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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拂檻露華濃》 第277章 (金陵之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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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金陵之戰完)

圍城五日後, 金陵大雪沒人小肚深,叛軍似乎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雪延緩了攻勢,但金陵太守并沒有徹底放松, 反而眉頭皺的越來越,火氣燥盛。

城裏最近出現了一流言。

有小道消息稱叛軍對付的是城守城的兵卒, 對于平民是不管的, 金陵城的西南那裏原本是沼澤地, 有幾個膽大的地流氓聽說了這個消息, 挖了一條地道通往沼澤地, 直接跑了!

本來有的人還半信半疑,但是沒過一天,那些在金陵城一向無所事事,惹事生非的不良年們又全頭全尾的回來了, 一個勁的說那些叛逆看見他們破爛的平民扮相, 問都沒問, 就讓他們走了。

此次回來, 如果有哪家想跑,可以跟著他們,不過他們挖的那條地道可是要收費的,費用還不低。

原本半信半疑的人聽見這些從不學好的闔閭不良們要收費,反而信了起來。

闔閭不良們說,叛軍眼看要打進來了, 再不跑就沒機會了, 叛軍他們騎的馬比兩個人還高, 一但金陵城破了, 那些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幽州北人聽說都是茹的, 再不逃就沒機會了。

一個個的流言在金陵城中傳播,隨著一家功帶著家當逃了出去後,如雪崩一般,城逃跑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些人不滿不良們收錢的舉,重新找了一個破損的口逃了出去。

眼見叛軍真的沒有管他們,有些機靈的直接跑回城,勸說親朋好友一起走。

金陵太守得知這個消息時,立刻抓來一批逃走的人死了,結果導致他們更加瘋狂的逃離。

死了一批人後,金陵太守在城頭焦躁不安的踱步,城下叛軍援軍又增加了,很顯眼,他們要有大作了。

這一次,他還能守住城嗎?

金陵太守看向一直在守城的小王爺,出乎他的意料,這個一向驕縱自大的小王爺居然堅持了下來,可是又有什麽用呢?兩浙的幾個州郡就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叛軍圍困,金陵太守想到這,就恨的五髒俱焚。

又帶上來一批人,這些都是要逃跑的,一見到老爺,這些打滿補丁的人就跪了下來,他們拖家帶口,滿眼恐懼,一個勁求饒。

“爾等為何要逃?外面就是叛軍,你以為叛軍會好心放過你們,說不定逃出城的那些蠢人現在已經死了!”金陵太守吼道。

懦弱的民衆一團,其中一個漢子護住妻兒,怒而起道:“哪怕被叛軍殺死也比在城裏死好。”

“城糧食充足,何來死一說。”金陵太守怒目圓睜:“刁民妖言衆,來人,將他們帶下去砍了。”

饒命聲不絕。

魏無忌看著這一幕,說道:“將他們關大牢吧。”

金陵太守怒看向小王爺,守城的力讓他繃到了極點,他看了一眼城牆上的王府屬,還是揮手讓人將這些刁民帶下去。

“現在城糧價瘋長,昨日我殺了一批,但仍然沒有扼制這風氣,是我之過,不是他們的錯。”魏無忌將千秋劍放在自己邊,慢慢靠坐在城牆,他的盔甲滿是污,鬢發淩,不複從前姿態。

金陵太守低吼道:“小王爺,你一時的仁慈只會帶來更大的災禍,今天那些刁民逃了,你信不信馬上就有兵卒扔掉武,僞裝乞丐平民也跟著逃了,兵潰如山崩,你今日不制止,明日這城就破了!”

“這是叛軍的謀,我豈能讓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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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特意放了那些平民,只為了擾我方軍心,你究竟懂不懂?!”

魏無忌擡頭看著為了金陵城殫竭慮的金陵太守,父親在時,金陵太守經常跟在父親邊,在魏無忌以往的記憶中,這位材矮瘦的金陵太守只知道附和父親,如果不是這次危機,魏無忌從不知道金陵太守守城的決心這麽強烈。

“我知道,可太守您殺不盡他們逃離的心。”魏無忌著天上灰白的太:“與其抓他們,不如殺一殺城想逃離的大富人家,他們危害比那些人大多了,趁著金陵戰發財,發完財之後又想,這世上好,他們都想占個夠。”

“這…”金陵太守猶豫了,城守軍不夠,還需要那些大戶人家出人出力出錢 ,你殺了其中一家,這個群立刻會反噬,殺的狠了,人家直接聯合叛軍,來個裏應外合,金陵太守見過很多這樣的前車之鑒。

小王爺昨天貿然殺人的舉,已經惹衆怒了。

見太守沒有說話,魏無忌也就不再說什麽,事到如今,他才發現曾經和他好的家族有多可恨,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無力回天。

魏無忌想到了這個詞。

永興八年,癸卯年,臘月二十三,大雪。

叛軍再次攻城,連攻三天,城潰逃者無數,哪怕金陵太守殺了一批又一批,仍然無法阻止,甚至出現了百夫長帶兵出逃一事,得知功逃離後,引發了大量兵卒棄城而逃。

臘月二十七。

魏無忌收攏城兵力以及王府屬兵,拼死抵抗。

當晚。

金陵太守自縊于自己家中。

臘月二十八,金陵城破。

魏無忌看著那些兵一窩蜂的往金陵西南角跑,喝令制止無效,被兵卒回了城樓之上。

“你們現在走那條路,只能是死路一條,那條路不是給你們走的。”魏無忌著那些兵卒,很多很多,可惜他們卻沒有任何心氣來抗敵。

“你給俺閉,要不是你們這些老爺一個勁的說什麽守城,守城,俺早就走了,俺娘俺爹現在就在外面等俺,要不是因為這個,俺就把你綁了送給叛軍,說不定還能得到賞錢。”其中一個兵卒道,他們的長死的死,逃的逃,他們也想活命啊。

“走,走,快走。”一個千夫長催促道。

魏無忌在人群中還看到了金陵城的一個校尉,太守死後,這人立刻想逃跑。

所有人都放棄了這座城。

魏無忌無力垂下頭,坐在城牆,重複了一遍:“不要走沼澤那條路,那條路是死路,叛軍會讓平民走,不會讓你們走的。”

沒人聽他的。

校尉倒是聽進去了,他組織人手準備沖出去,這些追隨他的人就是他的盾牌,叛軍一進城就嚴格控制了各大城門,想沖那些關隘口,簡直是在癡人說夢,不如放手一搏。

魏無忌看著他們離去,因為沼澤路線深人心的關系,幾乎所有的兵卒都在往那邊沖。

沖往一條不歸路。

魏無忌覺眼眶很疼,他支起劍想站起來,長時間的作戰讓他上遍鱗傷,最終他還是站了起來,護衛他的王府屬已經全部陣亡,他的腳下都是他們的

魏無忌看著手中的千秋劍,最後看了一眼金陵城,隨後拔劍出鞘,鋒利的劍鋒準確無誤的劃破自己的嚨。

霧蓬出。

魏無忌閉上眼睛,搖搖晃晃,最終倒在金陵城樓上。

千秋劍哐當落地。

與此同時,王府裏的一位貌寵姬懸梁自盡。

不知過了多久,這把劍最後被一只手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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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緒看著自刎的楚陵王,對後的廉大郎道:“派人好生安葬了他。”

蕭晴雪跟在阿爹後,看著死去的魏無忌,心裏說不出什麽

控制金陵城後,周緒讓底下的北府軍不要擾民後,便去了金陵西南方向的沼澤地。

冬天的沼澤地被凍的梆梆

金陵城的步卒對上北地的輕騎兵,就好像是狼群在圍獵羔羊,周緒來時,那些暫不知沼澤況的步兵還在源源不斷的往這個方向逃跑,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下埋伏,現在伏擊正式開始。

周緒騎馬站在一個高坡上,聽著下屬彙報的城消息。

蕭晴雪茫然的著底下廝殺,不是已經勝利了嗎?為什麽阿爹他們還要殺人?看見從城逃出來的人瘋不擇路的撞上了刀口,不是一個兩人,不是幾百個,像是一條黑線,隨後又變線。

站在高,看的很清楚。

這些步卒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心神崩潰,只能跪在地上求饒。

蕭晴雪閉上眼睛,眼皮打,求饒聲,慘聲,哀嚎聲回的耳邊。

廉大郎忍不住說道:“蕭小娘子,這裏氣太重,不如我們先回去。”

蕭晴雪睜開眼睛,恰好看見一個步卒倒下,他很年輕,年輕到讓蕭晴雪覺他不過十五六歲左右,猶帶稚氣的臉上都是,死前十分恐懼,面容害怕到扭曲。

越來越多的人倒下,他們似乎都在看著

蕭晴雪後退一步,面蒼白,渾抖,聲音吶吶不可聞,最後聲音越來越大。

“阿爹,算了吧,放過他們吧。”蕭晴雪大聲道,看向在這裏唯一有權利發號施令的人,臉上都是淚。

的聲音如此之大,讓在場的人全部寂靜,連和楊東談的胡大力都停止了說話,看向蕭小娘子。

在場只剩下風聲,以及殘兵的求饒聲。

周緒看著兒。

廉大郎心裏一驚,連忙小聲對蕭小娘子說道:“大將軍在江淮已經下過了殺降令,小娘子快快認錯。”

“殺降令?”蕭晴雪第一次聽見這個詞,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事看向底下跪在地上不停求饒的那些兵卒:“可是我們已經勝利了,不是嗎?他們在投降啊。”

蕭晴雪不明白,阿爹怎麽可以這麽做。

投降也要殺嗎?阿爹的軍令如此殘暴不合理,這種一邊倒的屠殺讓蕭晴雪本不能接

蕭晴雪看著阿爹,沒有他的命令,底下的殺戮就不會停止。

“阿爹,不要再殺了。”蕭晴雪哽咽,跑到阿爹馬前,看著他:“就當是給我的生日禮,不要再殺了。”

“好不好?”蕭晴雪乞求道。

胡大力正要為小娘子說些好話,沒娘的娃可憐咧,萬一大將軍生氣要罰蕭小娘子,他怎麽說也得幫蕭小娘子一把。

周緒下顎繃,印象中,這還是兒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你答應過我的,金陵城破了以後,我要什麽都行。”蕭晴雪狠狠抹了一把眼淚:“你不許反悔。”

周緒低頭看著傷心的兒,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夫人。

周緒最終擡手。

傳令立刻下達命令。

胡大力目瞪口呆,不是,大將軍,你的心如鐵去哪了?

“不要哭了。”周緒看著夫人唯一的兒,語氣低沉。

蕭晴雪仍然哭的不能自己,像個孤獨的小

周緒讓廉大郎過來陪著

“為了那些人,值得頂撞大將軍嗎?”胡大力心其實有些複雜,這些人中,最有勇氣的居然是蕭小娘子,殺降令一直是主公被江淮地區詬病的一個污點。

可他們都準備緩緩的規勸,沒想到蕭小娘子這麽莽。

蕭晴雪看向胡大力說的那些人,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覺自己永遠融不了這裏。

“哎,哎,別哭啊。”胡大力手忙腳的安著。

周緒回到金陵城,去了大覺寺。

現在是冬天,大覺寺的桃花自然沒有開。

在後山逛了一圈後,周緒回到大覺寺的前殿,佛像莊嚴,俯瞰衆生。

從不信佛的周緒,看了佛像好久。

久到他放下刀。

對著佛像許了一個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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