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怎麽愁眉苦臉的啊？”

蕭晴雪挎著阿娘給自己做的古代版本的書包, 瞅著一早上就表不愉的十六，不由稍微撅了撅，不滿道：“送我上學就這麽讓你難？”

哼了一聲：“若不是阿娘非要讓你送, 我還不想讓你送呢。”

周十六無語，這什麽跟什麽, 他是那麽計較的人嗎？他是擔憂戰事之故, 順手將堂妹的書包接了過來, 周十六道：“送, 送, 送，我的小祖宗，走吧。”

蕭晴雪聽著周十六認命的調侃，笑出了聲。

外面下著大雨, 蕭蘭給兒戴好擋風的圍巾, 叮囑道：“學院那邊有食堂, 你就和清河他們一起吃, 等晚上回來，我給你弄好吃的。”

蕭晴雪摟著阿娘手臂撒了一會：“知道了，我想吃栗子燒，清蒸魚。”

蕭蘭點頭應下，著即將上學的兒，莞爾一笑, 莫名就想起若沒有變故, 兒都念大二了。

“在書院和人好好相, 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外祖。”蕭蘭收起愁緒, 道：“他就在書院裏, 這幾天下雨, 傍晚涼時就從宿舍拿件披風披上，千萬別著涼了。”

清河書院是有學子宿舍的，兒在那有一個一人住的宿舍，按理說，吃住都可在書院裏，但是蕭蘭不放心兒晚上一個人住在那，哪怕有魚心和何進也不放心，仍然讓每晚回來住，那間宿舍就當作午休小憩的住。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蕭蘭給兒整理了好些東西就放在宿舍裏，留給用。

“我知道了。”蕭晴雪乖乖道。

周十六聽著伯母一連串的絮叨，牙有些疼，伯母對堂妹還真是疼的很，他是家中最小，已經是備父母喜的了，但母親絕無像伯母對堂妹那邊事無巨細的關。

“我走了。”蕭晴雪站在臺階下，夏荷給小娘子撐傘。

“阿娘，拜拜。”蕭晴雪揮手笑道，周十六覺得伯母和堂妹講話有時候真奇怪，他著檐下的伯母，學著堂妹也道了一句拜拜，語音頗古怪，惹得蕭晴雪大笑出聲。

蕭蘭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兒和十六離去以後，蕭蘭帶著冬雪去藥房理了些藥材，沾染了一藥味，發現止的三七參快沒有了，于是帶著冬雪出了門。

冬雪撐著一把油紙傘給娘子遮雨。

路上行人不多，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愁，也許是擔心今年收不好，也許是煩戰爭怎麽還沒結束，也許是愁困越發困窘的生計，蕭蘭著人間百態，像是行走在悲苦的藥罐中。

到了一間小藥坊。

蕭蘭買了些三七參，許是戰事原因，連草藥也變得張了起來。

“小銀子最近沒來嗎？”蕭蘭多問了一句，藥坊也收草藥的，就是在這裏遇到了一個小銀子的娃，家裏貧苦，以撐船為生，偶爾會進山采集草藥來賣，蕭蘭得知以後，憐惜小小年紀，會高出市價買的草藥。

“哦，您說那住在蘆花村的娃啊。”藥坊老板想了起來：“有好幾天沒來了，許是全家到別討生活去了，畢竟這雨一直下，平日裏的橋道都被淹沒了，碼頭也無人坐船，長久下去，沒有進項，生意不好做啊。”藥坊老板搖了搖頭，也不知在說小銀子還是說自己。

蕭蘭出了藥坊，關注了一下縣的糧價。

發現沒有漲價後，心裏稍微籍了些，聽說已經有不地方漲糧價了。

剛從糧店出來，蕭蘭恰巧到了申縣令。

申縣令看見王妃，又擡頭看了看後的糧店，了然一笑，請王妃至旁邊酒樓一敘。

“申某擔心縣有人趁機哄擡糧價，沒想到王妃也心憂此事。”申縣令笑道：“不過請王妃放心，有我在一日，清河縣的糧價必會和以前一樣。”

“有申公在，倒是我多心了。”蕭蘭道。

申縣令著份尊貴的王妃，他道：“今日我難得有空出次府衙，就能遇到王妃探查糧價，說明您每次出門的次數并不，時刻恤民生，有您在，幽州大幸啊。”

“這樣說來，荀縣丞的病好了？”蕭蘭順勢問了一句，先前聽兒提起過一句，荀縣丞病了。

“他病剛好就對防汛一事十分上心，上來便要多加人手，以防水潰。”申縣令贊道：“荀縣丞一心為民，就連他的兒子也不妨多讓，接連幾日都帶人去了上游加固堤壩去了。”

“等會我要提酒拜訪一下荀公。”

“荀郎君的確是個好兒郎。”蕭蘭道，他多次參與防汛一事，上次種柳樹固堤就有他。

兩人又聊了幾句，歡散以後，申縣令拎著酒樓最好的酒，坐上馬車，趕去荀家。

蕭蘭則去街上買了些栗子，現在是十月了，栗子已經笑開了口，此時的栗子最好吃，綿金黃，一口咬下去，滿口生香，想到兒喜歡吃糖炒栗子，蕭蘭便多買了一些。

遠的清河書院氤氳在一片薄藹霧氣中，清河書院坐落在清河山上，在周遭矮小的山頭間鶴立群，極為顯眼，蕭蘭擡頭看了一眼書院，又去賣書的店鋪買了些書。

申縣令敲開荀縣丞家的門，揚聲問道：“荀公可在？”

門房開門，道他家主人以及小主人都去防汛去了。”

申縣令了天，灰的天幕大雨如注，荀公剛好便急急忙碌，這樣不好，于是帶著酒騎著馬，去上游找尋他們去了，順便勸誡荀縣丞以為重。

泥路崎嶇，申縣令走至上游東月堤壩時，大雨中，人影重重，翻飛的土袋散了一地，水流了一地，堤壩有決口征兆，申縣令如遭雷擊，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急跑上前，怒喝道：“全部給我住手，你們竟然擅自毀堤，不知這是死罪嗎？”

本就幹活的衆人霎時面蒼白，你看我，我看你，終究還是荀家給的金子起的作用更大，更何況，他們也不是膽大包天，東月堤那麽長，他們所毀的只不過是一小截而已，本不會造大影響。

申縣令急得冒跳：“還不快把堤壩修補好！”

申縣令目眥裂，他們縣是泥螺河最大的落水點，山上蓄水多年，今年雨水還特別旺盛，上游已經不堪重負，只盼著過兩日雨停了，他要親自截流分水，以免水淹千裏，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膽敢破壞堤壩！

申縣令準備下山招人，沒想到剛一轉，肩膀就被人住了，腹部一涼，一把刀破腹而過，鮮流個不停。

“是你…”申縣令瞪大的眼眸中，是荀家郎君蒼白的臉。

荀言殺死了縣令之後，對著被嚇得不敢彈的衆人，剛想讓他們再加把勁，就見被破了口的堤壩忽然毫無征兆的裂開了一大截，洶湧的河水瞬間將那些人沖了下去。

荀言一驚，面更加蒼白，抱住大樹才沒被沖走，糟了，事態不控制了。

他連忙離去。

潰散一角的堤壩徹底失控，洶湧的洪水裹挾著泥石瘋狂的湧山下，淹沒農田，沖垮房屋，巨浪滔天，大雨如注，無數人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便被洪流沖走，它像失去韁繩的野馬，所過之，吞噬一切，奔向無可挽回，無法制止的地步。

洪水轟鳴，震的天地失，尚未到傍晚，天便已然黑，無數人奔跑著，又被洪水追上，變了洪水一員，泛濫的水流徹底被打開了口子，轟隆隆，它們沖破山谷，它們躍過村莊，它們向城門，滔滔濁水震蒼穹，遠的呼救慘嚎聲被淹沒在了天地間的雷霆與風雨中。

那麽快，那麽急，鋪天蓋地的洪水幾乎眨眼而來。

蕭蘭只覺腳下一震，鬧哄哄的聲音從遠傳來，出門一看，臉頓時變得煞白，人群黑的一片瘋狂的向這邊逃命，而在其後，是洶湧的，比房屋還高的濁浪，淹沒了一切。

這是怎麽回事？！

蕭蘭驚駭無比，冬雪抓住主母的手腕，帶著逃跑，的臉崩的很，腳步飛快，可是擋不住前方還有人反應過來，于是人著人，人踩著人一起尖逃跑。

人太多了，洪水在後猶如死神窮追不舍，水流順勢而下的速度讓冬雪咬著下。

蕭蘭被冬雪抓著在雜的人群中，沒有秩序的逃破，急促呼吸著，耳邊是沸一鍋的哭聲，慘烈的刺激的耳，視線中，不幸倒下的人被踩一團，很快被拖進了洪水裏。

冬雪用手指擴至，連續不斷的發出一聲聲尖銳的哨音，這是聯系鬼屠騎所用的哨音。

可惜效果甚微，因為洪水的聲音，已經覆蓋了一切。

一順著洪流而下的巨木掀翻阻攔它的一切，打在了人群中，巨木上爬滿了保命的人，冬雪不顧他人推搡進去，力讓主母抱牢大樹，的哨聲不斷，凄厲的震人耳，蕭蘭抱之後，連忙抓住冬雪的另一只手，讓也抱著大樹。

冬雪的手腕被主母冰冷刺骨的手抓住，轉頭一看。

蕭蘭浸泡在水中，面容蒼白，額頭不知被什麽弄破了，有鮮流了出來，仍然抓著冬雪的手，剛想說話，一個大浪從後打過來，巨樹被打到了水裏，巨大的水流沖力夾雜著泥石，房屋木梁，齊齊和大樹攪和在了一起，水流翻滾間，巨木被大力攔腰折斷，蕭蘭猝不及防之下，被巨木調了個方向，再也抓不住冬雪的手，被洪水翻滾著沖向前方。

混濁的河水中，冬雪心急如焚，就在河裏找尋。

洪流發生的轟隆聲很快引起了清河山上的注意，巨大的洪水繞過山，繼續奔向遠方，而在其後方，還有鬼屠騎在水裏力追逐著似有若無的哨音。

蕭晴雪面慘白的著快到半山腰的洪水，茫茫然看著被洪水淹沒的頂都沒見的蕭府，聲音抖尖厲，對著何進道：“快給我備船，我要船！我要回家！”

“快點！快點！”聲嘶力竭：“我阿娘還在家裏，我要快點去救！”

何進臉凝重無比，他舉目看向洶湧澎湃的洪水，洪流滔天，席卷了一切。

這種況下，就算有船也會被洪水立刻傾覆掉。

“快點去救我阿娘啊！”蕭晴雪甩開周十六的手，就向洪水跑去，周十六兩眼發紅，將人拽回來，俊秀的臉在狂風暴雨中分外猙獰，對著趕來的鬼屠騎怒道。

“不惜一切代價去救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