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大修）

泗洲。

都梁縣, 近泗水，泗水通淮河，大運河, 汴河，長江, 餘石頭一早就站在船頭著波瀾壯闊的河水, 他們一家以船為生, 往上數的話, 祖輩居于江淮, 對這裏的河流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經過儀征縣的事後，一家人再次到了戰爭的靠近。

聽說徐州也在打仗，餘石頭苦的一張臉又添了許多皺紋, 他是小老百姓, 前幾月朝廷下達了一個公告, 只知道北方出現了一個大反賊, 朝廷要派兵攻打，結果打來打去，都打幾個月了，這戰事還沒結束。

洪澇發，今年下半年的收算是沒了，再加上戰事, 岸上的糧價越來越貴, 每次買糧, 餘石頭都暗罵那些糧商生兒子沒□□, 都是商！

整個江南了一鍋粥。

而他一定要帶著一家人往跑, 也是因為的糧倉是天下最多的地方, 怎麽也比其他地方安全。

餘石頭愁眉苦臉，他們要去，要走的河道一定要仔細弄好了，避開軍隊，也要避開水匪山賊。

餘石頭除了煩心上面這事，還煩心船艙裏的貴人，那位貴人況很不好，一直高熱，到了都梁縣，他的大兒子就火燒火燎的上岸，去縣城抓藥了。

就是不知那珍珠能賣多錢？

要是能多賣點就好了，這樣除了請大夫，抓藥後，還能再給家裏買些糧食備著，天氣漸漸轉涼，婆娘孩子也需要寒的…

正計算著，就看見大郎拉著一個幹瘦的老大夫深一腳，淺一腳的到了岸邊，老大夫氣籲籲，被餘大郎拉著上船，一個勁的喊道慢點慢點。

餘父見大郎手裏就拎著一小袋糧食，心裏咯噔，讓老大夫進船艙看貴人以後，抓住大郎的手臂：“咋了，縣裏沒糧了？”他想到一個可能：“還是珍珠沒賣掉？”

餘大郎氣憤填膺，低聲音怒道：“坊櫃主人說死當才四十兩，一看就是想宰客，我不同意就沒賣，就這種珍珠，到了，低于一百兩，我都嫌。”

的確太了些，餘石頭心想，他年輕時也是出去闖過的，大海大浪也都見，像貴人的珍珠，就憑圓的沒有一瑕疵，也該賣個高價錢才對。

“後來我當了些您撿到的那些東西買了糧食，坐堂大夫太貴了，就請了一個鄉野游醫，最後買了些藥就回來了。”

“這裏糧價也不便宜，快被搶瘋了，縣外還有流民，我看等給貴人看完了病還是快走。”餘大郎吹著冷風，打了一個噴嚏，天氣漸冷了。

兩人說完話，一起進船艙，就看到老大夫一臉凝重，小銀子頓時急了：“都這麽久了，大夫，你說話啊。”

老大夫檢查完婦人後腦勺的傷口，又探了探的額頭，目從婦人穿的麻布上移到與這矮小的船艙不符合的面容上，眉頭皺的死。

“這人應該不是你們家人吧？”老大夫道。

苗翠讓小兒下來，因拿了貴人的首飾，現在正是心虛的時候，聽見發問，不他人知曉：“是我遠房親戚，嫁了一個富貴人家，此次回來探親，沒想到突發洪澇，在水裏遭了很多罪，大夫，你救救。”

老大夫半信半疑，等全部檢查完畢後，道：“這位娘子傷勢十分嚴重，老夫醫不，只能暫時開點活化瘀，驅邪養元的藥。”

小銀子頓時急哭了：“大夫，你想想辦法啊。”

“已昏迷三四日還未醒，後腦淤堆積，尺熱甚，邪氣，依我看，就算僥幸醒了，也還會有病癥。”老大夫見小孩哭的那麽傷心，心裏懷疑打消了幾分，不過他說的話也是真話，高熱不退，腦子燒傷也有可能。

“這裏是小地方，若有名醫能為其醫治最好。”老大夫最後道，收拾藥箱，留下藥膏，看了看餘大郎買的那些藥材，多添補，又仔細說了藥煎火候，每日幾次，才離開。

小銀子立刻去煎藥，很傷心，只希貴人可以好起來。

苗翠嘆了口氣，用帕敷在貴人額頭上，繼續照顧，覺得手裏砸了一個燙手山芋，後悔救人了，後續一看就要花不錢給貴人看病，老實說，如果不是小兒一直看著，心底還有點良心，就…唉。

餘石頭將大郎在櫃坊的事說了一遍，引來苗翠破口大罵，待聽見糧價漲了五倍，估計以後還得漲下去，罵聲越大。

第二天，仍然不能消氣，哪怕餘石頭在前面掌舵也能聽見自家婆娘大罵黑心糧商的聲音，船艙裏都是藥味，小銀子和小金子在煮藥，小銀子煮的特別認真。

就是在這種吵，充盈著苦藥味的背景下，床榻上的婦人終于艱難的了一手指。

睡覺的地方似乎在搖晃，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依稀能聽見外面似乎有人在吵架，舌頭裏都是極苦的藥味，鼻尖還能聞到魚腥氣，和泛著酸味的奇怪味道，混合起來并不好聞，悶嘔又頭痛裂，神志更加昏沉，不省人事。

小金子給貴人枕頭墊高些，阿娘在忙，這個貴人就他和小妹一起照顧了，他今年九歲，長的幹幹瘦瘦的，看見藥碗冒著熱氣，道：“哎呀，小銀子，你吹涼些，不然會燙到人。”

小銀子爬上床：“再吹就不熱了，現在天氣冷了，不能喝冷藥。”

小銀子練的把一勺黑的藥送到貴人口腔裏，然後抵住舌頭，藥就能喝進去了，這個辦法還是昨天那個老大夫教給他們的。

果然好用，一碗湯喝完後，小銀子了貴人的額頭，總覺得比昨天好了一些，不那麽熱了。

到了晚間。

船停留在一個野渡口。

寒霜草，月明稀。

外艙的餘石頭和餘大郎睡得很，艙的苗翠在床下打了個地鋪，帶著小兒和二兒子一起睡覺，月上中天時，月從船窗到床榻上，昏睡了一天的婦人過了好久才轉眼皮下的眼球，慢慢睜開眼睛，覺得眼前很是黑暗，好像沒有開燈。

頭腦的疼，稍微一渾都疼了起來，冷汗浸著發，手在底下了，到了堅的床板和草席，艱難的借著手臂的力量半撐起來靠坐在床頭，婦人輕輕氣。

周圍太暗了，讓剛醒來的很不方便，又不習慣。

耳邊只有水流聲以及男人打呼嚕的聲音。

這是哪裏？

婦人蹙眉，手往後腦勺一，到了好大一個包，疼的冷汗淋漓，放下手後，又在黑暗中索了一下，自己睡的應該是床，但是的家裏有這麽多人嗎？

使勁也想不起來任何東西，頭腦渾渾噩噩的，著黑暗，下意識了自己的手腕，沒想到了個空，霎時間，心底空落落一片，失魂落魄了一瞬。

直覺記得自己手腕上應是有東西的，那是一個極為重要的人送給的，待要回憶，頭腦卻白茫茫一片，稍微細想，腦仁便似針紮似的刺痛，還有…婦人又了耳朵，也是空無一，抿了抿，極力住彌漫上來的悲傷失落，在暗中檢查了一下，發現自己上有很多傷。

除此之外，脖頸上掛著一個長方形的牌子，很小，起來有點像玉。

等到上面刻的字時，神一振，指尖細細在上面描繪，發現上面刻的是千瓔二字。

應是的名字吧？在心底念了兩遍，約約的悉讓終于不再那麽恐懼。

可這裏是哪裏？的家嗎？好像不是，婦人總覺得這裏很違和。

上也有傷，著床沿，小心翼翼的下了船，落地，小便是一麻，忍過那陣疼痛以後，剛走一步就到了什麽，于是只能又退回了床上。

小金子在睡夢中嘟嚷了兩聲，繼續睡覺。

回到床上，著黑暗，背對牆壁，面朝著有聲的那方，心不免升起惶然恐慌，不知過了多久才瞇了一會，等聽見有靜時，便立刻閉上眼睛。

早上，小銀子還在熬藥，小金子跑到外面山林裏玩了一會，咋呼著阿爹釣到了一條大魚。

兩個人繼續給傷的貴人喂藥。

“阿爹好厲害啊，等中午的時候，就有魚吃了。”小金子高興道。

“魚要留著賣。”苗翠打消了二兒子的念頭。

小金子另想了個法子，沖著外面喊道：“阿爹，阿爹，我要吃魚。”

餘石頭笑道：“行，爹再去釣。”

說完就去釣魚了。

小銀子喂完藥，和往常一樣，和阿娘編魚簍。

苗翠瞥了一眼窗戶外面：“賊老天終于有太了，雨再下下去，還要不要人活了。”

房間裏只有編魚簍的聲音。

殊不知，床榻上的人被這話驚得閉著的眼睛，慢慢睜開一點，卻發現眼前還是和昨天睜眼時一模一樣，漆黑一片。

外面是白天了嗎？

那為什麽看不見，睜開眼睛。

苗翠起，走到船窗邊，發現二兒子坐在岸邊，正看他爹釣魚，便放下了心，一轉頭，忽然發現躺在床上的貴人不知何時睜開眼睛了，正著的方向。

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你醒了？”

小銀子擡頭一看，高興的直跳。

一直在外艙的餘大郎聽見小妹的歡呼聲，走到艙一看，還真的醒了。

“我讓阿爹再釣一條。”小銀子風風火火的出去，喊爹去了。

餘大郎見貴人不說話，上前想套套近乎，卻發現貴人一直著小銀子出去的方向。

似乎看向小銀子。

又似乎沒看。

連他到了近前，也好像看不見他一樣。

餘大郎想到老大夫說的話，有了不好的預，手在貴人眼前晃了一下，結果貴人毫無所覺。

苗翠大喊一聲：“哎呀，這咋回事啊，怎還瞎了呢？”

聽見如此無理的話，貴人那張令人驚心魄的瑰麗濃豔的臉龐怔怔看向他娘那邊。

這可不好辦了，餘大郎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