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邊嘀咕著，一邊不斷地掐算，手指翻飛。
我的腳步猛然頓住，一陣一陣地發懵。
一瞬間，無數的念頭在我腦海里閃過。
上古四大兇，分別是饕餮、混沌、梼杌、窮奇。
窮奇似牛如虎，喜吃人。
梼杌型巨大，似野豬，頑劣兇殘。
饕餮面貌似人，雙目生于腋下，鳴似嬰兒啼哭，貪婪無度。
而混沌則是一個更奇怪的存在，它有眼睛但看不見，有耳朵卻聽不見，喜歡依附于有兇德之人的邊。
虞念說四大兇已經出現了兩個，可我們現在知道的，就只有眼前牛虎山這一個，另一個在哪？
不會……不會是在徽城吧？
這讓我又想到上次我與虞念分別時說的那些話。
說也有要守護的東西，而我守住了當鋪，就是變相地幫了。
這樣前后聯系起來，很容易便得出一個結論——虞念在徽城，守護著其中一個兇邪陣！
們三代人留在徽城，兩代人慘死在那里，竟都是因為兇邪陣！
那……虞念的眼睛……
乍然間，我理解了。
不是不想要那對佛眼，而是害怕守不住。
守護的兇，不允許擁有眼睛。
所以，守護的應該是……混沌？！
這個猜測大膽又出奇的合理，我很想立刻去問問虞念。
最終卻忍住了。
時機不對。
等我們安全度過眼前這一關，我會坐下來好好跟虞念談談的。
虞念掐算了好一會兒，似乎并沒有算出想要的答案。
之后只是站在那兒，長時間地‘注視’著牛虎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回頭，準備回屋繼續扎紙人的時候，就看到柳珺焰也一直看著我們這邊。
四目相對，我從他的眼神中也讀出了一些與我思想契合的信息。
他應該也猜測到了吧？
兩點多，我把紙人扎好之后，虞念將黎青纓從郭珍那里弄過來的頭發、指甲等品塞進一個黃紙折起來的紙包里，塞進了紙人的膛之中。
然后用筆蘸著朱砂，將郭珍的生辰八字寫在了紙人的背后。
而紙人的前則同樣用朱砂畫了一道符。
那符龍飛舞，一氣呵，足見虞念的功底。
阿婆雖然也教我扎紙人、畫符等，但都是皮，不像虞念這般得到了虞氏的真傳。
做完這些之后，我在虞念的指揮下，給紙人穿上了一套郭珍經常穿的。
接下來便是等。
不過我們也沒有等很久，天剛黑下來不久，黎青纓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小九，郭珍醒了，正坐在梳妝臺前化妝呢，說今夜就要出嫁了。”
手機開的免提，大家都在聽著。
柳珺焰當即便說道：“不要驚擾或阻止，等被接走，你們直接過來與我們匯合。”
黎青纓一一應下。
掛斷電話之后，柳珺焰說道：“可以給紙人點眼睛了。”
紙扎這一行有一條鐵律，就是無論扎紙人，還是剪紙人，都不能給紙人畫五，特別是眼睛。
一旦點了眼睛，紙人就有了魂兒，是要活過來的。
而現在，我們不僅要給紙人畫五，還要將那對佛眼鑲嵌在紙人的臉上！
虞念指揮著我作。
我不是沒有給紙人點過五，但這一次卻特別張，因為我清楚地知道，這個紙人連接著的，是郭珍的命！
我長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筆蘸著朱砂，認真描摹。
佛眼嵌進紙人的剎那間，紙人周起了一陣風，轉瞬即逝。
然后它就被供在了正堂之上，前還供了香燭。
黎青纓和金無涯一邊往我們這邊趕，一邊也關注著郭珍那邊的態。
郭在民說，大概是晚上九點，郭珍打扮好自己之后就出了門。
夫妻倆沒敢攔，一直悄悄地尾隨在郭珍后，看著上了一輛車，然后立刻給我們這邊打電話。
不到十一點，灰墨穹那邊的人傳回消息，說車已經到了牛虎山山腳下，郭珍從車上下來，手里握著一段紅綢，被一個大喇嘛牽著上山去了。
這一刻，所有人的神都瞬間繃到了極致。
該來的，終于要來了。
接下來的時間無疑是最難熬的，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干等著，死死地盯著正堂上站在那兒的紙人。
道場那邊的誦經聲又傳了過來，只是這一次不會再所謂的天降祥瑞。
外面街道上很安靜，家家戶戶閉著門。
等了大概有半個小時，正堂上的紙人忽然了一下。
微微一。
接著，它周風鼓，佛眼通得仿佛在閃著，一陣一陣的檀香味兒從里面涌出來，很快，我們整個小院都籠罩在了一片淡淡的檀香味兒中。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被拍響。
啪……啪啪……
起初，拍門聲很有節奏，但很快，那拍門聲就變得急促起來，越拍越快，像催命似的。
伴隨著拍門聲，一道機械般的嗓音響起：“開門，我來拿我的佛眼，快開門！”
我猛地一僵。
這個聲音對我來說，既陌生又悉。
這……這分明就是那一夜來當鋪跟我要佛眼的那尸！
竟然也來了小鎮，并且尋到了小院。
是……循著佛眼來的！
黎青纓也聽出來了，和金無涯立刻去守門。
無論怎樣，今夜都不能讓這尸進門。
就在我們的力被拍門聲吸引過去的時候，虞念忽然說道：“味道變了。”
我疑：“什麼？”
“味道變了。”虞念重復了一遍，指著紙人那邊說道，“檀香味不純了，小九你快看看紙人有什麼變化。”
紙人仍然站在那兒，看起來并沒有什麼變化。
但虞念說味道變了之后，我似乎也聞出來了。
紙人上散發出來的檀香味中，好像被摻雜進了別的什麼味道。
我仔細聞了聞，有點淡淡的腥臭，又似乎帶著紙被燒著的味道。
很快，我便發現紙人哪兒不對勁了。
“下！紙人的下變黑了！”
此刻，紙人的下上，一道黑氣漸漸地浮現出來，不像是被火燒，倒像是有人拿著蠟燭在紙人的下下方熏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