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雨，后半夜才堪堪停歇。
明明是隆冬季節，我還是像被水洗了一般，渾是汗。
柳珺焰抱著我去沖澡。
朦朧的水汽下，他檢查我左臂側的灼痕，以及臉頰上的字。
沒有半點詫異之，也什麼都沒問。
那種覺，就像是他早已經知曉這一切，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這讓我不得不疑。
再回到床上，我窩在柳珺焰懷里，試探著問道：“我聽灰五爺說，你去了一趟嵩山。”
“嗯。”柳珺焰回道，“我想起一些關于嵩山的事，所以過去看看。”
“是你的記憶，還是銅錢人的？”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柳珺焰沉默了。
他在很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好一會兒，被枕在我后脖頸下的大手才蹭了蹭我的耳垂，說道：“小九，如果我跟你說，我覺得我就是銅錢人，你能接嗎？”
柳珺焰就是銅錢人？
我一下子坐直了，將我在牛虎山下遇到了特殊事務理所管理者方傳宗的事，跟柳珺焰說了一遍。
“方老懷疑銅錢人就是當年，傳聞中那個大惠禪師的轉世，而大惠禪師當初是在嵩山的大法王寺圓寂的，如果你覺得你是銅錢人，那就有一定幾率可能是大惠禪師的轉世，如果這一點立的話，那你這次去嵩山，就是去了大法王寺嗎？”
我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說完就地盯著柳珺焰那一雙琥珀的豎瞳。
豎瞳猛地了，然后他搖了頭：“小九，我這次去嵩山，的確去了大法王寺，但卻并不知道什麼大惠禪師，而是……”
他言又止，我追不舍：“而是什麼？”
“我在大法王寺中供了一盞燈。”柳珺焰抬手了我的臉頰，說道，“這盞佛燈是以你的名義供進去的，大法王寺是華國佛教傳之后，建造的最早的寺廟之一，佛法深厚，普度眾生，我幫你與之締結佛緣，有益于你的。”
我恍然大悟：“所以我臉頰上的字和手臂上的灼痕況被穩定住，都是跟那盞佛燈有關？”
柳珺焰輕輕頷首：“牛虎山那邊出現之后，我就意識到，潛伏在它背后的勢力也會到影響，很可能對你的造傷害，所以在我想起嵩山之后，我就決定去一趟大法王寺。”
“阿焰……”我心口脹脹的，忍不住手摟住他的脖子，道，“你怎麼能這麼好！”
柳珺焰擁著我說道：“小九，我不會讓你出事的，如果有一天我護不住你了，那必定是我也活不了。”
我抬頭以堵住了他的，挲、糾纏。
我不要他說那樣不吉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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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會好好的。
一吻作罷，我平定了一下呼吸，又將江映雪的事，以及跟茶館老板娘谷燕的談與合作，事無巨細地說給柳珺焰聽。
“谷燕已經出發去往湘西，江映雪的那只青銅鈴鐺我也收進來了。”我總結道，“柳珺焰，遇到我，你可能是惹上大麻煩了。”
柳珺焰了我的臉頰，笑道：“小九，我只恨當初自己沒有能力引凌海之水灌進蒼梧山去，否則，我就不會弄丟你那麼久！”
蒼梧折柳，凌水湯湯，不及黃泉，無相見也……這是阿貍與柳珺焰訣別時，說出的最傷人的話。
而這句話，柳珺焰記了一輩子。
他不恨阿貍的絕，他只恨自己當初沒能力。
而這一世，他竭盡全力地對我好，為我籌謀。
他……怎能讓我不容。
我幾乎是撲進他的懷里，眼眶潤了一片。
柳珺焰輕著我的長發，緩緩說道：“小九，不要急不要怕，咱們先走好腳下的路，走扎實了，才能抵擋得住外來的一切風暴。”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一場風暴悄然而至。
早上，黎青纓照例早早地就打開了當鋪的大門。
門一開，有什麼東西掉了進來。
是一個染的信封。
黎青纓打開一看，臉頓時變了。
信封里裝著一封信，還有一手指。
手指應該是剛割下來不久，黎青纓喊我過去看時，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誰的。
那是一中指，皮干燥暗沉，指腹有老繭，是上了年紀的人的手。
而指還戴著一只銅戒指。
這種銅戒指，是用老版的五角幣燒熔后打造而，有點像金戒指。
而這樣的戒指，我記得我就戴著一只。
太恨我了。
幾乎每次遇見，都想抬手扇我掌，中指上戴著的這枚銅戒指曾劃傷過我的臉，所以我記憶特別深刻。
卻沒想到再見到它，竟是在這樣的形下。
我當即說道：“信給我，其他的，扔垃圾桶吧。”
黎青纓把信遞給我，然后細心地拿了一個黑加厚垃圾袋，將裝著手指的信封裝進去，然后裹好，一個漂亮的拋線扔出去，直接命中垃圾桶。
拍拍手說道：“裹點，別被撿垃圾的老翻出來，再嚇到了。”
我扯了扯角，打開信。
信上的容很簡單：姜晚桐，你該回姜家了！否則，下一次就不止一手指這麼簡單了。
黎青纓頭看了一眼：“小九，對方拿你的命威脅你呢。”
“算眼瞎。”我拿了打火機，隨手將信給燒了。
踏村已經出事了，現在我回去，這是要狗急跳墻？
我如果真的回去了，踏村就能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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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會死？
我看我如果現在回去，他們死得怕是更快吧？
至于我的手指……算是為這些年來自己造下的孽贖罪吧。
當初貍姝忽然出現在麒麟廟，我就覺得奇怪。
現在看來，踏村的事，跟貍姝未必就沒有關系。
甚至那座麒麟廟的建立，貍姝也是其中控者之一。
我現在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麒麟廟里出現的那個翅展足有兩三米長的黑影到底是什麼？
他與貍姝之間又有著怎樣的關系？
他會是傳說中的麒麟神君嗎？
我知道對方不會善罷甘休，甚至想過接下來，我很有可能會收到我的一只手，甚至是我爸的那只跛腳。
可我唯獨沒有想到，第二天一早，我會收到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