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金陵之戰上）

隨著石頭城, 白鷺洲的節節敗退，現在的金陵城全城戒嚴，新春來臨的喜悅然無存, 叛軍臨城的消息讓城恐慌不安，哪怕金陵太守親自出面表示一定死守金陵城也無法安定百姓兵卒的心。

畢竟叛軍來的太快太快了, 采石磯距離金陵有多遠, 不過三四十裏的距離, 騎兵幾乎可以說是瞬息而至, 石頭城現在更是落叛軍之手。

就在五日前, 白鷺洲被幽州水軍攻破，兩日前，新林寨步了白鷺洲的後塵，短短時間, 金陵城外圍的防護據點被一一拔出, 叛軍已經功占領秦淮河防線, 金陵城危在旦夕。

而安國軍節度使魏雲州因兵敗跳崖自殺的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的軍心如呼嘯的大雪吹過每個人的心頭。

敵軍有如神助的這一說法同樣被大肆流傳，鬧的人心惶惶。

這不是一個好年，對金陵城的所有人來說。

金陵城，楚王府。

金陵太守在大冬天的急得臉上都是汗，華公主眼睛盯著他：“現在城況如何？”

金陵太守了頭上的汗，虛弱說道：“兵員不足啊, 您也知道金陵城是個大城, 是城門就有十五座, 還有將近兩萬座的垛口, 僅僅是派兵守垛口就需要兩萬人, 而城先前的兵力被派到了石頭城那邊, 現在城兵卒大約有三萬之數。”

“兵力不足，難道你不會募勇嗎？”華公主怒道。

“已經在募了，相信很快就有兵員補充上來。”金陵太守苦著一張臉道，心裏卻道他們現在被叛軍打的接連大敗，士氣低落，城的人不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募勇募的都是啥，不過是一旦開戰就被推到陣前的死人，圍城的那些幽州兵都是百戰的邊兵，一向兇悍的很，他們金陵的兵還真打不過。

華公主掐著手，讓自己冷靜下來：“國公那邊和程權海知道金陵危矣嗎？”

“石頭城破的時間，我已派人發信給國公與程節度，但現在淮西的壽，廬兩州一改先前的防守態度，正面迎擊程節度，程節度估計分不出人手支援金陵…”金陵太守說著說著汗又下來了：“至于國公那邊，恐還沒收到我的信，信使應還在路上…”

金陵太守現在真的急得跳腳，他現在最擔心的反而是一直留守在徐州附近的那些叛兵，一定會趁機攻打徐州。

這樣一來，就會把太原兵死死拖在徐州那邊，縱有其他路線進金陵，時間也趕不上了。

“你好好守著金陵，國公一定會派兵支援的。”華公主勉力說道，隨後又神一振，連忙問道：“你可曾給兩浙州郡太守寫信，讓他們發兵金陵，一起退敵？”

金陵太守嘆了口氣，拱手道：“回稟公主，早就寫過了，但是那些兩浙州郡員都找借口推了。”淮南節度使時傅南被叛軍打的從宣州灰溜溜的逃回了兩浙的錢塘，現在兩浙誰還敢出頭，他們本就是一群牆頭草。

華公主臉扭曲，道：“他們怎麽敢的？！都是一群廢！”

金陵太守最後又說了一遍會盡力守城，讓公主不要擔心雲雲便退下了。

華公主呆在溫暖如春的室，臉變幻不定，臉上盡是掙紮之意。

外面就是如狼似虎的叛軍，要守城嗎？

萬一城破，和的孩子肯定沒有活路。

如果不守…

華的腦天人戰，猶豫不決，起，在衆多仆從奴婢的簇擁下，走到兒子的住。

嚴冬時節，落綺閣原本是他夫君的書房，現在夫君不在，兒子便住進了落綺閣，雖是書房，但落綺閣房舍一應俱全，占地面積頗大。

剛一進去，華公主就聞到了濃重的酒味還有從屋傳來的樂聲，落綺閣旁邊的一宮殿，陪著小王爺歡宵達旦了一夜的樂手舞姬伶人一看見公主，所有人立刻跪在地上，深深低著頭，樂聲戛然而止。

喝的醉醺醺的魏無忌摟著玉奴，不甚清醒。

華公主惻惻的看了一眼兒子最近喜歡的伶人，冷聲讓他們下去，也讓嬤嬤帶著後的奴婢全部退下。

“回，回來，都給我回來…”魏無忌打了一個酒嗝，不穩站起來，手搭在玉奴肩膀，玉奴連忙也站起來，小心翼翼的扶著小王爺。

“夠了，你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華公主上前，將酒杯裏的酒水潑到兒子臉上，讓他清醒一下，眉倒豎，看向兒子的寵姬：“你也給我下去。”

玉奴不敢違抗，出了房門，不過沒走遠，躲紅柱後，準備公主離開後再進去陪小王爺，最近幾月，小王爺甚是寵，玉奴每天都覺生活在夢裏。

將慕悄悄藏在心底。

“你知不知道叛軍要攻城了？！”華公主在殿來回踱步，充滿了焦慮不安。

魏無忌抹掉臉上的酒水，恍若未聞，桌上還有五石散，吃完五石散後，再喝酒最為暢快，魏無忌將上到腰帶，赤//上，繼續飲酒作樂。

華公主氣的將桌上東西全部揮落在地：“魏無忌！”

魏無忌擡頭看著阿娘，目中都是醉意：“我知道，叛軍要…嗝，要攻城了。”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一向待他好的魏叔也死了，落了一個骨無存的下場。

華公主抓住兒子的手，低聲音道:“你聽娘的話，趁著叛軍現在還沒攻城，今晚就趁著夜走，我會派府裏的五校兵隸護送你去，等你爹來了，你就去找你爹，他…”

魏無忌推開阿娘的手，道：“我不走。”

在廣陵那次，他就不應該走，如果那次不走，也就不會落得被親生父親冷眼相看，屬暗中鄙夷，人心盡失的下場，如今，他竟還是要走嗎？

那他什麽樣子了，臨戰怯敵，三番兩次逃跑，讓他當這樣懦弱的人，還不如死了！

反正，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魏無忌看向阿娘。

他的阿娘是個公主，可惜大楚王朝日落西山，而他父親偏偏是個狼子野心的節度使。

華公主被兒子氣的俏臉含煞：“魏無忌，你究竟要任到什麽時候，叛軍要打進來了，他們進來了，你就得死，你知不知道？！”

“死就死吧。”魏無忌輕聲道。

華公主一抖，不可置信的看著兒子：“你說什麽？”

魏無忌反而笑了起來：“死就死吧。”他站起：“我寧死也不逃。”

“魏無忌！”華公主被氣的發抖：“你在說什麽胡話，你上流的是大楚皇室的脈，你怎麽可以死，在的那對賤人母子他們都沒死，他們才是該死的人，你不可以死，將來的好日子在等著你。”

“沒有好日子。”魏無忌喝多了酒，吃了很多五石散，他看著阿娘，目悲哀：“阿娘，是你該醒醒了，阿爹他對我從來就沒有什麽期待，他不在乎任何人。”

“你給我閉。”華公主一掌重重摔在兒子臉上，氣的直發抖，盡是癲狂：“我是你父親的正妻，你是嫡長子，就算將來你父親得登大寶，他還是會傳給你，這天下將來就是你的！”

魏無忌著紅腫疼痛的臉，角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笑阿娘，也笑自己。

華公主狠心不去看兒子的臉，冷聲道：“你不想離開也得離開。”

”那阿娘你呢？”魏無忌問道。

“我留在金陵守城，城裏不能沒有主事的人，一但我們都走了，底下人心渙散，城會破的越快。”華公主轉，不去看兒子：“我會給你拖延時間，等到了，你一定要防備那對賤人母子，如有機會就殺了他們，手腳做的幹淨一點，你父親他不會在乎的，我了解他。”

過門檻之時，華公主停下腳步：“以後，你也不要再信任你的皇帝舅舅了，他現在不得我們死。”

“阿娘。”

後傳來兒子的聲音。

華公主終究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讓魂飛魄散。

魏無忌拿著一把千秋劍正抵在自己脖頸。

“你在幹什麽，快放下，快放下。”華公主渾發，眼淚瞬間流了出來。

魏無忌走到阿娘不遠跪下：“阿娘，我不想逃了。”

華公主就要出去喊人。

“阿娘，你不要我。”

華公主眼睜睜的看著兒子的脖頸流了一道跡出來，癱在地，哀求道：“我不了，我不了，你快把劍放下來，好不好？”

“這次我來守城，阿娘你來帶著五校兵隸離開。”魏無忌握劍的手很穩，手上的這把千秋劍是他父親贈送給他的唯一一件禮，他素來惜它，如今這把劍對準的是自己的主人，鋒利依舊。

“不行。”華公主想也不想的拒絕。

“阿爹平日素不信我，阿娘你就信我一次。”鮮沿著劍鋒滴落，魏無忌看著阿娘，手了阿娘的臉：“金陵城很堅固，叛軍一時半會攻不破的，我想堂堂正正守次城，阿娘，信我一次吧，我并不是那麽沒用。”

華公主哭的說不出話來。

兒子在對以命相求，可怎麽能答應啊，這是的兒子啊，從生下來就在邊養大的孩子啊。

“不行，不行…”華公主搖頭，本做不到。

魏無忌找到一個機會用劍柄打暈了阿娘。

華公主昏倒在地。

魏無忌看著阿娘，手輕輕將阿娘臉上的淚痕去，他看向門外，玉奴臉蒼白，不知聽到了多。

“好玉奴，你也陪著阿娘離開吧。”魏無忌收劍鞘。

玉奴咬著，認真道：“奴不想離開，奴就在這陪著您。”

魏無忌招手讓玉奴過來，上都是酒氣：“和我在一起是什麽後果，你知道嗎？”

“奴不怕死。”玉奴依偎在小王爺邊，喃喃道。

在一個冬季，本該死了，是小王爺救了，這麽多年，都是賺的。

魏無忌將五校招來，讓他們在夜裏護送阿娘悄悄出城離開去，現在阿娘昏迷，府所有人都聽從他的命令。

夜。

魏無忌飲酒作樂，通宵達旦。

狂歡的最後時刻，魏無忌聽見了敵軍攻城的消息。

黎明前的黑暗時刻，叛軍正式攻城。

火照亮了半座金陵城。

玉奴張的站在小王爺後，魏無忌臉上卻都是輕松愜意，他舒展雙臂，眉眼風流，俊無雙。

“好玉奴，給我披甲。”

“我要上戰場了。”

魏無忌穿戴好甲胄後，提著千秋劍，踏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