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回程的時候。

蕭蘭著岸堤的楊柳依依, 江水倒映著落日餘暉，廣陵江上一片金粼粼，岸邊濤聲依舊, 似乎千年也不曾改變。

“喜歡的話明天我們再來看。”周緒見夫人留，有心討歡喜：“不夜樓那邊的觀景臺只給夫人留著, 我看那地就不錯。”

周緒實地考察過了, 不夜樓的觀景臺不愧是觀廣陵的最佳點, 在那看盡收江水浩瀚。

蕭蘭著周宗主, 見他和以前一樣語氣隨和帶笑, 想了想說道：“我剛才還以為你生氣了。”

周緒挑眉：“我能生什麽氣？”他握住夫人的手，笑瞇起眼睛，和剛剛冷酷的模樣判若兩人。

“那位軍容使幹的事還有說的話，都不太好。”蕭蘭如實說道, 先是挾持民衆要求逃離, 後又辱罵周宗主, 這兩件事, 沒一件是對的。

豪華馬車四面大敞，金鈎束幔，微風揚起輕紗，周緒笑著夫人：“那種人還不值得我生氣，只不過是個蠢人做了件蠢事，而我剛好不喜歡有人威脅我罷了。”

蕭蘭輕舒了口氣, 聲道：“他一個人又不能代表整個廣陵, 既然他已伏誅, 那此事就算過了吧。”

此事當然還沒過, 周緒心裏一清二楚的很, 在他采取安政策時, 廣陵軍容使居然還想負隅頑抗，非要逃離，足以證明在大多數的廣陵員中，本不想他這個外來的北人來掌控廣陵。

現在他們的蟄伏只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廣陵城下五軍鎮都已在自己掌控之下，明眼人都知道逃不出去，或者說逃出去的風險很大，不如幹脆報團在一起，或暗中憋壞，或靜待時機。

武同捷雖然是廣陵郡守，但看他無一兵權，說下了大牢就被下了，自家宅邸清貧，周緒就知道在廣陵治下，武同捷或許在民衆，寒門士子間得些人心，但真正掌控廣陵的卻是那些久居廣陵的世家門閥，高巨商。

而周緒肯定，武同捷和這些人必定是相抗的狀態，若不然，武同捷落難時，怎無一個有地位夠份量的人為其求說話。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屬于武同捷的派系并不夠與那些人抗衡。

而若不能把那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周緒就知道自己還無法完全掌控廣陵。

軍容使只是一個開始，周緒在心裏冷笑。

“聽夫人的，那些人挑唆的廣陵軍我就不追究了。”周緒很是大度的說道。

蕭蘭出一個笑容，底層兵卒他們能做的也只是聽上層的命令，現在周宗主能放過他們，自然更不會遷怒無辜的百姓。

馬車後面。

周十六安靜的像鵪鶉一樣，連堂妹到了邊也沒注意到。

“堂哥你想啥呢？”蕭晴雪游玩了一圈，從後面騎馬趕上周十六，發現他目發愣。

周十六了自己的臉：“沒什麽，就是覺得自己好善良。”

蕭晴雪莫名其妙。

“廣陵有很多好玩的，明兒我帶你好好逛逛。”周十六聽見在他面前從不服輸的蕭晴雪喊他堂哥，驀地有種做哥哥的覺。

“難道我不會自己玩啊。”蕭晴雪扭過頭，過一會又小聲說道：“不過我發現路上的人好像都在躲我們，我們也沒幹什麽啊。”

周十六哼了一聲，雙手抱著後腦勺，在老瘦驢上搖頭晃腦。

“江南這邊老覺得我們北地過的是茹飲的日子，看不起又害怕唄，還能是什麽原因。”

“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周十六猖狂大笑：“有伯父在，誰敢小瞧我倆。”

“在這廣陵地，要是遇到冒犯你的家夥，直接打死算我的！”

周十六囂張的話，讓馬車裏的蕭蘭側目，自然也聽到了先前兒他們的話，畢竟現在乘坐的馬車更類似車與，四周無遮擋，唯有薄薄的輕紗帷幔。

速度慢，但是氣，兼之視野好。

周緒笑了一聲，招手讓周十六過去。

周十六氣焰頓時撲滅了，慢慢的走到伯父那邊，心有戚戚。

“說的沒錯！”周緒突的哈哈大笑。

周十六頓時神氣了起來。

蕭晴雪發現阿爹比十六更囂張哎，此氣氛染，蕭晴雪揚起下，大聲道：“不用阿爹和堂哥出手，我這拳頭可不是擺設。”

揚起拳頭吹了吹。

蕭蘭著仿佛在發的兒，到了這邊，好像就沒見過兒文靜的氣質了。

衆人回到江都宮。

夏荷，東雪負責宮一切事宜，將宮打理的井然有序，以前住在江都宮的是楚陵小王爺，後來城破之時，被廣陵鹽鐵轉運使汪治獻給了幽州節度使。

此宮短時間易兩主，前任小王爺所留下的喜好還停留在宮，皆見奢華。

除卻一些寢之，其他的周緒并沒有讓其改變，甚至還讓夏荷們添上一些，對廣陵鹽鐵轉遠使汪治上貢的寶皆坦然用。

寶堆滿了書房，織料子，綾羅綢緞，寶石，甚至是一箱一箱的黃金，還有那在燭火下白如新雪的幾箱子淮鹽，蕭蘭著那些鹽和黃金，忍不住問道：“汪治送這麽重的禮，想讓你幹什麽呢？”

周緒看著一人等高的廣陵銅鏡，鏡面如水，兩側刻有盤龍，背面鎏金鎖銀，銅鏡可以清晰照映出夫人面容段。

聽到夫人的話，周緒轉抓起一把鹽，細雪紛紛而下：“這禮對他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

“廣陵富甲天下，鹽轉轉運使的汪治更是富中巨富，有人笑言，他家金作梁，玉作馬，出門常常豪擲萬金，家財之富無可比擬。”周緒坐回椅上，讓夫人坐在自己上，對面就是廣陵銅鏡。

周緒心思轉了轉，找了個理由：“淮鹽通江流向五湖四海，今天停了一天，汪治損失的錢比這還多，估計他這是試探我能不能開江吧。”

蕭蘭著那白花花的鹽，問道：“那你準備開江嗎？”

周緒低頭埋在夫人雪頸，聞著的幽香，聲音略低沉：“再等幾天吧，等我的鬼屠騎全部到齊了，城關河流的隘口關卡都是自己的人再開江不遲。”

蕭蘭數了一下，這次他們出來帶了五千鬼屠騎，廬州那邊有李勳的三萬玄甲軍守著，壽州的兩萬河西軍由戴功率領，廣陵這邊這麽重要，應該不下于萬人吧。

“此次下江南，意外之喜頗多，多虧了夫人。”周緒毫不客氣的將功勞算在夫人上，壽州軍事重鎮，廣陵錢糧富足，商業發達，民間都能造船，鑄錢，軍業更是氣候已，供養他的鬼屠騎綽綽有餘，還能大量召兵。

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周緒都不會把這兩座城吐出來！

“章友恭那邊已經給我傳信說是蕭公帶著陳負他們一起來救武郡守了，他們的消息著實有些落後了些，過兩天夫人就能看到蕭公了。”周緒又說起另一則消息。

“那我們派人去接蕭公吧。”蕭蘭道。

“行，就讓清河去如何？”周緒提議道。

“這法子不錯。”蕭蘭欣喜道。

見夫人開懷，周緒心裏也高興，他盯著夫人玉容，慢慢低頭吻了下去。

盛夏的夜，書房四角都放有冰盆，屋溫度沁涼舒適。

蕭蘭伏在周宗主的肩膀輕輕呼吸，下被咬出一點殷紅，發髻上的白玉簪子早已不知所蹤，眼尾含怯怯，水霧朦朧。

周緒最不住夫人這樣的神，白清冷，夫人豔無雙的在他懷中，如春水桃花。

“夫人親我一下。”周緒在夫人耳邊說道。

蕭蘭過了一會才聽清周宗主的話，著因蓄須看起來越發威嚴冷肅的周宗主，搭在玄常服上的手指泛紅，蕭蘭閉上眼睛，赧的輕輕吻了一下。

窗外的梨花也比不上婦人的雪，瑩瑩耀耀，潤流脂，如一朵花綻放出最的風景。

這樣的夫人，天下間，除了他誰還能擁有？

這世間，也唯有他最配夫人。

周緒著銅鏡中的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掌放在夫人腰肢，微微收。

周緒低聲笑起來：“明鏡如水，新鹽勝雪，素不堪瘦，花容脂濃。誰人道楊柳細腰，紅玉手，未語留郎。”

蕭蘭手捂住周宗主的，耳尖紅的滴，這種詩就好像是閨閣調之作，聽起來怪人的。

周緒親了親夫人手心，引得懷中人驀地收回了手，嗔了他一眼。

周緒不由心神一。

窗外梨花雪落了一地。

次日，蕭蘭還在梳洗中就聽到了一個消息。

消息能傳到耳中，說明外面已經沸沸揚揚了，至也是全城知曉。

周宗主已經抓到了一批慫恿楚陵王死武郡守小兒子以及書生的幕後黑手了。

被抓的人數還不，即日死！

此事一出，立刻震了廣陵。

蕭蘭忽的想起昨夜周宗主深夜不睡覺，召喚鹽鐵轉遠使汪治前來詢問城中哪幾個大家或是員與魏國公牽連甚的事。

好巧不巧，指認那些人謀害武郡守小兒子的，正好是這位廣陵鹽鐵轉遠使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