱？我估了一下，千把人有的。”以前打突厥的時候，他們都是割首記功，去年攻打回燚聯盟，也是割了不頭，縱觀以往，更是敵高如樓，京觀如墳丘綿延。

“先等等，我請示一下主公。”金犇道，讓右騎將收尾一下戰場。

周十六買的老瘦驢不知是嚇到了還是被雨水淋病了，一直個不停，平時對這老瘦驢護有加的周十六此刻大氣也不敢，實在是被伯父的兇殘嚇到了。

剛才韋書的敵將看起來也威武不凡，伯父居然能一拳打至吐，隔著老遠，周十六仿佛聽到了脊椎碎裂的聲音，不由想起了伯父去年他的那一鞭子，腦子裏詭異的浮現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莫非伯父當時還手下留了？

周十六臉頓時扭曲了。

周緒已經換了一常服出來，上腥氣也散了很多。

“傷了沒有？”蕭蘭臉微泛白，既有對周宗主的擔憂也有親眼目睹殺人的心驚膽跳。

“沒有。”周緒坐在夫人側，見兒沒了平日熱鬧的嘰嘰喳喳聲，聲音緩和道：“今天中午回轉廬州，乖兒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蕭晴雪啊了一聲，驚慌的著阿爹，腦子裏都是剛才措不及防看到的殺人場面：“沒，沒什麽想吃的。”

蕭清河端坐在席上，靦道：“我記得廬州有一名吃為寸金，外皮薄脆有芝麻香氣，有橘餅，桂花，表姐應該喜歡吃。”

“那好，到廬州買上幾份。”周緒道：“昨天趕了一夜的路，估計大家都沒睡好，你們現在各自回馬車上睡一覺，好好休息會。”

周緒讓馬車裏的人都散了去，不必都在這，也就夫人當他們是孩子，特意關照著，讓周十六和蕭清河一開戰就進到了主車裏。

要他說，除了寶貝兒，十六和清河本不用夫人心。

“表姐，我們走吧。”蕭清河道。

三人下了馬車。

周十六著被嚇到的小丫頭片子，撇了撇角，喊了一聲：“喂，這刀給你。”

蕭晴雪手一沉，發現是周十六經常炫耀的一把幽州刀，刀鞘還刻著奇怪的經文：“幹嘛？”

“阿彌陀佛，此刀上面刻有佛經，應是供奉之。”何進道。

“說得對，這刀曾經被我阿娘送到寺廟，讓大師開過，念過經的，可以保護人。”周十六不去看蕭晴雪，下擡得高高地：“既然你害怕，這把刀就送你了。”

“誰害怕了？我才不要！”蕭晴雪惱怒，怎麽可能在周十六面前示弱，興沖沖的把刀還了回去，被這麽一打岔，腦子裏的淋淋的場面似乎也不是那麽可怕了。

蕭晴雪握拳，才不害怕呢！

阿娘第一時間就攬住了，是自己又菜又玩，忍不住往窗外瞄了幾眼。

馬車。

蕭蘭起。

周緒拉住夫人讓坐下來，道了一句：“乖兒總要習慣的。”

蕭蘭沉默的坐在周宗主邊，心神不寧，最後喃喃道：“晚上會害怕的。”

白天還好，有喝有玩有事轉移晴雪的注意力，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回想到鮮淋漓的戰爭場面，就如第一次見殺人的場景。

蕭蘭當然知道這事無法避免，兒在這個世總要長，只是希這一天可以來的遲些。

周緒拉過夫人的手：“晚上讓冬雪熬些安神湯給喝喝。”

蕭蘭忽然覺異樣，低頭一看，發現周宗主的手背骨關節各有不同程度的傷，有的明顯一塊皮都沒了。

心下一驚，道：“不是說沒傷嗎？”

“這點小傷算什麽？”周緒很滿意夫人全心全意的注視著自己，轉念一想，皺眉道：“其實還是有點小疼。”

“你怎麽不早說？”蕭蘭焦急的找出自己的藥箱，對逞強的周宗主微氣。

蕭蘭給周宗主細細包紮好，黛眉蹙蹙。

“這幾天不要沾水，好的快些。”蕭蘭叮囑道。

“還有一個法子好的更快。”周緒盯著夫人為他擔憂輕愁的玉容，晃了晃自己的手。

“什麽法子？”蕭蘭收拾好藥箱，想著等會到李大夫那裏看看，或許有更好的藥。

許久沒有聽到周宗主說話，蕭蘭疑看向他。

“夫人給我吹吹。”周緒笑道：“我就不疼了。”

這人是小孩子嗎？蕭蘭抿了抿，耳尖泛紅，明明提出這麽稚要求的是周宗主，到頭來，反而是不好意思。

不過十指連心，應是很痛的。

蕭蘭低頭，對著周宗主傷的手背，吹了吹，輕輕。

周緒著夫人寧靜專注，希冀疼痛可以離去的認真模樣，怔了下，另一只手握拳，跡浸出紗布也未察覺。

“有沒有覺好點？”蕭蘭擡眸問道。

周緒沉穩點頭：“一點也不疼了。”

就是心跳的有些快，腦子也有點迷糊。

除此，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