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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拂檻露華濃》 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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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江都宮香芷殿

蘭給兒掖了掖薄被被角蓋住兒肚子, 見兒呈大字狀睡在床裏,把窗戶關上,屋線頓時暗了一些, 又去看了看角落裏的冰盆,見還有冰塊, 就與夏荷和冬雪兩人一起出去。

現在還是下午時分, 蟬鳴聒噪, 毒辣, 蕭蘭便想在兒這邊休息一下, 便到了香芷殿的書房,待到了書房,蕭蘭不由笑了起來。

書房不大,文房四寶皆有, 紫檀多寶架上放著文房玩, 博山爐青煙淡淡, 但讓蕭蘭笑出聲的是書房窗前有個大沙發, 外表是布,裏不知填充了什麽東西,看起來應該的,因為沙發凹陷,可以看出兒經常坐。

蘭可以想象兒就像一只貓似的窩在沙發裏,僅是想想, 就讓眉眼帶笑。

冬雪不知主母為什麽發笑, 但并不妨礙也跟著淺笑。

蘭走到書桌前坐下, 發現書桌上有一幅水墨畫, 兒跟著崔郎君學畫畫, 應該是學到了一些, 畫紙上是一只未畫完的貓兒,有點像雪球,已經勾勒出眼睛子鼻廓了,就剩耳朵,貓兒上花形也尚未用水墨暈染,蕭蘭提袖,回憶了一下雪球模樣,小心的給其補全。

書桌角落裏有一盆茉莉花,微風吹來,香氣沁人心脾。

夏荷端來切好的瓜果,著日下,王妃猶帶酒暈的玉容,從書房裏間拿過一個圓形抱枕置在王妃背後,這樣畫完畫,主母可以靠在椅後休息。

小娘子經常會做一些新奇的東西,抱枕和沙發這就是讓宮繡娘做的,抱枕有好幾個,個個都比囊小,其中一個造型圓圓的,呈淡黃,夏荷私底下覺得這個抱枕就像一個蛋黃,怪可的。

蘭畫完以後,把瓜果盤放到手邊,笑道:“過來一起吃吧。”

兩個侍笑著過來,分吃瓜果。

忽聞外間傳來十六郎大呼小的聲音,夾雜著年郎噔噔的腳步聲,蕭蘭讓冬雪把十六郎喚到這邊,不讓他進去吵醒兒。

不多時,周十六就被帶了進來,多日不見,周十六被曬黑了一些,但依舊俊秀,穿著一輕甲,進來就把頭盔取了下來,頭盔上面的紅纓紅豔豔的,配合著周十六愈發張揚的眉眼,像個神采飛揚的小將軍。

“十六小將軍急匆匆的,可有什麽事?”蕭蘭打趣道,順便給了他一塊梨瓣。

周十六聽到這話,臉上控制不住的笑了起來,齜著牙傻樂,他拿起梨瓣三兩口吃完,緩解了間焦

“慢些,沒人和你搶,楊梅吃嗎?”蕭蘭讓十六坐下,又遞了一碟楊梅過去,楊梅是仙居産的,現在正是好吃的時候。

周十六拿過來吃了幾顆,解以後對伯母道:“伯母,晴雪堂妹呢,明天就要戰車比賽了,我讓人用綢緞做了一面旗幟,還另找了七十二名步卒,都是軍中好手,讓不要再另找人了,一乘滿員後,比賽起來才好玩。”

在睡午覺,估計傍晚才醒。”蕭蘭見周十六興沖沖的,道:“和你們比賽的是一群讀書人,你找軍營裏的人豈不是不公,刀劍無眼,萬一傷人就不好了。”

“伯母,你不知道。”周十六有些急了,語速很快:“對面除了那個荀言的,還有一個領頭人,就是陳,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游俠,有本事在的,我們這邊不來點真的,說不定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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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乘甲首,要為自己的者,參乘負責啊!”周十六說的慷慨激揚。

“只是一場友誼比賽,你讓那些軍漢自己把握分寸,萬勿傷人。”蕭蘭還是覺得游俠哪裏比得過戰場廝殺的步卒,別的不說,軍隊步卒不管怎麽說都是經過訓練的,游俠單打獨鬥或許有匹夫之勇,一但步卒列隊,只要指揮得當,游俠很難抵擋,故而又勸告了一句。

“等晴雪睡醒,我就告訴你做的事。”蕭蘭想到莫晚霞,笑道:“另外,晴雪已經找好參乘了。”

“是誰啊?”周十六問道。

“是廉家的門客,莫晚霞莫先生。”蕭蘭道。

“廉家的人啊。”周十六顯得有些不願:“不過一個門客,估計手上功夫不咋地,他可是參乘,車上五兵會用嗎?”

“莫先生說他略通。”蕭蘭道。

“行吧,就他了。”周十六想著萬一莫先生不中用,他就換一個猛卒上來,其實說實話 ,他最擔心的還是晴雪堂妹,也不知能不能駕好戰車,到時千萬別把他們帶到廣陵江裏去了。

周十六連忙在心底呸了兩聲,驅散自己的倒黴念頭。

“晴雪堂妹還真睡覺,既如此,伯母,我先走了。”周十六現在已經不熱了,對著伯母告辭。

“十六,等一下。”蕭蘭從剛才就想問了:“我這幾天為何沒有看見阿木?他不是和你一起去軍營了嗎?”

“拓跋木現在是大忙人,正和金將軍秣兵歷馬,以待大敵,我估計啊馬上就要打仗了。”周十六想起一事,又道:“聽說明天那個贖人的魏公使者就要來了,已經歇在神農了,幾十輛馬車上裝滿了金帛錢財,真沒想到那些世族真值錢啊。”

周十六嘆,要是多抓幾個世族,軍費都不用出了,不過這話他也就在心裏想想,伯父這事做的頗損,再來一次恐怕效果就打折扣了。

蘭也知道這事,書房裏現在就放著高重盈的書信,其中還點明了魏公使者姓柳名璞,是魏公門客最負盛名的一人,不過負的是惡名,傳聞他十一二歲時就是市井兇豪,逢人便殺,後伏拜于魏公門下,柳璞這人最顯著的一個特點就是邊常年帶著一盲眼郎,兩人兄妹相稱,俱惡,好挖人眼,特別是在兩浙地區,惡名遠播,時人畏之如虎。

這時,珠簾輕響,喚回了蕭蘭的思緒,就見夏荷回稟道:“娘子,宮外有一襤褸老道正在外面高聲訴苦,道是。”看了一眼十六郎君,為難道:“道是一頭戴紅纓盔甲的小將軍騎馬撞到他了,後逃至了江都宮,老道現正于宮外哀嚎,已經引來了不人圍觀,您看…”

話還未說完,周十六霍然起著馬鞭就怒道:“什麽老道,那就是一個訛詐的老乞丐,回宮時我騎馬好好的,那老乞丐非要一頭撞過來,若不是我及時勒住韁繩,他人已經是死人了,他居然還有臉敢找到這裏來?!”

“老道人上有傷嗎?”蕭蘭問夏荷。

“頭上臉上都是,捂著雙在大聲嚎呢,一邊一邊說江都宮的小將軍縱馬傷人不給錢。”夏荷小聲道。

周十六頓時怒不可遏,他看著伯母,又委屈又生氣道:“我給了他錢的。”

說罷,提著馬鞭就氣沖沖的出去了,看起來是要給那老乞丐一個教訓。

額角,隨後也帶著夏荷他們出去了。

宮外,果真有一衫襤褸,渾髒污的老道士捂著雙哀嚎,周十六氣的臉都紅了:“訛詐不還騙到我這裏來了,今天不給你個教訓,你個臭乞丐不知道你爺爺的厲害?!”周十六揪住老道士的領,拳頭就砸下,怒喝道:“說!我有沒有給你錢去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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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人一邊畏躲著,一邊鼻涕眼淚都下來了,好似門牙也了兩顆,說話有些風:“小,小將軍給了。”

周十六更加生氣了,就要不嫌髒的給他一拳。

老道人高呼道:“可我的錢被其他乞丐搶走了!沒有錢,我這就看不了,我要瘸了啊。”呼聲震天。

“小將軍行行好,再給老道我一點錢吧。”老道乞求道。

周十六冷笑:“誰知道我給你的錢是不是被搶了,你這道人滿口胡言,再敢訛詐,我就把你舌頭拔了!”

此言一出,老道吶吶不敢言,又看向一旁婦人,乞求道:“這位夫人可憐可憐我,我的實在疼的不了啊,真疼啊,小將軍的馬蹄一踩下去,我的骨都要碎了。”

“老先生勿急。”蕭蘭召十六先過來,而後道:“宮裏有醫者,我讓醫者過來給你看看,如若真傷了,宮裏醫者會治好你的。”

夏荷機敏的把宮裏醫者喊來,醫者給老道檢查完傷就對王妃道:“此人左骨折,需正骨治療一下。”

老道士連忙道:“欸,欸,我不需要你幫我正骨啊,我只需要錢。”

著胡攪蠻纏的老道士,道:“老人家你就不擔心錢會被再次搶走嗎?”

老道人笑道:“廣陵誰不知王妃是會為民做主的,只要我說錢是王妃給我看病的,乞丐也會識趣的。”

“老人家您說的話太過了,真正一心為廣陵的是武郡守。”蕭蘭道。

“反正我只要錢,有了錢,我就去煉制一張神仙符燒完喝下,這樣不疼就能把病看好。”老道士搖頭晃腦道。

周十六嗤笑一句:“居然還是一個跳大神的老乞丐,小心喝符水喝死。”

“小將軍,你這話就不對了,我煉制的神仙符可是鼎鼎有名的,對任何病痛都有奇效,只要是被我真仙法力加持過的神仙符,喝下自然百病全消。”老道士看著王妃,一條屈起,一條半折在地上,捋著花白殘須,笑豁著牙道:“在其他地方,我可是被人做神仙的。”

“我觀這王宮紫氣蓬,有仙人貴氣,若是可以的話,可否讓老道在王宮裏煉制符咒,這樣會事半功倍,一舉功。”

“招搖撞騙到我這裏來了,我看你是找打!”周十六怒道。

蘭一直沒說話,認真看著這個老道士,在不久前想起了易副將曾經給自己說過的一個人,葛神仙,江淮有名的叛軍首領,只是,為何這麽落魄?而且還特意以污面而來?

不過葛神仙也是反抗魏公一派的,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他如果真是葛神仙,蕭蘭想了一通,決定先把人請進去看看。

“既如此,老人家進來吧。”蕭蘭道。

老道一進到宮裏,腰桿瞬間直了,雖說有一條有礙瞻觀,但麻袍破布,依舊有幾分特質。

大堂

“老道葛神仙拜見王妃。”葛神仙俯首道。

“老先生請坐,還是先把您的傷看一下吧。”確定了這人份,蕭蘭便道。

醫者正完骨後退下。

周十六對這個老騙子仍有怒意,哪怕得知他是什麽叛軍首領葛神仙也不能消怒。

“十六郎君勿怪,實在是尋常法子進不得王府。”污後,葛神仙一拱手:“時傅南追殺我的,迫于無奈下,才僞裝一番,請王妃和十六郎君見諒。”

“無妨,不知先生為何而來。”蕭蘭道。

葛神仙過了一會道:“朝廷下旨十三州伐幽,主事人為魏國公,我與他門下幾位將客素來形同水火,故而想皆此機結盟王爺,共同抗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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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多人?”周十六開門見山道。

葛神仙笑呵呵道:“我知王爺手下兵悍將,我這邊雖然是小民,但也有幾千之數,依著我與時傅南的恩怨,有我在,他作戰時必不能冷靜,小老道不堪大用,唯有這點可圈可點,說不定到時有奇用。”

“你怎麽得罪了那時傅南了?可以讓他不顧一切追殺你。”周十六道。

蘭也看向這位老道人。

“不過是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罷了。”葛神仙眼睛一轉,道:“神農鎮的柳璞兄妹惡名昭著,這次他們來廣陵,機會難得,不如在他們回程路上做掉,以絕大患。”

著葛神仙略顯熱的表現,沒有立刻答話,只道:“老先生上還有傷,就在宮休養吧。”

葛神仙去失,隨後道:“老道我這次是帶著善意而來,凡是同盟必有互相好之意,某自覺誠意十足,王妃代某向王爺引薦。”

周十六暗自翻了個白眼,就幾千人的流兵,估計被時傅南打的潰敗的不樣子,流竄到廣陵來的。

“晚間必設宴為老人家接風洗塵。”蕭蘭應道。

待晚間的時候,這位葛神仙的神就好了很多,蕭蘭見他在宴席上侃侃而談,就是避而不談他與時傅南的恩怨,反而話裏話外要求殺掉柳璞使者,心有疑

“魏國公挑唆聖上糾集十三州攻伐王爺,因兩城之私將天下數百萬軍民扯中,實乃魏公罪也。”葛神仙對周幽州道。

周緒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在他面前說這事是魏延山的錯,他略新奇,玩味道:“依葛公言,壽州,廣陵被我所占,非我之過?”

“這是當然。”葛神仙道:“兩城有能者居之,王爺有此能力,壽州,廣陵便應該是王爺的,天經地義的事。”

蕭晴雪咳了一聲,被這老道正義凜然的話驚到了,人不可貌相,這老道可真會說啊,阿爹都笑了。

葛神仙捋須著蕭小娘子,借著酒意,對周幽州試探道:“你我既是同盟,不如結個秦晉之好如何。”

蘭愣了一下。

“我有一兒,而優敏,堪為王爺繼良配。”葛神仙慢慢說道。

蕭晴雪咳嗽聲更大了,怒目而視著這葛神仙,氣的不行。

“葛公說笑了。”蕭蘭斂去笑容,正道:“小年歲尚小,婚嫁之事,請勿再提。”

葛神仙被拒絕了,臉有些不好看,他著周幽州,作勢起,道:“古來同盟皆有結親之舉,老道我不才,亦會煉金之,可免王爺軍需之憂,不知王爺可願結這門親?”

周緒喝了口酒,微微瞇眼著這葛神仙。

旁聽的周十六再也忍不住,踢開案桌,盤盞碎了一地,喝罵道:“你這老貨算什麽東西?也配向我家提親?!”

滿堂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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