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檻露華濃》 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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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蕭蘭聽著外面淅瀝的雨聲, 在夏天的夜裏熱的鼻尖出汗,擡頭看了一眼環住腰的周宗主,發現這人還在睡。
便稍微側了側, 單手支頭,拿出枕下的團扇輕輕扇著, 帶來涼意, 夏季夜裏燥熱, 已養了隨攜帶一把團扇的習慣。
團扇的花紋致華麗, 手上的這把, 繪著豔麗的牡丹花,扇柄是玉竹形制,握起來沁涼,是兒在廬州的時候送給的, 當時蕭蘭就喜歡上了。
就一直用到了現在。
夏季天亮的早, 窗外鳥鳴聲不絕, 啾啾喳喳, 還怪好聽的,蕭蘭角帶笑,後來想想又覺得也有危機解除,戰爭勝利的緣故,至昨天是沒有心關注早上鳥聲。
心頭暫時無事,又了個懶, 蕭蘭頓覺愜意。
周緒一醒來就看到夫人為他執扇扇風, 頓時咧笑了起來, 過薄薄的織扇面, 婦人眉眼在牡丹花下若若現, 未施黛也人心, 頰邊碎發幾縷,帶著慵懶的清麗。
周緒使勁聞了一下夫人上的香氣,他是真的喜歡夫人這種寧靜的氣質,比寺廟的佛香更人心。
每每靠近夫人,他就覺得自己在擁觀音懷,讓他無法自抑。
“是不是吵到你了?”蕭蘭發現周宗主默不作聲的看著自己,有些歉意道,昨天提前睡了一覺,因而早上醒的有些早,但周宗主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深夜過大半了,想必還沒睡夠。
“沒有。”周緒笑道,埋首在夫人肩膀親了親,大掌練的按夫人的腰,為緩解不適。。
“等會要起來了。”蕭蘭臉頰微紅,後腰其實有些酸,但被周宗主按過之後又覺得好了一些。
“我知道。”周緒低聲道,重重親了一口夫人雪,猶不滿足的又親香了幾口。
蕭蘭臉這下是紅了,輕瞪了一眼不知的周宗主,決定等會穿領的服。
周緒盤坐在床上,欣賞著夫人穿。
蕭蘭挑了一件靛青領衫穿著,清雅簡約。
周緒環視了一下華麗的宮殿,走下床:“等會我讓人送些料子來,夏天到了,你和晴雪多做些新。”
蕭蘭此時正在對鏡綰發,將白玉簪子斜在發髻上,銅鏡中的婦人眸如春水,輕輕的戴上珍珠耳環。
“我從閬歌帶了好幾箱,有的還沒穿,若做的話給晴雪和你做幾好了。”
周緒笑著不說話,夫人說說的,他則做他做的。
周緒隨意披了一件長袍推開窗戶,目就是依山傍水的景,他看了一會,轉頭看著夫人:“聽說廣陵有一奇觀廣陵,書上講其朔輒有大濤,聲勢駭壯,至江北,激赤岸,尤為迅猛。”
“等吃完早飯我們就去看看如何?”周緒問道。
蕭蘭珍珠耳環閃耀著淺淺的一道弧,難得見周宗主一定要去某個地方賞景,便點頭應道“好。”
一切準備妥當後,兩人一起出門。
“阿爹!你回來了!”蕭晴雪看到阿爹,高興的跑向他,周十六看見伯父也十分意外,但他同樣很興。
周緒笑著了乖兒的頭發:“嗯,回來了,不怪阿爹瞞你就好。”
蕭晴雪搖了搖頭:“不怪,不怪,阿爹回來就好。”
周十六眼的著伯父。
“十六這次做的不錯。”周緒又對周十六說道。
得到了伯父誇獎,周十六笑容燦爛無比,大白牙在下閃:“伯父,我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敵人被我殺了好幾個,難道我就沒有什麽獎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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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麽獎勵?”周緒問道。
周十六使勁想了想,覺得要把這個機會留在以後使用,最好問過阿爹大哥他們再做決定,于是說道:“我想以後再討要這個獎勵,伯父,您一定要給我留著啊。”
周緒不置可否:“等你想好再向我要吧。”
周十六高興的忍不住哎喲喚了一聲,蕭晴雪瞅著他齜著大牙傻樂呵的模樣:“我也想要獎勵。”
周緒笑了:“好,好,都有獎勵,乖兒想要什麽?”
蕭晴雪一時半會居然也犯難了,因為好像什麽也不缺,于是學著周十六,說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訴阿爹。”
蕭蘭見兒神狀態不錯,看來昨天打仗應該沒嚇到,心裏松了口氣:“我和你阿爹準備吃過飯之後去觀廣陵,你和十六想不想去?”
蕭晴雪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去。”
“我也去。”周十六連忙表態。
“那你去武郡守家裏問一下清河,看他要不要一起去。”蕭蘭對十六說道。
周十六剛答應就跑的沒影了。
等他回來帶來了清河暫時不去的消息。
蕭蘭想到武郡守,有些傷。
“阿娘,不如我們先去武郡守家吊唁。”蕭晴雪說道:“剛好見見清河表弟。”
“也好,不過我們先換服。”蕭蘭覺得自己這在葬禮上還是顯眼了些。
“那就一起先去武郡守家吧。”周緒本想看完廣陵再去的,既然夫人想先去那就先去吧。
蕭蘭換了更素淨點的白。
衆人到達武府時,蕭蘭就已聽到了哭聲,聽得讓人心酸。
武同捷聽到下人稟告鎮北王以及鎮北王妃來了,整理了一下儀容帶著家人和小師兄出門迎接。
靈堂肅穆,白靈幡更顯悲戚,武府衆人皆哭泣聲哀哀。
蕭蘭吊唁完畢後,輕輕嘆了口氣,這世間的悲事之一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周緒見夫人心不佳,寬了幾句。
廣陵最著名觀,乃是一建于江邊礁石的觀景點,不夜樓。
以往都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人群肩踵。
今日卻是門口羅雀,往日的達貴人,廣陵豪商們好似一夜之間安靜了下來,就連一向詩作對的文人士子們也都不見了蹤影。
遠。
甲胄鮮明的百人輕騎佩刀負弩,朝著不夜樓這邊策馬而來。
金犇帶著鬼屠騎親衛在前面給主公他們開路,其實也不要開,因為這條大名鼎鼎的廣陵大堤上本沒有人。
他帶著惡鬼面,記得途中嚇哭了幾個娃娃,還怪有趣的。
周十六等到了目的地,把小木梯架好了。
“伯母,我攙您下來。”
蕭蘭覺得今天的周十六分外殷勤,借著他的手下了馬車,還未說話就看到周十六已經把兒攙扶下來了。
“你今天怎麽這麽好?”蕭晴雪狐疑。
“哪有,我一直都好,是你沒發現而已。”周十六振振有詞,利索的騎上了他的老瘦驢,清脆的嗒嗒聲讓蕭蘭不由自主的把目放在驢上。
太下,周十六的驢赫然鑲了黃金驢蹄。
怪不得這一路,馬車後面的嗒嗒聲有點大。
蕭蘭有時候覺得周十六真是一個人才,總能幹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周緒自然也看到了,不過這次他沒有說什麽。
周十六歡快的哼著驢歌,覺得自己此刻猶如一位清談名士,誦道:“古有神仙倒騎驢,今有仙人倒觀廣陵。”
蕭晴雪騎著馬,在大堤旁邊的道路上慢慢欣賞,聽著周十六狗屁不通的詩句,毫不客氣的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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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蘭著廣陵,江邊如一條白線,遠大堤眺時仿佛兩者已經相連,風卷驚濤拍巖岸,發出水浪轟鳴聲。
周緒負手而立,站在夫人側,看了一會道:“其實八月才是觀的最好時機,那時風浪大,湧更壯觀些。”
蕭蘭笑道:“現在已經好了,浪再大些,我站的這地估計要掉了。”
周緒見夫人心好了些,也笑道:“我們去不夜樓上看,那裏有個觀景臺。”
到了不夜樓,樓裏還有十幾個觀的游人,看到來人俱大氣也不敢,周緒帶著夫人上了最頂層的觀景臺。
金犇護衛在不遠,頂層已經被他們包了。
站的遠,廣陵看起來真好似連綿不絕的長江般,蕭蘭極目遠眺,山風吹來,袂翩躚。
金犇忽的上前一步,稟告道:“主公,易凡回來了。”
“讓他上來。”周緒坐在椅上,也著廣陵。
易凡帶著高重盈上了頂樓,高重盈手裏還拿著一個方盒。
周緒著兩人,金犇接過方盒,就明白裏面是什麽東西了,味道,重量他很悉,如若猜的不錯,應該是敵首。
“回稟大帥,廣陵治下儀征,六合軍鎮已破,儀征,六合兩鎮鎮遏使亡,斬敵萬餘,現兩鎮正在牙將章友恭手中,天長海陵,神農三鎮均已歸順。”
易凡腥氣未散,顯然經過了一夜戰鬥。
蕭蘭回過神,著彙報戰的易副將。
“易副將勇武可佳。”周緒對立功的人從不吝嗇,他笑道:“即日起,封你為五鎮安使,統領五鎮事務。”
易凡深呼吸一口氣,重重抱拳道:“謝大帥。”
易副將升了?蕭蘭由衷的為其高興。
高重盈心中苦不疊,這位易副將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恐怕上任沒多久就會把他架空,高重盈心焦無比。
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
“淮西徐懷冊求見大帥。”
金犇將其領上來。
徐懷冊跪地稟告道:“啓稟大帥,現城還有一隊冥頑不靈的廣陵軍,頭領是廣陵軍的軍容使,現正挾持了百名民衆要求放其離去。”
周緒笑了。
“你回去告訴他,他可以先殺了那些人,然後再自殺或者是被你們殺死。”
徐懷冊領命離去。
很快又回來複命,道是廣陵軍容使主提出解散剩下的廣陵軍以及放還民衆,只想見大帥一面,周緒現在無事,便讓徐懷冊帶上來,廣陵軍容使狼狽的被反捆住雙手,徐懷冊他跪地。
“算了,不跪就不跪吧。”周緒揮手,對這些小禮節并不看重,畢竟是要死之人。
周緒和悅,徐懷冊還是將其在地上。
哪知對面的軍容使并不買賬,臉紅脖子,梗著脖子狠狠譏諷道:“聞名天下的幽州節度使也不過是一個虛僞小人罷了,公文寫的倒是比唱的好聽,不殺降,我解散之後廣陵軍立刻被你們殺了幾個,不擾民,廣陵民衆死在你面前都無于衷,做出一副民如子的姿態,端的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裏還是無禮無義的北方蠻人!”
除卻李伯志,蕭蘭到這裏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敢這麽當面罵周宗主。
蕭蘭既到錯愕又到一若有似無的驚慌,這人好大的膽子。
“末將之所以殺那些降兵是因為…”徐懷冊連忙拱手說道。
周緒輕揮了揮手,徐懷冊立刻噤聲。
周緒笑瞇瞇的著這位廣陵軍容使:“聽你說話應該是個文化人。”
“某乃天寶年間進士。”廣陵軍容使不無鄙夷道。
“原來是進士啊,失敬失敬。”周緒依舊笑容滿面:“既然是文化人,不知你聽說過佛教典籍《寶積經》裏揭缽救子的故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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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蘭聽到這話,回憶了一下自己有沒有看過這則故事,終于想了起來,這是一個聽起來有些驚悚的佛教故事,至在蕭蘭看來很恐怖。
相傳鬼子母暴,生子一萬,殺人子為食。如來佛祖遂將其子鎮于琉璃缽中,鬼子母率衆襖魔百十餘揭缽救子未果。佛趺坐蓮臺,莊嚴自如,鬼子母最終發誓永不殺人,歸佛門。
“當然知道。”廣陵軍容使冷眼著幽州節度使。
“那我問問你這位大進士。”周緒彎腰道:“你覺得鬼子母為什麽可以佛?”
“自是因為佛祖點化了鬼子母,有萬子,只失其一子就已痛徹心扉,而人只有一子,悲痛豈不是百倍萬倍,鬼子母以心比心,最終及時悔悟,回頭是岸,昄依佛門。”廣陵軍容使對佛家典籍了若指掌,早已知曉了這則故事。
周緒站起,低頭看著他,影下,他笑容顯得有些可怕。
“你錯了。”
“何錯有之?!”軍容使力掙紮,怒目圓睜。
“鬼子母之所以能立地佛,是因為本就有食盡城中小兒的實力。”周緒淡淡道。
“就好比,我心高興時,你們這些殘兵敗將就不用死,我心不高興,整個廣陵城就在我的刀下。”周緒著呆若木鵝的廣陵軍容使,對徐懷冊說道:“拖下去砍了。”
徐懷冊領命而去。
上來找伯父的周十六嚇得臉一白。
蕭蘭也被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