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是大惠禪師的名字。

我們曾懷疑銅錢人就是柳行一。

但在嵩山的那座高塔中，我見到了大惠禪師。

與他短暫的談，其實更加重了我心中的疑。

如果銅錢人是柳行一，那高塔中又怎會出現坐化的大惠禪師的？

所以銅錢人到底是什麼，有待考量。

我曾問過灰墨穹，他們追隨銅錢人那麼多年，知不知道他的名字？

灰墨穹的回答很模糊。

他們他邪僧。

所以白菘藍口中的‘行一’，大抵也是跟我們一樣，只是查到了大惠禪師的上罷了。

畢竟回秦嶺那麼多年，又怎會不去細查？

白菘藍的心魔，確切地說，只是銅錢人。

‘柳行一’這個名字曾經給了心靈一個寄托。

而如今，柳珺焰出現了。

白菘藍的心靈寄托，很可能會瘋狂地嫁接到柳珺焰的上。

柳珺焰今天又去了白家醫館……

我回過頭去，定定地看向白京墨，問道：“所以，今天你約我出來，說了那麼多話，就是為了引出這最后一句？”

白京墨有些訝異地看著我。

我繼續反問：“你說這最后一句，想讓我做什麼？去白家醫館抓嗎？”

白京墨的眼神有瞬間的慌，他急急道：“小九，我只是想給你提個醒兒，我怕你蒙在鼓里……”

“那你是多慮了。”我斬釘截鐵道，“我相信今天在白家醫館發生的一切事，柳珺焰回來一定都會跟我說，我們之間，沒有。”

說完，我抬腳便離開了。

獨留白京墨在茶館里呆坐了許久許久。

一路回到當鋪，柳珺焰還沒回來。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拿出那份名單，繼續背名字。

雖然我上說得那麼堅定，但心里多還是會有些在意的。

我不擔心柳珺焰會背叛我們的，絕不會。

但若白菘藍單方面把柳珺焰當了心靈寄托……這就會很麻煩……

更何況我還需要刺魂。

我想了想，給金無涯發了個信息。

我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聯系了，上次通話的時候，他說他出遠門了。

我知道他心里是有黎青纓的，但灰墨穹的出現，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他自知從一開始，自己注定是出局的那一個，這趟院門，也是出去散心吧。

我考慮到他在外面所的環境可能不方便接電話，所以才發了這條消息，讓他有空給我回信息，有事請他幫忙。

沒想到很快我就收到了金無涯的回電。

他那邊有些吵，嗚嗚泱泱的像是在市場里。

他捂著話筒走遠了一點，這才說道：“小九掌柜，好久不見。”

他的語調是高揚的，說話這會兒，我還聽到那邊有人跟他打招呼，心很好的樣子。

我的心也跟著松快了起來，我問道：“你在哪兒呢？很熱鬧的樣子。”

“我在嶺南呢，一個賭石市場。”金無涯說道，“嶺南可真是個好地方啊，我最近收了兩件大貨，出手能賺一大筆，等我回去給你們帶禮啊。”

我笑著打趣：“怎麼，這是想開了？生意又撿起來了？”

“啊呀，人生嘛，有舍必有得，眼地來這世間一趟，總得抓住些什麼不是？”金無涯豁達道，“既然這輩子我注定孤寡，那我就多多掙錢嘛，老了沒人陪我就數錢玩兒，嘿嘿。”

我被逗得笑出了聲。

他能這麼通是好事。

接下來，我便將刺魂的事跟他說了：“金老板你路子廣，認識的人也多，盡量幫我找找，錢這方面不是問題。”

“小九掌柜，咱們之間的，談錢可就傷了哦。”金無涯說道，“我會盡力幫你留意的，一有消息，我第一時間聯系你。”

我又叮囑了一句，這事兒不要太過張揚，以免橫生枝節。

掛了電話，我的心好了很多。

是啊，人嘛，就該豁達一點。

不要總拿還沒發生的事平白無故地折磨自己，自己給自己找罪不是？

金無涯會幫我找刺魂，唐棠那邊肯定也會用唐家的關系在暗中尋找，多管齊下，也未必就非得求著白菘藍。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昌市那邊的事。

想到這里，我又將名單拿起來，挨個地背誦。

柳珺焰是晌午回來的，臉很不好。

他推門進來，直接就將我抱了起來，摟著我坐在椅子上，下擱在我的肩膀上。

我能覺到他心不好。

便問道：“怎麼了？”

“早上我去了一趟白家醫館，去見白菘藍。”柳珺焰說道，“我沒想到的況會這樣糟……”

這事兒白京墨已經跟我說了。

“心魔很多年了。”柳珺焰繼續說道，“心中執念太深，又剛好快進這一個百年的渡劫期，瘋瘋癲癲的……小九，以后如果遇到，離遠點，我怕會傷害你。”

我問：“把寄托在你上，把我當了假想敵？”

柳珺焰斟酌著說道：“可能不僅僅是把你當假想敵，我與沒說幾句話，就開始質問我貍奴是誰。”

也就是說，白菘藍可能會對我產生雙重敵意。

一旦瘋起來，的確會很可怕。

我抬手捧著柳珺焰的下了，看著他說道：“沒事，我躲著一點兒就是，眼下我們先弄好昌市的事再說。”

柳珺焰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又抱了一會兒才問道：“聽說今天白京墨找你了？”

我也沒瞞他，將白京墨說的那些話又描述了一遍。

聽完，柳珺焰皺眉：“他竟仍賊心不死，企圖在我倆之間挑撥離間，他的心，著實配不上他的醫。”

“白京墨到底還是年輕吧。”我說道，“所謂德藝雙馨，他距離這個境界還有點遠，以前可能有原生家庭的影響，只希他以后能頓悟，為一代醫學大儒。”

畢竟霍叔對白京墨醫的評價還是很高的，特別是施針技藝。

柳珺焰所有所思。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阿焰，如果白菘藍忽然跟你說，想回當鋪，回歸五福仙之列，你會答應嗎？”