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又下雨了啊。”

冬雪瞧見外面天變化, 嘀咕了一句，把窗臺上的兩盆牡丹花抱進屋，隨後合上窗戶, 不過幾息，就傳來了大風吹過的嗚嗚聲, 大雨隨之而來, 雨聲噼裏啪啦的打在窗外庭院裏。

蕭蘭用針挑了一下燭火, 讓房間裏亮堂些, 今天天氣不好, 昨日和韓氏說好的游湖只能作罷，不過蕭蘭還喜歡這種無人打擾的下雨天，聽著雨聲，心似乎也寧靜了。

“阿娘, 你找我啊？”蕭晴雪收起油紙傘進屋, 發現阿爹沒在：“阿爹去哪了？”

“盧琮將軍邀請他去做客了。”蕭蘭道, 招手讓兒過來：“你來看看我準備的要去嶺南的東西, 有沒有的？”

蕭晴雪拿著阿娘寫的嶺南攻略，臉有點紅：“阿娘，你準備的好充分啊，我沒什麽好補充的。”明明也說過去嶺南難，可就是沒有阿娘的行力，今天早上還睡懶覺了, 蕭晴雪在心裏唾棄自己的拖延癥。

看了一遍, 印象中嶺南瘴氣多是因為開發不夠的原因, 不過要開發又談何容易, 依看應該按照劉仁城主的方法, 大力推行文化教化, 辦學堂，教育從娃娃抓起，這樣才能慢慢和中原文化接軌，再兼大力發展農業，依靠海港口的便利進行海上通商，反正古代的嶺南就是這麽被慢慢盤活起來的。

不過最初的文化推行好像是因為一些員被貶去嶺南多了，在那裏慢慢生發芽後才起來的，蕭晴雪了自己的小腦瓜，說完自己的想法，最後說道：“其實我覺得嶺南夷囂張的真正原因還是因為大楚已經是王朝末年了，皇室衰微，無力控制這地，再加上群雄逐鹿，所有人都盯著中原，嶺南又是出了名的偏僻瘴氣之地，這才讓夷占據了嶺南。”

“以後若能大同。”蕭晴雪含糊了一句：“國力強橫的時候，嶺南問題遲早會解決的。”

“原來是這樣。”蕭蘭誇獎道：“乖寶好聰明。”

“哪有。”蕭晴雪喜滋滋的坐在阿娘邊，發現周十六送的白雪塔在阿娘鬢，居然沒有一點花瓣消敗的痕跡，不由驚奇，阿娘戴這牡丹花怪好看的。

“阿娘，我們在這廬州兩三天了，還得住多久啊？”蕭晴雪問道，順便剝了一個枇杷，廬州枇杷還好吃的。

“再等幾天吧，你爹想讓李勳領軍過來，駐紮在這邊。”蕭蘭道。

“對了，阿娘，你寫信給羅金虎了嗎？”蕭晴雪吃了個枇杷，又剝了一個給阿娘。

蕭蘭放下手裏活計，手拍了拍自己額頭：“哎呀，我都忘記了這事。”

就說總覺忘記了什麽，原來是寫信告訴一下遠在太煬的羅金虎，如果到時羅金虎不想去，那也好另找人，提前寫信還是有必要的。

“阿娘，我去找十六了啊。”蕭晴雪頭探出門外：“順便問問他上次送我的噴水蛇是從嶺南哪個地方搞來的。”

“好，外面雨大，你自己注意點，不要摔跤了。”蕭蘭道，覺得這也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那噴水蛇既然是舶來品，說不定嶺南那邊況比自己想的要好上一些。

“知道啦。”蕭晴雪回道。

蕭蘭寫完信以後，看了下外面的雨，讓冬雪準備油紙傘，以及一輛馬車出了門。

蕭蘭找到鬼屠騎左副將易凡，隊裏有無信使。

“自是有的，主母可是想送信？要送哪？”易凡恭敬道。

“我有一封信想送去太煬郡南市的羅府。”蕭蘭收起油紙傘，兩人站在廊下。

“太煬郡？”易凡拱手道：“今早主公就有公文下發至太煬郡，主母您這信可要加急？若急的話可將信給傳令使讓他趕上前人一起給太煬郡守。”

周宗主已經提前通知過了嗎？蕭蘭還真沒想到這茬，關鍵是周宗主也沒和說過。

蕭蘭收回信，道：“既然將軍已經差遣信使送了，我這封就不必了。”

遠在高霞山的周緒此刻正負手而立，登高眺遠，盧琮位于他後左半步，作陪世叔，金犇披堅執銳的站在主公右後方，不說話時的他，憑外表就能給人抑沉滯之。

至方餘火是這樣覺的。

周緒看了會景，笑道：“廬州之景不愧是天下一絕，從這遠巢湖，襟江而擁湖，百裏巢湖，萬裏長江，一覽無餘，山地形勢又宛若臥龍，龍頭枕煙波，長尾掀碧浪，如此風水寶地，也難怪多大詩人為它著迷。”

“連我也是流連忘返啊。”周緒手搭在亭臺欄桿，一臉贊賞。

盧琮心裏跳，笑道：“世叔喜歡就在廬州多留幾日，廬州除了巢湖還有許多山水名勝，必不會讓世叔和叔母失的。”

“你叔母不在雨天出門，若是風清日麗，今日就能欣賞到如斯景了。”周緒回到亭，在四角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盧琮倒了一杯。

“賢侄坐。”

盧琮面驚，連忙道：“不敢勞煩世叔，小侄自己來就好。”

素有玉面將軍之稱的盧琮著周幽州泰然自若的神，再聯想周幽州剛才對于巢湖之景的稱贊，心底還是略有躊躇，廬州是他大本營，自己好不容易搶過來的，三萬人馬也不小了，若直接讓周幽州的兵駐，萬一他鳩占鵲巢，不還了怎麽辦？這才是盧琮最擔心的。

從昨晚就在心中思量的盧琮開口道：“世叔，這邊雨大，不如我們去湖心姥山島那邊去避避雨。”

“我剛才觀姥山那邊船只集，人頭攢，時有呼聲，不知在做什麽？”周緒道。

盧琮笑道：“不過是日常水師訓練，我們廬州的巢湖水師也是很有名的，方校尉便是巢湖水師統領，乃是赫赫有名的水上驍將。”盧琮著重介紹了一下方餘火。

“不敢當此大譽，某從小就在水邊長大，只不過略通水，承蒙將軍不棄，授以重任。”方餘火拱手道。

“看不出方校尉如此年有為，我可要見識一下了。”周緒笑道。

衆人行至姥山島。

周緒在水寨著巢湖水師，他在幽州也有樓船以及艋艟，但論及水戰所需的船只種類還是差了些。

“那可是絞車弩？”周緒遙指樓船一問道。

盧琮答道：“是，這也是我們樓船作戰時最大利，絞車弩一發可七箭，程若是順風高達千米，所中城壘，無不摧隕，樓櫓亦顛墜，不瞞世叔，此等利，在海上也能縱行。”

周緒點點頭，他也略微了解過水戰，知道這玩意的重要，不過，盧琮的這隊水師裝備還是簡陋了些，樓船外表有些破損，攻伐之弓/弩，標槍也呈現出破舊，周緒還看到了先前從魏家小崽子那裏收到的弓/弩，也在船上，足以證明盧琮說的勉強湊齊一整編之詞。

不過，也不排除這些是盧琮故意顯出來的，周緒估了一下這個可能。

面上還是帶笑看著下方水師，方餘火負責講解巢湖水師的作戰方式，金犇聽得如癡如醉。

他趁機向方餘火討教了幾句，方餘火一一回答。

“水上火攻也是常見的，火船載滿易燃之沖向敵軍…”

“…尋常拍桿不可，需制如大桅，上面放巨石，下作轆鑽，繩貫其顛，施于大艦上，每有迎戰敵船，以拍竿擊之，當者立碎…”

“船上也可放投石機，火箭，和陸地上的攻城方式相似…”

周緒去樓船上轉了一圈，發現金犇還在聽著方餘火的講解，笑道：“方校尉辛苦了，我這員大將甚出幽州，平日作戰都是在陸地上，還沒接過水師。”

“王爺說笑，金將軍神勇無人不知，我這點微末小計皆是因我生長于水邊。”方餘火道。

“方校尉不必如此謙虛。”金犇道：“與你談我益匪淺。”

周緒沉片刻，對盧琮道：“我看賢侄船上攻伐之已經不配方校尉中謀略了，既如此，當更換一新才是，李勳來時我讓其多送些弓/弩贈與賢侄，你我既為叔侄，就莫要推辭了。”

盧琮心中一，觀周幽州的作態語氣，應不會將他一鍋端，有了裝備他就可以再拉出一隊滿員水師，廬州被程權海排日久，雖能守住也是捉襟見肘，如此更好！

“謝謝世叔。”盧琮拜道。

周緒轉著雨中的大好山河景，回去時帶了些巢湖銀魚。

五日後，天終于放晴，豔高照，夏季的炎熱已經初初顯。

蕭蘭在太下做宮縧最後的收尾工作，上被太照的暖融融的。

“阿娘。”蕭晴雪拎著擺小跑過來，手往後藏了什麽東西。

“明明怕熱你還跑。”蕭蘭拿起團扇給兒扇了扇，笑道：“藏了什麽東西？”

蕭晴雪把食盒放到桌上，打開。

蕭蘭一看，是冰鎮的新鮮荔枝。

“羅金虎來了？”蕭蘭猜測問道，也不知周宗主在信上和羅金虎說明白沒有，去嶺南采買荔枝只是一道幌子，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嶺南經略使的通行符牒。

“不是他送的咧。”蕭晴雪往左邊一移，出了幾乎半年未見的廉世清。

蕭蘭這下是真驚訝了。

“下拜見王妃。”廉世清躬拜道，儀態卓越。

“廉大人，你怎麽來了？”蕭蘭讓廉世清座。

“得知王妃要吃荔枝，下當然是馬不停蹄的送來了。”廉世清笑道。

“羅金虎來了嗎？”蕭蘭可不指廉世清這麽一個大會跑嶺南。

“他自然來了，不過沒帶荔枝。”廉世清道。

“王爺讓你來的？”蕭蘭道，心底覺得廉世清是沒有膽子擅自離開幽州的。

“是極，這荔枝是下敬奉給王妃的一點心意，還請王妃笑納。”廉世清道。

蕭蘭見廉世清說一句就提一次荔枝，都提了三次，都已經記住了，好笑之餘無奈道：“我知道了，你送了荔枝。”

廉世清細長的眼笑狐貍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